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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二章》(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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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悲痛的氛围依然在持续,蒙泰尼里终是将拉姆博·鲁斯契尼红衣主教安抚了下来,在我和其他枢机主教跪下祈祷,却实际上放任我自己深思游走的那段时间,他仿佛自己已经撑不住这“不吃不喝不睡”的三天三夜,在圣彼得大教堂洗礼堂的躺椅上睡着了。似乎在这风雨飘摇的教宗遇难,和晦朔迷离的即将由他主持的下一任教宗选举的前夕,他仿佛心无旁碍,并无忧虑的闭眼,合着他的红衣而眠。
圣彼得大教堂在这里,最后完成了教宗的使命。待到西斯廷教堂秘密选举出来教宗之前,这里将不再开启。
夜色静谧,好像天地之间,只有这月光如水水如天,洒下一片银色的涟漪。
有风轻轻拂过这个满是白玫瑰和红玫瑰的地方,风同样在这清冷而深邃的月色中,悄然睡去。
于无声处听惊雷;于无色处见繁华。
三日前,圣彼得大教堂在准备格里高利十六世教宗的新一任13位红衣主教的任命,这是为当时的庆典准备的红玫瑰与白玫瑰。
而今,斯人远去,空留这三日后的红白玫瑰依然盛放。
洗礼堂,平日里是为新生儿的出生而洗礼的。
而今,随着三日前的惨案,这种洗礼的安详孤寂了下来。这种气氛又仿佛只属于当前外面即将风起云涌,暴风雨前来前最后的宁静,却身处在这漩涡中心,维持着这摇摇欲坠的一切,不至于骤然崩塌的带着些不安的静谧。
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空气,在红白玫瑰的香气中,慢慢蔓延开来。
唯余蒙泰尼里一个人,在这高压的中心,却同时在这红白玫瑰的中心,安静的睡着。
仿佛婴儿初生,他便倚在这一片本该是仿徨,却又银辉洗去了那番仿徨的月光中。
还有一个,轻轻的在他身边,屏住呼吸,生怕吵醒了他的我。
我——应该有13年,未曾如此安静而仔细的,享受着这样看着他的时光了。
自从他为我晋铎——
“如主一般,救济贫苦,挽救世间的哀痛。”
“如主一般,矢志不渝,无有私心。”
“如主一般,谦卑自省,不辞辛劳。”
“由是,赐予汝神职。”
——如此,仿佛是被义务和束缚而下的禁制,虽有见面,不过同为神职人员之间的寒暄。
——是的,我有13年,没有这样安静的坐在他身边了,任他在我身边沉沉睡去。
但这种心境我并不陌生,我爱他,我对着山川日月说爱他,我在无人之境说爱他。
但只能在这片红白玫瑰组成的花床中,像一个蹑手蹑脚的小孩,亲吻上他的头发,贪婪而执着。
我承认,他刚才抱着拉姆博·鲁斯契尼红衣主教的时候,我有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不过好像并不很强烈,我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
而在时过境迁之后,才仿佛反刍一般回味过来刚才的情绪。
——这本应该是一个,我很熟悉的温暖啊。
月色入水,静静的流淌在洗礼堂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世界在这一刻凝固。
我是希望时间停滞的,让我有机会,在这个停滞的时间中,肆意的享受这凝固的时间,亲吻他的发。
让这个窗外狂风大作的世界只剩下他与这月光。
——这是我心底的保留地。
可最终,我还是选择放开,因为狂风大作,并不因一时的自我欺骗而泯灭。
仿佛一场梦,我用额头靠着熟睡的人的额头,轻轻的在他的耳边对他说:
“你,不必一个人承受绝望的力量。”
我虔诚的说出这句话,仿佛对上帝起誓。
待到全世界的枢机主教齐聚西斯廷教堂的时候,蒙泰尼里,作为当前总理罗马事务枢机主教,将在圣彼得大教堂主持教宗葬仪,也即将在西斯廷教堂开启下一任教宗选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