《惟愿雾不散》絷久

2、第2章 生活苦，但有希望！

　　便利店快打烊时姨妈她们才回来。

　　尽管苏潇染已经尝试各种办法给房间通风了，走到店中间的薛伊婉还是站住了，她用劲吸了吸鼻子。

　　“这什么味儿啊，苏潇染你是不是偷吃了什么东西？”

　　“我没有。”

　　“是么？”薛伊婉挑起眉毛，“一股子味儿，还说没有。”

　　“别在这没事找事了，你不是说有味，具体说说什么味？”“……”“就算我吃了也是正大光明吃，只许你们过得自在，我连晚饭都没有！”“呦，不就是看电影没叫你去吗，还发火了。”

　　姨妈那肥胖的身躯也挤了进来，店内空间余额瞬间不足。

　　“大半夜了嚷嚷什么，你们怎么一见面就吵架，苏潇染你也不让让你妹妹！”

　　薛伊婉又逮着机会告状：“妈，苏潇染偷吃咱家店里的东西。”

　　“我不是都说了，你饿了自己去厨房做些饭，东西被你撕开吃了还卖什么！”

　　啊，真是服了这对母女了，小的故意作对，大的只会偏心。苏潇染懒得争论什么，转身上楼睡觉去了。

　　她还是想把今天仅剩的一点时间放在回忆那位客人身上。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是吧！她又开始期待明天要发生的事情，期待云子雾再次光临。

　　*
　　苏姨妈刚准备关灯，卧室的门开了条缝，薛伊婉钻了进来。

　　“怎么了婉婉？”

　　“妈，要是苏潇染考上了大学，是不是要搬走？”薛伊婉坐在床上，眨巴着眼，看起来并不开心。

　　“她搬走不是正如你所愿！怎么，又不想她走了？”

　　“她可能彻底不回来了啊！”

　　苏姨妈撇了撇嘴：“走了就走了呗，白养这么多年，不走还得在家里白吃白喝。”

　　“那咱们家店谁来看？”早想到自己的亲妈会说什么，薛伊婉又补一句：“反正我不看。”

　　苏姨妈一下坐直了身子。“嘿你这个小兔崽子，你不看店咱们吃什么？喝西北风？”

　　“你怎么不看！我还上学呢！”

　　薛伊婉话刚说完就被她妈拧了一下，这个时间她还没卸妆，眼影晕染地像个鬼一样。

　　“我每天进货要死要活的你怎么一点都不懂事……”苏姨妈压低了声音：“能不能考上不一定呢，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再说她已经成年了，我是没钱给她交学费。”

　　薛伊婉还是不满意，她愤愤地起身走了，撇下一句：“反正我不管，这店不关我的事儿。”

　　“滚吧赶紧！”她妈在后面骂她。不知为何她现在一肚子气，明明已经走进了自己房间，又拐回来朝着苏潇染的房门狠狠踹了两脚，“你个没人要的！住的时候烦人，走了也给人添麻烦！”

　　薛伊婉从苏潇染来的第一天起就不喜欢她，理由很简单，苏潇染浑身散发着“好学生”的气息，可脑袋里装了那么多知识有什么用，还不是克死了爸妈。

　　关键是，不管薛伊婉怎么表现她的不欢迎——骂她，打她，告状，她都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软绵绵的不解气。

　　更让她嫉妒的发疯的是苏潇染那张脸，她在酒吧混了那么久都没见过比苏潇染长得还好看的人。

　　苏潇染平时素面朝天，却皮肤白得发光，眉眼好看又灵动，高挺的鼻子、一张樱桃般红润的小嘴再配上精致的下巴，堪称“完美”。原本薛伊婉那发育快于同龄人的火辣身材是她的骄傲，现在看来，苏潇染马上跟她有得一拼了。

　　薛伊婉本就自视甚高，她怎会容忍得了这样的人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苏潇染听见外面的叫骂，没有理睬。

　　她早就习惯了，要是这时候还击，薛伊婉会踢门踢个大半夜，她明天又要顶着熊猫眼去上课。苏潇染翻了个身把头蒙在被子里，默默地给自己打气：苏潇染，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
　　苏潇染急匆匆地跑进校园，已经是早自习的时间了，她因为做早饭当误了一会儿。

　　班里坐的满满当当，幸好老师不在，她加紧脚步从后门溜了进去。

　　“快快快程远泽，”苏潇染喘息着，在书包里乱掏，“你数学模拟卷借我抄抄，我没写完。”挨着她坐的那个戴眼镜的男生，不慌不忙地回应：“只要数学吗？”

　　“语文要抄写的我也没抄……对，还有作文，作文也没写……”苏潇染慌张地什么似的，笔也准备好了，就等同桌把卷子拿出来她立马拽过来大抄特抄。

　　“你那份，我已经帮你写完了。”程远泽把一小沓作业轻轻推了过来。

　　什么？！苏潇染惊了：“程远泽？”

　　“数学模拟卷，英语练字，语文素材抄写还有作文。”

　　“……”苏潇染翻开，果然每一样都有，“你怎么知道我会写不完？”

　　“根据以往的情况……”

　　啊……她确实经常当着她同桌的面赶作业，不只周一早上。

　　“真是帮我大忙了，谢谢程大班长。”

　　“不客气。”

　　“花了你很久吧写这些，下次不用这样，还是我自己写吧。”

　　“没事，你家里的店忙，以后没时间写就和我说，我帮你写了。”

　　苏潇染被感动得一塌糊涂：“泽远，你真是个大好人！”

　　同桌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无语道：“是远泽，你又把我名字念反了。”

　　“啊……远泽远泽，怪我。”

　　苏潇染和程远泽关系很铁，自从高二被排在一起坐了同桌，他俩就再没分开过。

　　“生日过得怎么样？”远泽推了推眼镜。

　　还能怎么样呢，一如既往的糟糕，苏潇染本想这么说，可一想到云子雾那张脸，她改口了：“挺好的。”

　　“出门逛了商场？买了那件你一直想要的大衣？”

　　“那倒没有。” 苏潇染沉默了一会，对他咧嘴一笑：“没出来门，就算去了也没有钱买。”

　　“你姨妈太过分了！”

　　苏潇染只敷衍地笑笑，她现在一点不想聊那个女人。

　　“羡慕你有这么聪明的脑子，不写作业成绩还这样好。”

　　苏潇染知道程远泽看出了她的失落，在刻意转移话题，她笑道：“你这话可太谦虚了。”

　　程远泽可是各科都名列前茅，每次大考都没出过年级前十，头衔一堆，是班长，是年级代表，是校三好标兵……

　　“哪有，你在我眼里一直都很厉害。”

　　“没事远泽，我早就习惯我姨妈了，你不用以称赞我的方式安慰我。”

　　程远泽在苏潇染心里的地位还是蛮高的，她不想远泽整天因为她家里的事找话安慰她。

　　两年同桌坐下来，苏潇染对他更多是羡慕和崇拜，直到几个月前，这份感情中增加了特殊的成分。

　　这位家境良好、浑身充满知识气息的青年才俊把她约到了学校边角的一处小树林，他很直接，没绕什么弯子直接问苏潇染愿不愿意跟他考一所学校。

　　鉴于谈话地点是情侣约会圣地，程远泽又是那样的执着坚定，苏潇染很难不多想。

　　但她清楚自己的情况，只含含糊糊地答应：“考完之后看成绩再说。”程远泽点点头，没再说其他的。

　　只要他不明说，苏潇染就不敢妄想。
　　可这个小约定，让苏潇染充满希望。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下课铃还没响完，苏潇染就和朋友严禾、刘小悠碰头了，叽叽嚓嚓讲着昨天给她送蛋糕的男人。

　　“那么大个儿的蛋糕，还是牌子！他就那样直接递过来……”苏潇染边讲边学着他的样子，激动得不行，“送到我手里，然后说，说这是专门买给我的！”

　　“哇啊啊啊啊啊”三个女生一脸花痴样。

　　“还是专门给你买的！”

　　“他还祝我生日快乐，直接给我唱了生日歌！”

　　“哇啊啊啊啊啊”三个人激动的大喊大叫。

　　“这铁定是喜欢你啊潇染！”严禾摸了摸苏潇染的头发，“不然为什么突然对你这么好？”

　　苏潇染摇摇头：“乱讲，人家应该只是比较善良，同情我罢了，毕竟也不全是陌生人，我都说了他经常来店里……哈哈哈哈哈还是好开心啊！”

　　“真想看看他到底什么样，什么时候去你店里一起看看吧！”

　　“好啊，你俩都来，说不定哪天就碰上了。”苏潇染环住了她朋友的脖子，欢呼雀跃：“哇塞，幸好没出来，要是出门了哪会遇见这么好的事，他长得真是好好看啊~”

　　“这么说，还得感谢你姨了。”刘小悠向来讨厌苏姨妈，很少说这样的话，“你不是说他经常去你们店里吗？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之前哪留意过嘛，只当是普通客人。”

　　云子雾每次买的东西都不算少，可每次停留的时间都不算长。

　　她的店太小，没什么好挑的，云子雾进来要么直接点名道姓说出要买什么，要么就是环视一圈，淡淡的吩咐：“老样子。”所谓“老样子”就是各种饮料一样来一瓶，各种口味的口香糖一样来一盒。其他的情况，也就只是“请问，这瓶水多少钱”或者“结账谢谢”。

　　只有一次，苏潇染印象深刻。云子雾突然说：“可以多进些货，这样我能多买点。”

　　这句话把苏潇染说蒙了，她木楞了半天，结结巴巴应了一句：“不好意思，进货的都是我姨妈，我不管这个。”苏潇染记得那时候他也笑了，笑的很好看。

　　“他每次在你店里买的东西多么？”严禾问。

　　苏潇染实话实说：“挺多的，有时会非常多。”

　　碰上店里进货品种较多，云子雾这一大包得几百块钱呢。说他是普通客人，也并不完全准确。毕竟这样大方的客人只是少数，苏潇染也仔细观察过他。

　　虽然云子雾每次都步行来，穿的也很低调，但浑身上下总透露着贵气，那种气息隐藏不了。他有时会背着一个色彩丰富的运动包，苏潇染曾在商场见过那个牌子，一问价格差点惊掉下巴，他背的那款绝对价值不菲。

　　对了，苏潇染想到还有手机，好像自从他开始来店里购物，手机换了两个了吧，都是新款。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个富裕家庭养出来的孩子……那白净的皮肤……

　　“潇染，你想什么呢！”刘小悠晃着他，“看把你迷的~”

　　苏潇染回过神来，不自觉地感叹道：“要是又帅又有钱……那可就太……”

　　说话间，几个人就走到报刊栏那里了。上周模考成绩出来了，一堆人围在那里看，议论纷纷。刘小悠拨开人群挤进去，大声喊着名次，以便让外围的两人听见。

　　“刘小悠……72名！”

　　“她怎么连自己的也喊出来。”苏潇染和严禾嗤嗤笑道。

　　“严禾……56！比上次进步了！”

　　“苏潇染……啊啊第2名！苏潇染第2名！”

　　不用猜就知道第一名肯定是程远泽，而且程远泽肯定要甩她20分。不过苏潇染对这个成绩已经很满意了。刘小悠飞速冲过来抱住了她，差点把她扑倒。

　　“苏潇染你真是我们的骄傲！”

　　严禾刘小悠围着苏潇染夸她一直夸到上课铃响，临回座位前，她们向苏潇染低语道：“你马上就解放了！小染染，加油！”

　　苏潇染瞬间被幸福感包围，她这两个朋友，真是……真的对她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