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成了白月光的影子》白月红桥

4、第 4 章

　　这样的意外发生了两三次，白嬴搭把手都习惯了。

　　平日里矜贵优雅的白月光居然在黑暗里寸步难行，多惹人怜爱啊。
　　美丽的东西脆弱起来，不就会更美吗？

　　白嬴想，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他，甚至觊觎他。

　　是的，觊觎，单纯用喜欢或者爱已经单薄了，他们就像是盯着猎物的野兽一般，窥伺着冉淮。

　　他至今没法忘记那天冉淮只是在同他的某个朋友交谈。

　　“这周末一起出去喝一杯吗？看你每天也挺累的，不放松一下吗？”男人笑得毫无阴霾，似乎只是个看不得冉淮受累的好友。
　　“下次吧，这周末约了应酬。”冉淮婉言拒绝。

　　两人又浅谈几句，道了别。

　　冉淮转身走人，白嬴跟在他身后移动，回头看了那个目送冉淮离开的朋友一眼。

　　这一眼，让白嬴不存在的汗毛都仿佛竖了起来，一阵悚然。那是无比阴暗贪婪的眼神，和刚才的阳光判若两人，他紧紧地盯着冉淮，满眼写着想把他拆吞入腹的欲望。
　　饶是打惯了架，见惯了各色凶狠眼神的白嬴，都感觉到了不适。

　　白嬴第一次直面了他人对冉淮的觊觎。
　　他知道金主老板也是这样，只不过对方很少在他面前露出这种神色，因为他始终只把他当一个止渴的赝品。

　　他们这样的人，冉淮周围只多不少。
　　因为万人迷白月光格外吸引变态。

　　那，冉淮本人知道这一点吗？

　　他好像是不知道的，每天无知无觉地同伪装成无害犬类的豺狼们相处。那些豺狼一部分像金主老板那样顾虑良多，有贼心没贼胆，默默变态，自我愉悦，但也有少部分难耐渴求，绑架他，想强迫他，用自杀威胁他……一个个都想不择手段地占有他。每一次他都好运地化险为夷了，却只是以轻飘飘的断绝往来惩罚他们，然后重蹈覆辙。

　　多可爱无知的，被捕食者包围的小羔羊啊。

　　意识到这些的那一刻起，白嬴不再满足于只是一个白月光的欣赏着，他更想当一个观察者，他想知道，这样的白月光，会得到什么结局。

　　是圆满，还是破碎？

　　他以为自己是局外人，未曾料想自己也会被拉入樊笼。

　　平平无奇的一天，冉淮去家里的储物室里帮佣人阿姨拿东西。这种事情在白月光身上很常见，单是白嬴在他身边待的这几个月就看他来这个储物室十多回了。
　　虽然这个储物室东西有点多，采光还不好，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但在这个一入夜就开满了灯的别墅，采光不是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冉淮熟门熟路地走进储物室里，从分门别类的杂物中找到了佣人阿姨需要的洗洁精。他正要拿起时，储物室照明良好的灯忽然接触不良一样闪了几下。不等冉淮有所反应，这灯就彻底罢了工。
　　更雪上加霜的是本来还开着的门不知是被哪阵邪风吹了，砰一声居然自己关上了。

　　冉淮愣在原地，白嬴倍感无语。白月光今天水逆吗？在家也会遇到这种事？

　　储物室很大，东西摆得整齐却因为数量可观难免东垒西放。白嬴可不放心这样让白月光摸黑走，于是熟练地现形，拉住冉淮的手腕，打算带他到门口。

　　然而，白嬴还没迈开步子，变故就先发生了，他突然受到不小的推力，被人摁在了身后堆叠的箱子上，手也被死死地扣住。

　　白嬴差一点骂出声，因为他背后的箱子没叠好，刚好露出一个角，这会儿戳他脊背上了。痛感瞬间攀附上脊柱，直达大脑皮层。
　　冉淮这是发什么病？他下意识想挣开对方的钳制，却发现自己根本挣不开。白月光居然力气比他大？

　　就在他怀疑人生的时候，冉淮俯下身，给人以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声音低而沉：“你究竟是谁？”

　　白嬴瞪大了眼，这才恍然冉淮这是在搞哪一出。再一发散，就想明白自己这是中计了。
　　他帮了冉淮好些回了，有几次就像这一次一样不得不与对方直接接触。但是除了第一次帮忙冉淮问了他是谁，后来对方就再没问过，事后也没什么动作，他还以为白月光是体谅他不想说，所以自己憋在心里，结果不声不响的，是想抓他现行。

　　白嬴细细打量了两眼面前与自己凑得极尽的白月光。
　　以前白月光碰到这种情况，虽然不会流露出过分的脆弱，但也会被白嬴看出少许不知所措与警惕。他以为这是白月光因为自己夜盲无法适应黑暗环境。
　　但他现在看眼前的白月光，再找不到那些情绪了。若非真的是看不见，几乎与常人无异，甚至比多数人更自在，毕竟没有夜盲的人也会因为自己的无端联想对黑暗心生畏惧。

　　白嬴眉头微挑，心里哇哦，他好像，被骗了啊。

　　正如白嬴猜测的那样，冉淮故意设计了今天的局。他无法不在意这个可以无视其他条件，在黑暗中突然出现的人。他大胆怀疑，他这些日子里一直能察觉到的被注视的感觉就来源于这个来路不明的人。
　　他知道对方会帮他，所以设了这个局。

　　他也是在赌，赌这个人出现了就没办法自己消失。
　　他赌对了。白嬴化出实体后是没办法自己变回去的，只能等冉淮重新站在光源下。他把人抓住，白嬴还真就没法自己跑。
　　但他还是输了。他缺少更多的关键信息。
　　他不知道白嬴的目光正略过他的肩，落在他背后墙上两米高的小窗上。

　　窗外透入了几缕月光，是月亮从云后出来了。
　　今天，可是是满月啊。

　　屋里被月光照的有些许光亮，还没照到冉淮身上，他没能视物，白嬴也没能立即消失，但是快了，他已经开始变得半透明起来。

　　冉淮从他的沉默中读出了不对，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眼看着月光越来越盛，也越来越近，白嬴知道自己可以跑了。因为被耍，他起了玩弄的心思，于是把握好时机，故意凑到冉淮耳边，把声音拉得极慢：“我——是——”
　　在对方无意识放轻动作的那一刻，白嬴猛地将他撞入月光中，然后变回了他的影子。

　　冉淮被撞了个猝不及防，等他回过神，储物间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一动不动地在地上躺了几秒，然后仰头看向了那扇窗。
　　视觉模糊，他看到的只是暖白色的色块。
　　计划没能成功，他却不怎么失望。

　　白嬴撇撇嘴，今夜过后对方肯定会大概猜到他出现条件和消失条件。他以后要是再被骗出来，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好跑了。

　　次日白天，冉淮若无其事地坐在办公室里看自己的电脑。
　　白嬴在看他，心态却与过去完全不一样了，他开始头脑风暴。已知，白月光虽然夜盲但是根本不怕黑，但是把白嬴这个形影不离，一直盯着的都骗了过去，求解，白嬴认识到的白月光真的是白月光吗？

　　白嬴在陷入沉思，冉淮敏锐察觉到了这道熟悉的目光，悄悄松了口气。他表面镇定，却担心了一个晚上白嬴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圈套跑路。
　　目光投向电脑，他的神色逐渐认真。而电脑上显示的，赫然是昨天晚上储物室的监控视频。

　　虽然昨晚的计谋失败了，但冉淮还是得到了很多信息。
　　比如，他能感觉到白嬴在看他，却好像不一定知道他在干什么，或者说安排了什么。他没有可以隐藏自己安排计划的行动，心里的理想路线也与昨晚的截然不同。因为这一切都建立在对方看到了他设计的过程。
　　但是显然，对方逃脱得游刃有余，表现出来的却是对计划的一无所知。由此可得，即使对方一直在看他，但不一定知道他所做的一切行为。
　　所以，这会儿冉淮就光明正大地在办公室看视频监控。在储物间安装摄像头是以防万一，冉淮也没料到居然真的可以用上。

　　角度正好，录到了白嬴的正脸。冉淮盯着这张脸，眸色渐深。

　　冉淮这次的大胆没有错，因为白嬴真的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他少有不看冉淮的时候，但是影子的视角实在有限，在特定的光照条件下，他真的无法看到冉淮的电子设备上的内容。自然也无从得知冉淮在手机电脑上安排了什么，看了什么。

　　从那之后，冉淮再误入黑暗，白嬴就不出手了。即使对方的情况确实棘手，白嬴也选择无动于衷，冷眼旁观。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冉淮肯定有钓鱼的心思，而白嬴不愿做那条鱼。

　　对方显然想与他沟通，但白嬴嗤之以鼻。
　　有什么必要的，以前他是模仿他的替身，在正主面前上不得台面，现在他是他的影子，苟活于世，不人不鬼。
　　要不是他发现白月光实物与认知似乎不符，重新起了兴趣，他可能已经厌倦，彻底消亡了。

　　多次尝试未果让冉淮明白了白嬴的意思，没在纠结于此。
　　生活一如既往，好像白嬴从未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