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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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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声音像是一壶苦涩的醒酒汤,搅乱了他的心神却又想要追寻着听清楚,他挣扎着想睁开眼看个究竟,但整个脑子却是天旋地转。
“白熙云!”
裹着寒意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的主人听上去失去了很多耐心。
好不温柔……
他半睁开眼,一道阴影笼罩着他,旁边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动了动琥珀色的瞳孔,对方的脸才渐渐清晰。
白熙云望着他缓缓展开了一个放松的笑,像是做梦一样,崔轶居然会大半夜出现在身边,他故意说:“哟……谁啊这是。”
崔轶双手揣进裤兜随意站着:“能走了吗?”
白熙云醒来后才感觉有些冷,深入骨髓的那种,或许是睡得太久让他失温,对上崔轶的眼睛,温度也在不经意间慢慢升腾。
他缓缓举起手臂笑眯眯看着上面的人,纵使感受到对方戾气再重,他也视而不见:“我起不来,拉我一把。”
崔轶望着举在空中的手没动,白熙云始终耐心等着,他平静的笑着,那副缴械投降的模样让人放下戒心。
他原本以为白熙云喝得烂醉如泥,走哪睡哪发酒疯不回家,现在看来这人不是挺清醒的吗,还知道找个沙发睡。
但他既然已经来了,看在和白子杨兄弟一场的份儿上,放弃了转身离开的打算。犹豫片刻,他抽出手去牵白熙云,两人的手相触的同时,崔轶手腕蓦地被白熙云抓住了。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崔轶失去了反应,紧接着,白熙云抓着他猛的往下拽,崔轶来不及反抗整个人随着巨大的惯性朝他扑去,好在他及时伸出另一只手撑在了白熙云头顶的位置,这才稳住了身形没让自己砸在白熙云身上。
崔轶脸色霎时变了,脸上蒙着一层恼怒想要挣扎着起身:“松手!”
白熙云将他抓得很紧,手掌像是要活生生嵌进他的血肉里,崔轶的身形将他完全覆盖,在阴影笼罩下他微笑着注视上面的人,说:“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什么还要来呢?”
两人靠得很近只隔着两拳的距离,近到能感觉到彼此的鼻息,刺激的酒味也变得更加清晰,他发现白熙云真的醉得神智不清了,除开自己并不想来以外,崔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他这种话。
崔轶没回答他,再一次警告着说:“松手。”
白熙云笑眼弯弯看他:“可你都还没把我拉起来呢。”
四目相接,崔轶的目光像是能烧穿他的皮肤,被灼烧过的地方越发滚烫。
自从和白子杨结识过后,从前也多多少少能从白子杨的口中听说过他爹的事迹。虽然白子杨没有将他伟岸的爹描述得有多夸张,但至少来说崔轶对白熙云的大致印象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人。
但难免有一些偏差。
“你还好吧?”崔轶望着白子杨刚刚还在不停冒血的小腿问,雨太大,上面的血迹已经被冲刷干净。
夜幕之下是电闪雷鸣加暴雨,两个少年紧靠着在打烊的店门口躲雨,冰冷的雨点被风无情吹打在他们身上,凌晨的小镇再加上恶劣天气街上连个人影也没有。
白子杨被崔轶架在肩上,两人浑身都被淋湿,脸上发梢挂着雨水,他故作轻松:“没事儿,死不了。”
这话也是白熙云从小就在他耳边念叨的,小时候的磕磕碰碰是难免的,管家追在他后面喊着少爷跑慢点儿,身上若是挂了彩,管家面对白熙云就是一整个提心吊胆。
可白熙云却没半点儿心疼的样子,而是不冷不热说着同样的话。
趁着放假二人去看望了独居的季瑶,她的眼睛是后天失明的,因为无父无母,她的前夫对她肆无忌惮地打骂,眼睛也因此导致失明,虽然现在离婚了,前夫总是会出现来骚扰她,他们正好和渣男碰上,起了点儿争执,白子杨的腿也是因此被刺伤。
因为恶劣天气的缘故,两人等警察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在无尽的绝望下白子杨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到了白熙云身上,崔轶举着电话等了半天,雨点拍打着顶棚发出无数震耳的声响,在无助的雨夜里低沉的男性嗓音裹着希望传来:“喂。”
“叔叔。”崔轶看了白子杨一眼解释:“子杨他在外面受了点儿伤,您现在方便来接他一下吗?”
对面的父亲并没有听到自己儿子受伤表现出该有的担心,就连问的语气也是轻飘飘:“受伤了?哪儿伤着了?”
崔轶老老实实解释:“腿。”
“你先看看他是不是装的,我这会儿在公司忙,晚点儿再说。”
崔轶还待再说,对面却是早已没了声儿。
崔轶将手机还给白子杨,和他对视:“他说你是装的……”
“……”
白子杨认命把手机收回兜里,他平静地接受,这的确是他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爹能说出来的话。
可崔轶对此难免察觉到这个被说得多么稳重可靠的爹有那么一点不太正经,哪怕忙,毕竟是自己儿子,就算不问个好歹也不该说这种玩笑话。但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脑海一闪而过,他不知道这对父子俩平日的相处模式,所以他没资格做评价。
现在他不得不狠狠证实自己以前的猜想,他的确很不正经!
白熙云的酒其实已经醒了大半,甚至觉得自己原地来个后空翻都不是问题,但他仍然浑身跟抽了骨头似的软成一摊毫不配合,崔轶也发现了这一点。
可崔轶没心情跟个大男人打情骂俏,他将人捞起来,白熙云甚至没机会后悔,整个人失去重心的同时眼前的世界完全颠倒了过来,一瞬间全身的血液快速涌入了脑袋。
“我操?”白熙云挂在崔轶肩上脸朝地面惊魂未定喊着:“放我下来!”
崔轶另一只手抓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冷着脸沉声说了一句:“闭嘴。”
这句话威慑力十足,白熙云果真闭嘴了,他当然不是妥协,关键现在这个姿势他怕待会儿崔轶一个不如意就反手一巴掌扇自己屁股上。
出于本能他其实很抗拒,但内心为何莫名欢愉呢,莫非自己当真有病?
外面的夜很安静,周围的绿化传来蛐蛐儿的声音,同时背后还有白熙云如蛐蛐儿般微弱的声音:“崔轶啊……快放我下来……我要吐了。”
说完他在颠倒的世界里看见他的车就停在路边,车的侧面站着三五个身穿正装戴墨镜的保镖静等,白熙云有些不自在,眼看越走越近他急道:“崔轶,我那么多人都看着,你能不能给我点儿面子先放我下来。”
白熙云虽然自认为不是什么高冷霸道总裁,但还是很在意形象的,在不同的人面前他有不同的人设,这下可好,以前在下属面前树立的端庄优雅全毁了。
自己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抗下去,成何体统!
崔轶脚下没有任何停顿往下走去,一边说:“你的保镖如果够明智,就应该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说完的同时,崔轶已经将人扛到了车门边,他将白熙云稳稳放下,而旁边的保镖原本目不斜视的脑袋也莫名垂得更低了。
白熙云得到解放后笑着在他脑袋上薅了一下,眼里满是宠溺:“臭小子。”
崔轶默许了他的动作,他发现自己越是反抗,就会使得白熙云越发兴奋,自己好像没有办法。
怕崔轶跑了,白熙云耐心等他上车后自己才慢悠悠坐了进去,车内小小的空间对崔轶来说,宛如一间牢笼,周遭的氛围压抑得像是要将他吞噬,白熙云却悠哉地在后座的扶手箱摸索:“看动画片吗?”
“……”
见崔轶沉默不语,白熙云又抬头看他,说:“把你手机给我。”
崔轶一脸不耐烦看他:“干嘛?”
“你说呢。”他望着崔轶风轻云淡质问说:“干嘛拉黑我。”
崔轶没动,白熙云伸着手坚持不懈说:“给我。”
崔轶凌厉的眼神和他对视,语气是极度的无奈:“你怎么就这么理所应当呢?咱俩很熟吗?”
理所应当的人笑了起来:“不熟吗?既然不熟,那你大晚上为什么还跑来接我呢?这总是你自己来的吧?”
崔轶想反驳,但又觉得没有意义,所以咽下了这股气没再搭理他。
见崔轶目不斜视对自己视而不见,白熙云趁他没注意,朝他伸手用手背在他脸上轻轻碰了一下。
崔轶忍无可忍看他:“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白熙云靠着座椅歪着脑袋和他对视,得逞的笑着:“你脸怎么这么烫?害羞了?”
他的愤怒在无所畏惧的白熙云眼里就像是只炸毛的猫,哪怕被挠几道血印子也无关痛痒,甚至觉得这样的崔轶特别可爱。
他也的确不了解崔轶,不知道白子杨口中那个一拳能让人昏睡两天的崔轶是什么样,他不在乎,因为崔轶在自己面前,始终很温顺,白熙云也知道他没想伤害自己,所以他有恃无恐,行为也更大胆表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