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羌铃

32、32

　　于航一边看最近的通话，一边问：“你们董事长最近身边有没有可疑的女人。”

　　“可疑的女人？”

　　于航看他一眼：“或者可疑的男人。”

　　罗正阳没明白他的话：“什么意思？”

　　白熙云手机里最近的通话都保存了名字，况且于航自己大部分也都认识。他跟个侦探一样每个号码都检查得仔细，如果白熙云有恋爱对象，那么跟对方就会有较多且时间较长的通话，但他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可疑的号码符合这个条件。

　　“不应该啊……”于航皱了皱眉。

　　这不知道还好，就因为知道了白熙云有恋爱的嫌疑，他这颗八卦之心就再也平息不下去。

　　“董事长最近很少来公司，我也不太清楚。”罗正阳跟着好奇：“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于航解释：“我就是好奇究竟何方神圣能让我哥这么魂不守舍的。”

　　听完他的解释罗正阳更懵了：“董事长不是有老婆吗？”

　　于航一脸你可真单纯的眼神看他：“你觉得他要是有老婆今天会跟咱们这些单身汉坐到最后吗？”

　　罗正阳沉默了，他哥这一席话也刷新了他的认知，只是今天他见了白子杨，还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的温馨家庭呢。

　　“为什么离婚呢？”

　　这就涉及到于航的消息盲区了：“我上哪儿知道去。”

　　他们分居那两年于航以为只是在闹矛盾，后来知道他们离婚都是三五年后了，毕竟过了这么久，他也没好意思再去提当年这些伤心事。

　　感情的事本就复杂，就是因为如此，他这个岁数了也没有成家的打算，他不认为有哪个女人会爱自己一辈子，也不敢保证自己会永远只对一人爱下去。

　　在爱情里谁也禁锢不了谁，至少这是公平的。

　　兄弟俩在旁边的真皮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白子杨到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见到救星降临两人都是万分感激。躺旁边那位换了别人也就顺手扛回家了，主要是他这位哥喝醉了有几率无差别攻击每一个近身的人，看着也不像是发酒疯，更像是某种防御机制。

　　于航他们兄弟俩离开后大厅再次恢复了寂静，白子杨走过去蹲在沙发旁边小声喊了一句：“爸……”

　　白熙云紧闭双眼平躺在沙发，连呼吸都很安静，他捏着白熙云的肩膀轻轻摇了摇继续说：“爸你醒醒。”

　　等待片刻，见他还是没有反应白子杨又弯着腰起身抓住他胳膊架在脖子上，还没等他把人拽起来，白熙云就灵活地挣脱了，嘴里喃喃道：“别动我……”

　　“爸……”白子杨又去抓他的手腕：“回去再睡。”

　　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过，尽管此刻完全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也还是强撑着说：“我没事……你先回去……”

　　白子杨耐心询问：“那你回车上睡行吗？”白熙云又没了动静，他坚持不懈继续呼唤：“爸……”

　　“……”

　　他不确定白熙云到底真醉假醉，喝醉没有意识还好说，这样半醉半醒才是最麻烦的，因为他会反抗。白子杨也纳闷，以前从未见他爹喝醉过，至少不会醉得连家都不知道回。

　　白子杨在原地寻思了半天，面对如此棘手之事，难怪刚才那俩兄弟要跑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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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死心的白子杨接着尝试把他的胳膊往肩上架，接着他就听见白熙云明显不耐烦的声音：“走开！”

　　“好好好……”白子杨秒怂，松开他后赶紧退后了一步。

　　半夜的天气凉嗖嗖的，酒店里还打着空调，待久了浑身能感觉到薄薄的寒意，无计可施的白子杨只好抓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盖在他身上，最后再看了一眼白熙云后他从兜里掏出手机解开锁走了出去。

　　酒店门口下面的公路很安静，时不时会路过一些车辆，夜风席卷而来，肆意吹打在白子杨身上，他找到号码拨出去后站在门边静等，沉闷的铃声在他耳边响了很久才停，接通的一瞬间，他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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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遭的环境安静到只有他的声音：“你……现在方便吗？”

　　对面的人语气听上去像是刚睡醒：“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注视着远处的霓虹光亮，沉着脸迟疑说：“我爸他……在外面喝醉了不肯回去……”

　　“你……”越说下去，他越是底气不足：“能来一趟吗？”

　　隔了片刻，对面语气清晰了很多，冷冰冰问：“什么意思？”

　　白子杨知道这种事不太可能，对方的反应更是让他浑身都变得不自在，不过既然都说到了这里，也没有退路，他硬着头皮解释：“我知道没道理让你来做这些事，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来打扰你了。”

　　拨通电话前他纠结了无数次，也知道可能性不大，但他就是想问问，在某些事情上他和白熙云一样，有着变态般的执着，不会因为害怕被拒绝就放弃。

　　对面也是意料之中语气加重道：“他是你爸，难到你……”

　　“崔轶。”白子杨打断了他，面露难色说：“我非常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知道是他打扰了你的生活，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但是……他对你也不差对吧………”

　　“我也不是想要道德绑架你。”他低垂着脑袋盯着脚尖，深思熟虑后深呼吸道：“或者……你能不能看在咱俩是朋友的份儿上，就当是……帮我一个忙，行吗？”

　　对面没说话，白子杨犹豫着又说：“我再把我珍藏的纯金版高达送你怎么样？”

　　“这是送不送的问题吗？”

　　白子杨叹道：“可你如果不来，那怎么办。”

　　对面冷漠的嗓音混杂着公路上朦胧的鸣笛声传进他的耳中：“难到我不来，他这辈子就不打算回去了吗？”

　　“那倒不是……”白子杨又叹：“主要是这外面挺冷的，我怕他着凉……”

　　“那就提前备点儿药。”

　　听他毫不客气的语气，白子杨感觉又回到了高一刚认识崔轶那会儿，最初他也是这样毫无人情味，浑身都带刺儿，他们这三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情，就因为他爹，怕是要交代在今晚了。

　　白子杨知道崔轶这人软硬不吃，莫名又开始讲起了道理：“崔轶，书中常说，百善孝为先，作为儿子的我来说，肯定要为他考虑，我不能放他在这儿不管，他又不肯跟我回去，你也不想我以后背负着一个不孝的名声吧。”

　　“……”

　　崔轶实在想不通这一切的一切究竟跟自己有毛关系，他的语气不知为何异常地平静：“照你这么说，我今天如果不来好像还不行了？”

　　白子杨一手揣兜沉声说：“如果他看上的人不是你，我也就不来找你了。”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白熙云喜欢上的是一个跟自己毫无瓜葛的陌生人，那样他也能毫无顾虑站在白熙云这边。

　　只可惜现实里他却成了最为难的那一个，处在道德与情谊之间的他不能把崔轶打晕绑到白熙云跟前。

　　白子杨也豁出去了，期待着问：“你会来的对吗？”

　　又是一阵死寂过后，对面传来崔轶无可奈何的声音：“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父子俩的。”

　　说完后崔轶又问：“在哪儿？”

　　听他答应，白子杨嘴角微微上扬，心底的烦躁在一瞬间被晚风吹散，神色也随之放松了许多：“我把位置发你。”

　　他有种莫名的预感，知道崔轶会答应，但听他说出来时，还是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回到大厅白熙云还安静躺在原地，白子杨又坐在那张真皮沙发上思考人生。

　　幸好这个酒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至少不会被赶到街上去，白子杨靠着沙发抬手在脸上搓了一把，又从他的兜里掏出一根红色皮筋将他的头发在后脑勺扎了一个小揪。

　　自白熙云那次说过之后他就去把头发剪短了一截，因为他发现，他这个有点儿大病的爹真的买了条裙子回来……

　　他守在旁边拿着手机百无聊赖看直播，期间看了一眼时间，自己已经等了快半个小时，他准备再打过去的时候，余光正好看见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大厅门口。

　　他下意识抬头看去，下一刻目光就和崔轶的眼神重合了，他的脸上很平静，但白子杨能清晰感觉到他浑身从内到外散发着的不愉快。

　　那气势一眼望去说他是来打架的也不为过。

　　“你来了。”白子杨收起手机起身招呼道。

　　崔轶走近后目光在白熙云身上扫了一眼，他紧闭着双眼躺在沙发睡得不省人事，大厅内暖色调的光映照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喉结突起明显，再往下黑色的衬衫领口敞开着，能看见深陷的锁骨，领带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胸膛随着平静的呼吸缓慢起伏，整个人看上去异常消瘦。

　　白子杨在旁边轻声喊道：“爸你醒醒，崔轶来了。”

　　原本以为他听见后会睁开眼看看，眼下不知他是不是又睡着了，竟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幸好，救星再次出现，他也得到了解脱。

　　“我先去让人把车开出来。”白子杨望着崔轶满脸感激：“这里就交给你了，好兄弟！”

　　白子杨拍了拍崔轶的肩膀转身走得干净利落。

　　在半梦半醒中，他能依稀听见白子杨的声音，在醉意的熏陶下，他绞尽脑汁才将一句话完整拼凑起来……崔轶来了？

　　他听见的同时并没有立即确认，而是觉得不可能，所以他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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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熙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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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熙云还沉浸在深度幻想之中，幻想着崔轶的到来只是个谎言，他不会知道更不会来，同时陶醉在自己只是孤身一人的凄凉处境里，不过此刻，耳边这道熟悉的声音一瞬间又推翻了他所有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