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羌铃

41、41

　　这次离开他向许多人告别，高中三年过得实在太快，他虽然还会回来，但有些朋友或许回来也不一定再见得到。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晚自习，吴萱又来找他了，崔轶猜不明白女孩子的心，只知道自己又把她弄哭了。

　　“你怎么跟个木头似的，让你去就去嘛。”谭静抓住崔轶有些着急道。

　　崔轶问：“谁找我？”

　　“去了不就知道了。”

　　高中马上就要结束了，吴萱知道自己没可能，但作为同学或者朋友，她还有些话想说。

　　就算谭静不说，看那样子崔轶也猜到会是谁在等自己。他按照说的路线找过去，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少女倚靠在一楼卫生室门口边，她双手插兜盯着脚尖，听到这边的动静后慢慢转过头看了过来。

　　望着崔轶，她干净的脸上笑了起来：“看到是我是不是后悔过来了？”

　　崔轶冷漠拆穿：“我知道是你。”

　　吴萱愣了一下，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她想让自己看起来无所谓一点，但笑容却很勉强：“这三年，你当真没有对我，哪怕一点儿的喜欢吗？”

　　像他这样没有爱的人谁靠近都会受伤，他没有办法，不爱就是不爱，与其暧昧不明他觉得把自己的想法当面说清楚会好一些，虽然自己这种做法会很伤人心。

　　“你只是想问这个吗？”

　　吴萱讪笑道：“别这么严肃嘛。”说完她犹豫着从口袋拿出手机，迟疑问：“既然马上要分开了，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我们毕竟同学一场，留一张合照可以吗？”

　　崔轶望着她期待的脸，她明明是笑着的，为什么感觉她下一秒就会崩溃哭出来。

　　“可以。”

　　听他这样说，吴萱笑意更深，她举起手机慢慢靠近崔轶，对自己来说他太高了，她手机拿远努力将两人的脸框进画面，下一秒，崔轶主动靠了过来弯着腰和她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两人肩膀碰在一起，闯入手机画面里少年的脸，让她有些失神，她幻想过和他一起生活的点滴，一起吃饭逛街，在夜晚的海边散步，看着海上升腾的烟火，而旁边就是他的脸。崔轶的这一举动，好像自己的那些想象真的短暂实现了一瞬间。她的手不自觉开始发抖，她一边努力拿稳手机一边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她多么希望时间就此停留。

　　他认真看着镜头，吴萱艰难地拍下两张照片。

　　完事后崔轶在旁边盯着她说：“你要是想哭就哭，这样憋着不难受吗？”

　　他的语气很平淡，好像真的只是因为疑惑才问出口的，但就因为他这么一说，吴萱果然毫无征兆地大哭了起来，这个男人知道就算了，还要拆穿自己，她觉得好丢脸。

　　见状，躲在旁边看戏的朋友冲了出来：“萱萱你怎么了？”

　　吴萱抱着谭静哭得歇斯底里，仿佛要将她这三年所有的委屈隐忍都发泄出来。

　　很快，大家安慰着吴萱离开了，留下崔轶一人呆呆站在原地。

　　他慢慢回过神，自己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同样，在楼上，一堆少年挤在阳台将下面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看淡的表情。

　　王鑫悠悠调侃：“这都第几回了，看萱姐那样子，估计又败得不可理喻了。”

　　周祥浮夸道：“萱姐的一世英名啊，毁于一旦了。”

　　李胜感叹：“不愧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男人。”

　　关于接近崔轶这个人，他们都有难言的心酸。

　　刚入学那会儿，大伙儿中午在食堂偶遇崔轶，他孤零零一人坐在一张桌子上用餐。与崔轶不同，这堆人总是抱团行动，往那一站跟群校霸似的。

　　他们几个都属于自来熟型的，除了初中就认识以外，交友也很有一手的。他们发现那个叫崔轶的帅哥总是独来独往，也不主动跟人讲话，不仅上课认真，课余时间也在看书，甚至连小卖部体育室也不常去，这个人每天一大清早就来学校居然只是为了学习，太没水准了！

　　大家一致想拉他入伙，这次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他们各自打好饭想去崔轶那拼桌，不过刚刚还只有崔轶他自己的餐桌不知道什么时候挤满了人，一看还都是他们班的，远远望去，典型的万花丛中一抹绿。

　　王鑫端着碗咬牙切齿：“那群女人动作还真快啊。”

　　李胜从旁边飘过：“走吧，趁着角落还有空位。”

　　六人围坐一起，吃饭间隙还监视着远处，对面那桌时不时传来姑娘的说笑声，整个氛围轻松愉悦，空气中似乎还飘着粉红的泡泡，反观他们这边，很阴沉。

　　“以表友好，咱们派个人过去打个招呼。”王鑫提议说。

　　“上次我跟他说话他都对我爱答不理的。”

　　陈涵问：“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问他买不买保险，我妈最近还差业绩。”

　　众人：“……”

　　周详突发奇想：“你们说他会不会听不懂中文，所以才不怎么说话。”

　　叶俊辰说：“怎么可能，虽然他有时会冒一句法语出来，但他中文还是说得挺标准的。”

　　“怎么就不可能，虽然我会说英语，但不代表我就知道含义，比如International，Rhinoceros，Caterpillar，Production……”

　　叶俊辰发出质疑声音：“这都不知道你怎么混进来的？”

　　说干就干，李胜已经开始默默上网查资料：“你好用法语怎么说。”

　　手机传来机械的女声：“Bonjour.”

　　乱七八糟的声音开始学。

　　“蹦竹～”

　　“崩救～”

　　“本揪～”

　　一听每个人都互相嫌弃，王鑫觉得自己耳朵不干净了：“说的什么玩意儿？”

　　周详：“就你说得最不标准，还有脸说呢。”

　　白子杨在旁边已经吃完了，沉默了全程的他成为了众矢之的。

　　李胜：“子杨你去。”

　　突然被点名，白子杨不服，一搁筷子：“凭什么？”

　　李胜：“就你刚才没学，同意子杨去的呼吸。”

　　很好，包括白子杨在内全票通过。

　　他明白了，这些人从一开始就在那儿自导自演就为了迫害自己呢。笑话，这种小儿科对他而言没有挑战性，甚至乐在其中，话毕，他起身迈着轻盈的步伐朝那边走去，那熠熠生辉的背影一看就是全村的希望。

　　他拍了拍崔轶肩膀，声情并茂道：“笨猪～”

　　同桌的女生们：“？？？？？？？？？”

　　后面的兄弟们：“………………………”

　　像他们这样不成气候的手段层出不穷，为了跟崔轶套近乎他们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后来，这帮无聊的男人放学不回家，几个人颇有校霸模样扎堆蹲守在放学的必经之路，每个人脸上都蒙上一层忧郁，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杀伤力。

　　很快，目标出现，崔轶独自走出教学楼朝这边走来。

　　“来了。”

　　当崔轶走进他们的领地范围，这群人纷纷朝他这边围了上来。

　　看着这几张熟悉的脸和浮夸的气势，崔轶停下来问：“你们有事吗？”

　　王鑫将校霸的样子演得淋漓尽致，拿鼻子看他，语气特冲：“小子，知道自己犯什么事儿了吗？”

　　周祥一听，表情凝重和旁边的陈涵小声嘀咕：“王鑫这家伙是不是串台了？有这句台词吗？”

　　陈涵也想吐槽：“他在演黑///帮剧吗？”

　　崔轶没说话，看样子是不知道，王鑫提醒说：“上次咱们大哥跟你说话，为什么装高冷不搭理？后果很严重！”

　　叶俊辰又悄咪咪问：“咱大哥谁啊？”

　　李胜：“不造。”

　　崔轶觉得有趣，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鑫：“你以为我们是想无视就能无视的吗？你今天必须打赢我们才能离开，否则……你懂的！”

　　看这气势是要打架的节奏！

　　担心事情会按照奇怪的方向发展，白子杨坐不住了走上来揽着崔轶肩膀，以示友好地笑着解释：“千万别误会，只是打篮球而已。”

　　话题终于扳回正轨，陈涵接着说：“崔轶，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我们偶尔会一起约在校外练球，有机会还能去参加比赛，一起吧。”

　　终于有个正常人出来说话了，但崔轶还是婉拒道：“打球的话改天吧，因为偶尔还有别的事要做，所以没办法加入，抱歉。”

　　白子杨跟个和事佬一样：“没关系，既然你答应了，那下次咱们叫你的时候一定要来哦。”

　　崔轶终于牵起一个笑：“行。”

　　看着不顾一切走出去老远的人，王鑫意犹未尽：“什么嘛，就走了，我词儿还没说完呢。”

　　大家的目光纷纷投向王鑫，陈涵耐心教训道：“干嘛说那些多余的话，咱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他融入我们，你倒好，唯恐天下不乱。”

　　不知道是谁又补刀了一句：“这家伙卧底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