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成了白月光的影子》白月红桥

3、第 3 章

　　像是应了白嬴的想法，他一直到冉淮回了家都没有消失。

　　这个时间已经不早了，冉淮家里的佣人大多已经去休息了，照顾他起居的阿姨出来迎接了他。
　　“厨房里有解酒汤，先生要喝吗？”阿姨接过了冉淮脱掉的白西装。

　　冉淮摆摆手，让她也去睡觉，自己上了楼。

　　白嬴跟着一起上了楼，然后看到口口声声说宴会厅灯太亮的白月光在自己家里开遍了大灯。
　　没有那么亮，但是数量真的不算少。
　　白嬴以为冉淮那么说是更喜欢黑暗环境，结果这厮睡觉都是开着灯睡的。

　　冉淮睡前进了浴室洗漱，白嬴不由自主地一起进去了，然后终于良心发现般，移开了目光，看天看地看瓷砖，就是不看对方洗澡。

　　期间，他的目光在浴室的浴缸上落了几秒，有几分微妙的庆幸。对方今天选的是淋浴他还可以选择不看，但如果对方坐到了浴缸里，他作为一个影子会在哪里、看到什么就说不准了。

　　这可比他那金主老板还变态啊。

　　想到这，冉淮有种自己要烧起来的错觉。

　　一定是因为白月光洗澡用的水温太高了。
　　冉淮心想，绝口不提自己作为一个影子，其实根本没有触觉这件事。

　　白嬴因为这点事盯着虚空胡思乱想，没有看到冉淮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头微蹙。
　　为什么，一直感觉有人在看他？

　　等白月光躺上了床，白嬴才恢复心平气和。

　　美色果然是利器，可以让人没法淡定。

　　白嬴对此十分坦然，他早怀疑自己是颜控，只是多年来一直没遇到合自己口味的长相。
　　死前可以知道白月光的存在已经很让他惊喜了，没想到死后还能有这种日夜相随的福利。
　　对方入睡了，他还可以待在枕边看他睡觉。这看一个晚上，都不会累。
　　他作为一个影子，连休息都不需要了。

　　只不过……白嬴目光落到白月光的枕头上，想起了自己的短刀，心里浮起淡淡的遗憾。
　　这下面不放点什么，他都少了点安全感。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白嬴都是作为冉淮的影子存在的。他无从知晓自己什么时候会消失，只觉死了一回好像把很多本来就不多的美好品质都丢掉了。

　　他无比适应如今的影子生活，日常只剩下来观赏白月光。他甚至都不会产生疲惫的情绪。

　　想想这不就是他当初设想的理想生活？不用工作，远离垃圾。单是来自白月光的美色福利就足够他心甘情愿地逗留于此了。
　　说不定等他看够了就会自然消失了。白嬴乐观地想。
　　他还乐此不疲地往自己的“白月光模仿笔记”里添加新内容，即使这以后都不会有用武之地了。

　　再不在意，与冉淮形影不离的白嬴也会捕捉到他的部分生活信息，都是他以前无法了解到的。

　　白月光身份如他曾经猜测，十分显赫。金主老板只是新兴企业，有本事，但根基不稳，白月光却是来自老牌家族，完全可以称之为上流圈的上流。
　　几年前白月光家族为了事业举家到海外。如今他一个人回来，是要再次发展国内事业。

　　他的生活十分规律，除了到公司工作，就是和商业伙伴应酬，偶尔参加几个朋友聚会，几乎没有什么个人外出需求。
　　但白嬴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他从他的“学习资料”中就看得出，冉淮人缘很好，不管什么时候出现，周围总是会聚集各种各样的人。
　　如今对此了解更是深刻。他明明出国了几年，鲜少回国，按理说不可能每段交情都有精力维持的。一朝回国，看在身份的面上，攀交情的不会少，真有交情的却也不会多。但他就回来这么几天，每个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肉眼可见地对他真心诚意了起来，功利的棱角都被他磨去了几分。

　　不愧是白月光，还有人见人爱的万人迷属性。白嬴叹为观止。

　　他原先只当冉淮爱开灯的习惯是怪癖，可能单纯不喜欢黑暗环境，并没有多想，直到有人把冉淮骗去了一个不透光的房间，他才知道这个习惯单纯来自于生理缺陷。

　　那是白月光的其中一位朋友，白嬴见过几面，没记住名字，只记得也对冉淮图谋不轨。

　　对方找借口将白嬴引入了一间会客室。这间会客室有窗但是窗帘紧闭，本来照明系统是完备的，只是当冉淮走进去没多久，灯就灭了。

　　白嬴第一次处于全黑环境，发现自己的视线居然不受光线影响，然后便清楚地看到了那位朋友毫不意外灯的毁坏，目标明确地一把抓住冉淮。

　　而冉淮似乎被灯的熄灭惊到了，好一会儿没动作，被朋友抓住也只是反射性地挣了一下，听到是朋友的声音便停下了动作。
　　虽然冉淮没有因为变故变化脸色，但是他的眼睛却在灯灭的一瞬失控般的飞快眨了几下，停止眨动后，目光也是失焦的。

　　旁边同处于黑暗中的朋友却已经适应了黑暗，甚至依靠门缝和窗帘透出的光恢复了部分视力。他定定地看了表面镇定的冉淮几秒，目光隐隐透着痴迷，然后慢慢把脸凑上去，居然是想亲他。

　　白嬴暗骂，还真是个图谋不轨的。

　　但是即使对方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冉淮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就像是……完全被剥夺了视力一样。

　　电光石火间，所有线索在白嬴脑海里串联。他猛然意识到——白月光，很可能是夜盲。

　　眼看那个人即将得逞，白嬴一时心急，视野猛地变高，其他很久没有体会过的感知也回来了。

　　原来黑暗可以让他拥有身体。白嬴来不及思考这新发现，也来不及想这个身体是实是虚，只是下意识一拳揍了上去。

　　这一拳完全没留力，直接把朋友干翻在地。连带着被他拉着的冉淮也受到力的作用突然失去平衡，摔倒了。
　　他缓缓地眨了下眼，听到不远处，自己那个朋友被打得不轻的声音。

　　朋友一边痛呼，一边叫唤着“你是谁？”“住手！”，但是白嬴根本没有回应的心思，闷头揍人。
　　武力差距过大，最后对方脑袋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白嬴这才停手，转头看向似乎还没回神的冉淮。这又是一个新鲜的视角。

　　“你是谁？”发觉动静停了，冉淮开口。他没有直接过问那个朋友被揍的事，只是警惕这个突然出现的第三人的身份。
　　难道在他们进这个会客室前，这个会客室里还藏着一个人吗？

　　白嬴不做声，默默扶起他，整了整他被扯乱的衣服，推着他走到了门前。

　　门缝是透光的，但不足以产生明显的影子。兴许是靠近了光源，白嬴感觉自己的身体变透明了，却没有完全消失。
　　他不知道冉淮的夜盲严重到什么地步，能不能看到门缝的光，知道自己面前就是门，索性把他的手也放到了门把手上。

　　被突然拉住手腕，冉淮显然是排斥的，但是白嬴动作很快，他所接触到的门把手的触感也让他意识到对方将他送到了门前。
　　于是他顺势打开了门。

　　眼睛眨动间，视觉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冉淮将门开得更大，回身看向门内。
　　会客室里还是黑的，只有门外的光线在地上照出门框的形状。形状外是纯粹的黑色，形状里，只有冉淮模糊的影子。

　　白嬴早在冉淮打开门的一瞬间，就变回了对方的影子。他是对白月光感兴趣，但这不意味着他会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影子是个可以变人的活物。

　　死都死了，就没什么和人产生牵扯的必要了吧。

　　他对自己可以变成人形这件事也不怎么在意，死后都能变成影子了，还能有别的特异功能好像不是很奇怪，只是显得他更加不人不鬼了。
　　而且，如果冉淮真的有夜盲症，他这本事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用武之地。

　　彼时的白嬴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有多天真。

　　暂时没什么发现的冉淮去找了附近的工作人员，那位朋友被送去了医院。会客室的电源是人为损坏的，但一时半会儿找不出是谁干的。

　　在工作人员们微妙的眼神中，冉淮要来了走廊的监控。但无论怎么看都只能看到，所有进去的人都在他们两人进去前出来了。

　　没有所谓的第三个人。

　　要不是那位朋友还鼻青脸肿地待在医院里，冉淮又无比确认不是自己动的手，他几乎要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这件事没有大张旗鼓地宣扬出去，只是小范围地传了一圈，消息的阻断人还是在医院那位。
　　虽然他心知冉淮在那个情况下不可能看到什么，但是把他打伤的人出现地实在离奇。他清醒后第一反应本来是报复回去，却和冉淮查到了差不多的结果。他一下子怂了。

　　这件事说到底是他理亏，冉淮没看到，不代表那个打他的人没有，他不仅找不到人报复，还要日夜担心对方把他的龌龊行为捅出去。
　　尤其是当冉淮站在他面前想问问他知道些什么时，他简直快心虚透了。要不是他清楚冉淮的为人，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冉淮做局在耍他。

　　所以这件事自然是越低调越好。

　　以冉淮的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朋友的反应有猫腻，单是把他骗去那个房间这一点就很值得深究了。但他没刨根问底，硬要得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在离开医院后就少了与那位朋友的联系。

　　冉淮朋友多，多一个少一个都不是什么引人注意的变化，也只有个别有心之人才会留意，但他们只会因为少了个竞争对手而高兴。没有人去探究这背后的故事，也就没有人知道这背后还存在着第三个人的参与。
　　冉淮在调查无果后似乎也没有继续把这事放在心上。

　　看到冉淮跟这位朋友当断则断，白嬴满意了。他没有提醒对方这个朋友有问题，但是如果白嬴无法察觉，还和对方交朋友的话，他就要重新评估这个白月光了。
　　不过，白月光发挥稳定，没让他失望。

　　而后，他就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白月光的夜盲症上。

　　因为冉淮会习惯性地远离黑暗环境，所以很难直接验证这个病的存在。但是他这个行为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了。
　　而冉淮出门在外时，会下意识掩盖这一特性，因此知道冉淮回避黑暗的人就不多，更别提知道他夜盲的了。

　　白嬴真正确认是那天冉淮正在办公室里加班办公，突然停了电。

　　很不巧的是这个办公室没有应急灯，今天又是多云，大楼外街道上或许有灯光，但是光线到达顶楼，已经不甚明显。
　　似乎整栋楼都停电了，沉默的楼却活过来了一般忽的多了很多生气，变得吵了起来。但楼下的声音无法影响到顶楼，反而更衬得这里安静。

　　精准捕捉冉淮那一瞬茫然无措的表情，以及怎么也摸不到半米远的手机的动作，白嬴就知道自己没想错了。
　　他顺手将手机拨到了冉淮手边，心想，这助理不靠谱啊，居然不知道冉淮喜欢把手机放在左手边三十米处，用完了老板手机就乱放。

　　摸到手机的一瞬，冉淮几不可查地顿了顿，然后熟练地打开了手电筒。他下意识地将手电筒往四周扫了一圈。
　　办公室太大了，虽然他的手机手电筒功能定制过，比一般手机更亮，这点手电筒的光依旧有些微不足道。冉淮只能看清手电筒正对的位置，周围的便只有轮廓。
　　他的办公室里不应该有人，也确实没看到人。冉淮眼睫颤了颤，张口欲言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白嬴没注意到这些，因为他听到外面有了动静。是助理来了。

　　冉淮的助理也不知道自己老板夜盲的事，提着一个更亮的手电筒进来了，一是给他们老板光源，二是汇报一下情况。

　　“是楼下装修的时候不小心操作不当，让整栋楼停电了。已经在修了，还要一个小时。”助理说。
　　“嗯，”白嬴可以看清的范围更大了，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周围，果然没有什么其他人，“明天给所有办公室办公区装上应急灯。让其他还在加班的员工回去吧，加班费照付。”
　　“是。”助理放下电筒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