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羌铃

26、26

　　确认他还活着之后白子杨跪着的双腿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小腿上，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病，从小只要白熙云很晚没回家一有点儿风吹草动他就会忍不住朝那些方向去想，怕他出车祸，怕他被绑架，怕他被打劫……

　　“爸……”他定了定神说：“你干嘛睡这儿？”

　　白熙云抓过西服重新盖上，冷漠说：“走开。”

　　白子杨没动，又问：“你饿了没？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

　　等了半天他都没说话，白子杨只好起身先去厨房给他做饭，他看了一下厨房里，自己早上出去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以前还没发现他爹有这潜力，能不吃不喝睡一天一夜。

　　他在厨房忙活了半天，弄了两菜一汤。以前一直都是有保姆在，因为他们夫妻俩都不会做饭，白子杨上初中后为了给白熙云节约钱就没请了，现在他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有些草率了。或许是在生白子杨的时候白熙云把所有的成熟都遗传给了他，以至于现在不拿个人看着就真的怕他会饿死。

　　“爸，起来把饭吃了再睡吧。”他站在旁边小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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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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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子杨双手揣裤兜站在原地叹了口气，说：“他拒绝你是正常的，别说是你了，你以为人家吴萱这三年是怎么过的？人家还是个姑娘。”

　　“况且你还有机会不是吗？”白子杨又叹：“万一他想不开改变主意了呢。”

　　“……”

　　“你难道打算一直睡到老吗？”他走近两步有些焦灼地说：“爸……你听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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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不太会安慰人，也知道白熙云的性格有点犟，他若是不愿意的事没人说得动，说再多也是白费口舌，除非让他心甘情愿。

　　白子杨在原地杵了半天后深吸一口再狠狠地叹了出来，然后说：“要不……我发几张崔轶的照片给你，你就先起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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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白熙云动了，他抬手拉开衣服露出一双眼睛，白子杨和他对视伸出五根手指说：“五张行吗？”

　　白熙云没动，像是在思考，白子杨放下手立马改口说：“十张。”

　　下一瞬，白熙云猛的坐了起来：“成交。”

　　“……”

　　白子杨笑了。

　　笑着摸出手机走过去递给了他，他盘腿坐起来精神焕发地开始翻相册，相册里收集的大多都是学校里同学们各种各样的美丑照。

　　白熙云从前面一张张翻，翻了几张过后他着急说：“哪儿呢。”

　　白子杨坐下拿过来说：“我给你找。”

　　他手机里面的照片接近五六千张，每一张他都舍不得删，甚至不惜为此花钱买内存。

　　他手指在屏幕快速滑动，大概翻了几百张后停了下来，他点开一张崔轶的照片递给了白熙云：“从这张开始，后面都是，你自己选吧。”

　　画面的背景是教室，拍摄的是崔轶穿着校服坐在课桌前认真写作业的侧脸，看这个角度还是上课偷偷拍的。

　　这张发送到手机后他又往后翻，下面一张的背景是在篮球室，崔轶穿着过膝运动短裤站在球场上，一只手抓着身上的运动背心低头擦汗，整个画面以他为中心，旁边在奔跑的人都是模糊的，镜头也是很懂事地拍的正面，因为他抓的是衣襟，所以只能看到一点点衣摆下若隐若现的腹肌。

　　白熙云毫不犹豫把这张传到了自己手机后问：“这是你拍的吗？”

　　白子杨指了指崔轶身后那个模糊的小人：“那个就是我，这是别人拍了发到群里面的。”

　　他接着往后翻，下一张是自拍照，白熙云看着被崔轶整张脸占据的屏幕愣了神，画面中崔轶眼里闪着光亮，微笑着看镜头，如照在他侧脸的阳光一样灿烂美好。

　　他不自觉吞咽了一下，果断发送。

　　他忍不住问：“这些都是你拍的？”

　　“有些是别人拍了发出来的，有些是我拍的，有些是我要求他拍的。”他指了指这张自拍：“比如这张，我求了他好久他才拍的。”

　　“说实话爸，我当初第一次见他也是因为这小子有几分姿色才想跟他认识一下的。”他笑了一下：“记得我跟崔轶还不太熟那会儿，他还挺烦我的。”

　　“怎么说？”白熙云一副听故事的表情问。

　　高一刚开始时他跟崔轶是前后桌关系，他在崔轶后面，白子杨的性格就属于热烈奔放的，而崔轶恰恰相反，或许是因为刚回国所以对新环境不适应，对谁都很冷淡。

　　除了白子杨，大家对这个偶尔还会突然飙一句法语出来的帅哥都很感兴趣，他们一边找他学法语一边跟他增进感情。可他还是一样的心如止水，将高冷进行到底。

　　对此别人多多少少就没什么耐心，但白子杨有，他不仅有耐心他还闲。

　　为了引起崔轶的注意他用过不少方法，比如那种屡试不爽的招数，在身后贴一张画着猪头或者写着字的小纸条，他以为这样做崔轶至少来说会来找他算帐，但后来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也并没有放弃，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去骚扰崔轶。有次上课白子杨在后面拿笔戳他的后背，崔轶转过头来后却看见白子杨埋头认真看书的样子。

　　然后他扭回头去没一会儿，后面的人又开始动手了，他再次转过头去看，白子杨仍是埋着头，崔轶问：“你有事吗？”

　　白子杨抬头憋着笑装无辜说：“没有啊，怎么了？”

　　崔轶冷漠收回目光，隔了两分钟，白子杨开始拿笔的尾部在他后背划来划去，一开始崔轶没打算理他的，后面实在忍无可忍他再次转过头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子杨还没来得及说话，讲台上的老师就开口了：“崔轶！给我站起来。”

　　顿时全班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崔轶回过头后有些无可奈何地站了起来，老师看着他说：“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不想听也不要影响其他同学，你在下面讲话就是不尊重老师，我问你在讲什么？”

　　“没什么。”

　　“给我到走廊站着去。”

　　崔轶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至少外面没人骚扰他。

　　白子杨也没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有些急切地说：“不是的老师，是我……”

　　老师打断他：“白子杨你也想出去是不是？”

　　“我……”他愣了一下，又缓缓起身问：“那我出去了？”

　　“给我坐下！”

　　后来一整节课他都是带着内疚度过的。

　　下课后，白子杨在走廊看见老师在门口跟崔轶谈话，老师走后，白子杨想去跟他道个歉，他还没动，崔轶先扭头发现了他。

　　他径直走来一把揪着白子杨胸口的衣服，语气有些冲：“白子杨你到底什么毛病？”

　　白子杨还是没动，毕竟自己理亏，他笑了笑：“对不起嘛，我还不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那你也得看场合！”

　　两人站在教室后面，崔轶拽着他有些瞩目，很快王鑫他们抱团走了过来：“怎么回事儿？子杨。”

　　白子杨跟王鑫是初中同学，所以跟他们这一伙人也更熟一些，他若是跟崔轶发生争执他们肯定是帮着自己，白子杨怕他们误会，拨开崔轶的手后一把搂着他肩膀笑着说：“没事，我们说会儿话。”

　　王鑫不信，撇了一眼崔轶后一副校霸的口吻说：“我刚才分明看着这家伙拽着你呢。”

　　“没有没有。”他抱着崔轶故意做出很亲密的模样解释：“我俩闹着玩儿呢。”

　　可崔轶并不领情，推开他后转身进了教室。

　　第二天的早上，白子杨还带着特意买的钢笔送给他赔罪，花了接近六千块，当然，钱是找白熙云拿的。

　　崔轶一开始不要，白子杨也是费尽口舌软磨硬泡塞给了他。

　　他俩的关系能有今天全靠了白子杨当初的死皮赖脸。

　　“能不能多发我几张？”白熙云已经选了十张后问。

　　白子杨看他：“那可不行。”说完就拿过了手机又说：“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吧？”

　　白熙云叹了口气又慢悠悠穿上鞋起身，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却不知为何一点儿胃口也没有，明明已经睡了十几二十个小时却还很困。

　　他盛了饭坐下白子杨又走了过来跟着坐在他旁边：“爸，昨天到底什么情况啊？”

　　他抬眼看他又收回目光：“闭嘴。”

　　看他一脸憔悴，白子杨替他叹了口气，又问：”那崔轶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白熙云看他：“他能把我怎么样？”

　　白子杨一脸的故事，他说：“以前也有个男人在校门口跟他表白来着，结果你猜怎么着。”

　　“当时我，李胜我们仨一起出来的，就看见那男人站在人堆里，周围全是围观的人，我们仨还在旁边津津有味吃瓜呢，结果那人二话不说就捧着花走来深情地望着崔轶。”他表情丰富道：“当时我们都傻了，周围的人全部在起哄尖叫。”

　　白熙云也听得入神：“然后呢？”

　　“崔轶没理他，扭头就走了，结果那男人还一直跟在后面。”他又叹：“崔轶故意拐进了一个小胡同，那人也跟着进去，然后就挨揍了呗。”

　　白熙云脸上有一丝震惊：“他还会打人啊？”

　　白子杨笑了：“他那个表姐你还记得吧，就叫王佩那个，她男朋友在特种部队当兵，崔轶跟他都能过几招，你以为。”

　　“……”

　　白熙云看他：“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呢？”

　　白子杨却说：“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