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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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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吸引白熙云的还是这架钢琴,虽然自己没学过,但基本的哆来咪发唆还是知道在哪个位置,照着数字简谱还能断断续续弹出一些调子。
他拉开椅子坐下掀开琴盖手指随意按了几个音,空灵清澈的琴音传遍房间,另一只手翻开谱架上的书,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五线谱音符,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完全看不懂,又合上了。
他记起一首旋律比较简单的,然后双手放在琴键上开始弹。
安静的房间传来僵硬的琴声——
哆来咪哆~哆来咪哆~咪发唆~咪发唆~唆啦唆发咪哆……
他的指法生疏,弹出来的曲子也一样生硬不连贯,但他自己倒是非常满意。
没过够瘾的他又换了一首曲子,这是他自创的一首,就在刚刚,他端坐着双手有模有样地胡乱按动琴键,虽然调子牛头不对马嘴,但气势很足。
这看似熟练自若的架势少说也是个中级阶段。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演奏,噪音般的音乐嘎然而止。
他回过头一看,崔轶站在门口看着他说:“叔叔,下来吃饭了。”
“哦好。”
刚一起身,他又问:“你能不能弹一首给我听听?”
崔轶站在门口露出一个笑容,说:“可以,不过先吃饭吧。”
“走吧。”
白熙云下楼看了眼桌上热腾腾的菜,色泽红亮的红烧肉,清蒸鲈鱼,宫保鸡丁,香煎豆腐和番茄丸子汤。
他拉开椅子坐下后拿起筷子尝了一块儿红烧肉,细细品尝了一下,白子杨说得果然没错,崔轶这小子做饭的确有两把刷子。
咸口的肉入口却有一丝短暂的甜味,肉身被汤汁裹满肥而不腻,口感醇厚嫩滑,简直就是教科书级别的手艺。
十分的话白熙云觉得能打十二分。
吃完第一口肉他发自肺腑地称赞:“手艺不错。”
崔轶站在旁边盛好饭把碗递给他,说:“喜欢就多吃点。”
他接过碗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又夹了一块鱼肉放嘴里。
两人面对面而坐,这样的位置对于白熙云来说太赞了,对着这样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吃饭都香了好几个度,简直美滋滋。
期间,白熙云望着他问:“对了,今天听你说你爸过几天要回来吗?”
崔轶手肘搭在桌上,一手夹菜:“嗯,回来开家长会。”他抬眼看着白熙云接着说:“其实我爸跟您差不多,现在都还不知道学校长什么样呢,这次的家长会也是老师打电话通知的。”
“那你妈呢?”
“她比我爸还忙,一年最多就能见两次。”
白熙云咬着筷子听他说着,心里百感交集,在他眼里,全都是崔轶可怜巴巴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吃饭睡觉的寂寞日子,每天在家里除了那两只傻猫恐怕连个说话都人都没有。
想起他回国才三年,可能除了学校的同学连朋友也没几个,真是可怜的乖孩子……
难怪刚开始发现他不怎么爱说话,人也比较文静,这样清冷的生活过久了会内向一点貌似也正常。
吃饭时崔轶似乎有食不言的家教,白熙云不说他也不会主动开口,问一句他也就答一句,简直惜字如金。
可白熙云觉得吃饭不说话太乏味了,又找话题问:“你学钢琴多久了?”
“七八年。”
白熙云问:“你还会吉他?”
“学过几年。”
白熙云感叹道:“你小子还真是多才多艺啊。”
崔轶浅浅一笑。
白熙云接着问:“会打鼓吗?”
“接触过。”
白熙云调侃:“那你一个人岂不就是一个乐队了。”
崔轶悠悠道:“那也得有三头六臂才行。”
白熙云笑了一下又问:“跳舞呢?”
崔轶抬眼看他:“小时候学过。”
白熙云和他对视:“待会儿能给我展示一下吗?”
跳舞这种事他也只在五六岁那会儿练过,还是他妈逼着他学的,小的时候跳起来范儿还挺足,现在虽然有肌肉记忆,但他没脸跳。可能是大了,羞耻感也逐渐清晰了,毕竟跳舞并不是他喜欢的。
崔轶嘴角勾勒出笑容,脸上似有一丝羞涩:“算了吧,我不太会了已经。”
可白熙云很坚持:“没关系,会多少跳多少。”
崔轶若无其事夹着菜,他一点儿都不想跳,但又不好拒绝这个死皮赖脸的长辈,只好说:“待会儿再说吧。”
“行。”
客厅只有电视里广告的声响,白熙云不废话了之后两人吃饭的速度也快了很多,这几个菜除了红烧肉和宫保鸡丁剩了一些,其他都吃得挺干净。
看着崔轶收拾碗筷,白熙云想帮忙洗,因为手上有伤毫无疑问被拒绝了。
他也只能又跑去跟猫玩儿了起来,Jenny虽然不理他但好在八千万还给他面子,哪怕是被白熙云抱着随便摸也不吵不闹十分配合。
崔轶洗着碗,他就抱着猫在他身边晃,然后问:“崔轶,它们俩你更喜欢哪个?”
对于这种二选一的世界难题,他没有一丝犹豫回答道:“不好说,因为它俩都挺欠揍的。”
这话让白熙云想起那总是倒下的花瓶,还有这犹如样板房的客厅,任何易碎品生活用品都被收起来了,可见这俩的生猛。
“你也挺不容易的。”白熙云由衷佩服。
说完他又抱着猫踱步回客厅将八千万放回了沙发,顺手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十点了,以往这个时候他还在公司焦头烂额地处理工作,除此之外还有见不完的客户,聚不完的会,要一直到十二点过。
像这么放松地吃个家常便饭撸着猫看电视对他来说简直是奢求,一开始这么拼命的工作是为了养家糊口,跟着几个朋友创业初期赚了些钱,因为有妻儿,他比别人要拼得多,只要是正规赚钱渠道他都不放过,像于航就是潇洒的典范,除了工作他是最会玩儿的。
如果像白熙云这样一路坚持过来,说不定也是个大老板了,但人家不缺钱,哪怕是个副总也活得自在。
茶几上放着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上面备注着一个字“妈”。
白熙云拿起电话喊了一声:“崔轶,你妈的电话。”
崔轶擦干手走来接过手机按下接通,白熙云抓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安静的环境能依稀听见对面一个女人亲切温柔的声音:“宝贝在干嘛呢?”
这喊得白熙云听着怪肉麻的,不过看崔轶那一脸冷漠的表情就知道,应该是习惯了。
白熙云莫名想笑。
他的语气低沉:“洗碗。”
冉千千轻笑了一声:“这么晚才吃饭吗?吃的什么?”
崔轶问:“有事吗?”
“妈妈想跟你说会儿话呗。”说完她步入正题:“过段时间我要回来一躺,应该下午能到,你放学到机场来接我一下,可以吗?”
“什么时候?”
“再过一个星期,本来妈妈是想提前回来给你开家长会的,但是实在走不开,抱歉了宝贝。”
崔轶淡淡道:“没事,谁来都一样。”
“打个视频让妈妈看看那两个家伙。”
崔轶却说:“我还有事,明天再说吧。”
冉千千在对面笑说:“我看你小子一天天怕是比我们还忙,行吧,那妈妈不打扰你了。”
“嗯。”
白熙云坐在沙发拿着手机看,证明自己没偷听,崔轶挂完电话后把手机放兜里然后冲白熙云说:“走吧叔叔。”
白熙云抬眼看他:“这么快就洗完了?”
“嗯。”
白熙云揣好手机起身手欠拍了一下崔轶的肩膀:“走。”
演奏钢琴这事儿他当时也是想起来随口一说,反正崔轶也不会拒绝,他好像没有拒绝自己任何事。
既然如此,不如问问他今晚能不能在这儿过个夜?
白熙云觉得崔轶或许会特别诧异且摸不着头脑地答应,心里恐怕还会想: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吃一顿饭还他妈赖着不走了。
想到这里,他强忍着笑意深呼吸了一口气。
幸好崔轶并不会读心术,他走进琴房打开灯后看了白熙云一眼:“您想听什么曲子?”
白熙云已经找了凳子坐下,风轻云淡说:“弹你最拿手的吧。”
崔轶掀开钢琴盖正准备拉开椅子坐下,兜里的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拿出来接通的一瞬间一道男声就迫不及待传来:“忙完了没?快上号,就差你了。”
对面是急不可待,这边是岁月静好,崔轶一脸的冷静:“晚点儿,现在有事。”
“哎哟我的少爷啊你怎么这么多事呢?大家可都在等你。”听语气对面都快愁死了。
白熙云听出来了,这是王鑫的声音,太好认了,吃饭那晚就属他嗓门儿最大,这时他迟疑了一瞬问:“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吧,我听不听都无所谓。”
“你们先打着。”说完后他盯着屏幕挂了电话随口说:“打个游戏而已,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看他毫不犹豫挂断电话,在那一瞬间白熙云莫名产生一种被偏爱的错觉,有一丝欣喜但又不太真实,因为他知道这全归功于自己的身份,谁家礼貌孩子会把一个长辈晾在一边跑去打游戏呢?
“你们今天一起打游戏的都有哪些人?”
崔轶看他一眼,貌似猜到了他想说什么:“要不……我给您问问?”
“不必。”白熙云只是说:“回去我再收拾他。”
他可太了解白子杨了,答应不代表会执行,错了也打死不承认,不仅理直气壮况且下次还敢,因为白熙云自己就是这个德行。
操。
房间安静下来后崔轶已经毫无征兆地弹了起来,他的手指如羽毛般轻盈按动琴键,上一秒还枯燥的氛围一瞬间被琴音之海淹没。
律动的琴音传出窗外,为夜色配了一首神秘的BGM,又像是在讲述一段浪漫的童话故事,甜美刻骨。
望着崔轶专注的背影,跟着音乐的节奏脑海里有一个画面逐渐浮现。那是一个坐在钢琴前的小男孩,打扮得很华丽,弹着温柔的曲子,一举一动都游刃有余,旁边沙发上坐着两个男人,一个是目光慈爱注视着男孩的父亲,另一个则是白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