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羌铃

13、13

　　白熙云换上拖鞋走去蹲在暹罗面前小心翼翼探过手去，可还没等碰到脑袋，它就无情扭头踩着猫步躲开了，这高傲的模样，却也觉得可爱。

　　他自己本身也很喜欢小动物，见它躲开白熙云不死心起身跟过去想再次尝试，不过刚蹲下还没伸出手就见它转过脑袋对着自己哈气，那张着嘴的模样凶狠又狰狞。

　　他起身回过头问：“它是不是很怕我？”

　　崔轶关上门说：“它胆子小，认生。”

　　崔轶走进来先是将茶几上倒下的花瓶扶了起来，说：“叔叔您坐会儿吧。”随后走去拿杯子给白熙云倒了杯水放在茶几：“我先去给它们弄点儿吃的。”

　　“哦好。”

　　白熙云屁股刚一坐下，那只褴褛猫就跳上茶几再跃到沙发围在他身边拿鼻子嗅他，像是在被安检一样，白熙云也很配合一动不敢动，而那只暹罗只是躲在远处的角落暗中观察着他。

　　见崔轶上楼后，两只猫像是突然触碰到某个开关脱缰野马似的跟着他跑了上去。

　　被崔轶扶起来的花瓶里放着一支金香玉，花瓣掉落了几片在茶几上，透过光，桌面还能看见一些梅花脚印的作案痕迹。

　　白熙云环视了一圈，一楼大体设计是比较简洁的黑白配色，厨房是开放式的，客厅和外面的泳池只隔着一层落地玻璃，视野光线很亮堂，除了一些艺术摆件在角落还养着一些观赏绿植。

　　除此之外，整体就跟样板房似的，太整洁了。

　　不难看出，这小子平时还挺爱干净，毕竟养猫的家庭能保持成这样的确很不容易，白熙云挺佩服。

　　没两分钟他就坐不住起身跟着上了楼，二楼走廊第二扇门是打开的，他径直走了过去，房间内左手边是巨大的猫爬架，占据了半间屋子，四周墙壁也为它们安装了攀爬设备，地板上到处都是它们的玩具，右边角落摆着它俩的饭碗和饮水装置，屋内和外面的小花园也只隔着一层落地玻璃。

　　天花板能听见细微的换气声，因此整间屋子也没有任何异味。

　　白熙云不禁感概：“你这猫还是住的独立大单间呐。”见崔轶正拿着工具蹲在角落铲屎，他又问：“需要帮忙吗？”

　　虽然这样说着，但他倚在门口双手很自然地插兜，一点儿不像打算动手干活儿的样子，崔轶将装垃圾的口袋系紧：“不用，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他提着垃圾袋起身，然后掩上了门，下楼的路上，崔轶说：“叔叔，我看挺晚了，不如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吧。”

　　闻言，白熙云不自觉牵动嘴角，他巴不得呢，这送上门的好事岂有拒绝的道理。别说是留下来吃饭，他压根儿就不想走了。

　　他强压着内心的狂喜，从容道：“可以啊，就是太麻烦你了。”

　　崔轶走在前面说：“您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这点儿麻烦又算得了什么。”

　　在选礼物这件事上他纠结了很久，也不知道崔轶喜欢什么，为此他还向白子杨取经做参考，反复琢磨了很久才选了一块表，怕东西太昂贵他不收，便宜了也拿不出手，只有这块表倒是挺合他意。

　　崔轶拿着垃圾走到玄关换鞋：“那我出门买点儿菜回来。”又看着白熙云问：“您要不先看会儿电视？”

　　电视哪有你好看。

　　他跟着走去换鞋：“我跟你一起去。”

　　小区对面就有一家超市，过个马路就到，也是住宅区附近距离最近的一家，生意一直很好。

　　白熙云推着购物车像个跟班一样跟在崔轶身后，崔轶负责挑菜，他一个人平时最多就两个菜，因为只有晚上放学回来吃一顿，量也控制得很少，吃多少买多少，吃一顿算一顿，他不爱吃剩菜。

　　今天要招待白熙云的缘故，就不能再像往常那样节省。

　　购物车里装着一块里脊肉，一条两斤的鲈鱼，外加鸡胸肉和一些小菜，崔轶和他并肩走在一起，他转头看白熙云一眼问：“叔叔，您喜欢吃什么？”

　　他想吃的就多了去了，什么红烧蹄子栗子鸡，小炒螃蟹烩鳗鱼，清蒸排骨干锅兔……如果是崔轶亲手做给自己吃，他恨不得每种菜都吃上一遍才好。

　　五花八门的菜系在他脑海里老虎机似的滚动，然后他说：“红烧肉，你会吗？”

　　听完，崔轶没有一点犹豫，回答道：“行，那我再去称点儿猪肉。”

　　崔轶让他在原地等着就好，白熙云就老老实实守着购物车待在原地，不想浪费任何一眼，目光始终追随。

　　望着崔轶在远处认真挑肉的侧脸，白熙云从兜里拿出手机对着他的方向拍下一张照片。

　　他平时不爱拍照的一个人，除了一些在他审美上的风景和有趣的事物，他几乎很少会拍照留恋。

　　盯着手机里这张侧颜端详了片刻，再抬头时阿姨已经将肉打包好递给崔轶，他也从容地将手机息屏然后收了起来。

　　崔轶回来将肉放进购物车，又问：“还想吃点什么？”

　　白熙云看了眼购物车内一大堆菜，笑问：“看你这样子，貌似没有你不会做的菜吧？”

　　崔轶对上他的眼睛，脸上也挂着一丝笑意：“这些东西，只要学过一次，我想应该不难吧。”

　　对于白熙云来讲，此言差矣，但崔轶并没有发现自己这句话精准地戳到了某人的痛处，以前有时间他的确会在家学做菜，太复杂的他都是按照说明书一步步来，最后都是千篇一律的难吃。他很聪明，自己从来不吃，都是拿白子杨试毒。

　　年幼无知的白子杨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张着嘴吃。

　　但他并不认为是自己太笨，这些东西因人而异，有些事别人得学一辈子，而有些人天生就会某种技能，让人生羡。

　　白熙云调侃：“像你这样天赋异禀的人自然学什么都快，做什么都厉害。”

　　崔轶听后莞尔。

　　因为今天买的菜两人一顿吃不完，白熙云也让他先别买了，还打着小算盘开玩笑说吃不完的明天接着来吃，崔轶当然表示欢迎。

　　结完账，崔轶拎着菜两人并肩返回，外面的天色渐暗，公路上已经亮起柔和的橙色灯光。

　　白熙云跟在旁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崔轶穿着一件宽松的灰色毛衣，衣袖挽起露出半截能隐约看到青筋的白皙手臂。白熙云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对他的第一印象是清秀纯情，连生活起居都需要人照顾的小少爷模样。

　　相处了一段时间自己对此也有了一些改观，在他稳定的脾气下是处事游刃有余的能力，他也不得不在那清纯的基础上再加一个成熟稳重的标签。

　　而这位成熟稳重本人正在和一位阿姨聊着天，和他们一样刚从超市买菜出来顺道回家，因为是邻居，都是相处得很熟络的关系。

　　阿姨也拎着一篮子菜望着崔轶说：“崔轶啊，今天买这么多菜，你爸妈回来了吗？”

　　崔轶解释说：“不是，家里有客人。”

　　阿姨歪着脑袋看了眼白熙云：“哦哦。”她接着打着趣儿说：“他们好像也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肯定很想他们吧。”

　　白熙云的视角能看见崔轶嘴角上扬着，轻声道：“有什么好想的，过两天就回来了。”

　　阿姨望着前方，语重心长说：“那挺好，我看呐平时都是你自己在家，也没个人照应。”说完她拍了拍崔轶肩膀，眼睛里放着光亮笑说：“阿姨给你介绍个女朋友怎么样啊？”

　　！

　　白熙云反应比崔轶还快，一脸沉着说：“不用了，他有女朋友。”

　　听完阿姨脸上的笑变成了错愕：“真的假的？”她不死心地问崔轶：“什么时候谈的？你不是没打算谈吗？”

　　崔轶看她一眼，白熙云在旁边接着说：“额……他突然想通了，前几天刚谈上，那叫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这样啊……”她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遗憾：“那行吧，你也别怪阿姨啰嗦，我只是觉得那姑娘还不错，家庭条件也很好，就比你大了两岁，除此之外跟你简直门当户对，人家爹妈把她当宝一样宠着。”

　　崔轶淡然一笑：“谢谢阿姨。”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家门口，这门亲事没谈拢，阿姨不禁有些小失落，她站在原地说：“谢什么谢，我还得谢谢你老是帮我处理小麻烦呢。”

　　她拍了拍崔轶胳膊：“好了，那我先走了。”

　　“嗯。”

　　她一离开，气氛也安静了下来，崔轶走在前面去开门，白熙云默默松了口气跟在他身后。

　　安静的院子能清晰听见门锁转动的声响，然后白熙云就在他身后听见他问：“叔叔，您刚才为什么要帮我说话？”

　　面对他的质问白熙云很冷静，冷静到这种时候他还能双手插兜若无其事地站在后面，崔轶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白熙云也自若地说：“因为据我了解，你好像已经拒绝过很多姑娘了，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我知道你这次肯定一样会拒绝，我索性就帮你这个忙喽。”

　　说完后，白熙云观察着他的反应。

　　崔轶拉开门打开了客厅的灯，白熙云才看清了他的侧脸，上面没什么表情：“子杨跟您说的吗？”

　　他把手拿出来用食指挠了挠脸：“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