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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入局 ...

  •   铜镜对面,是一张历经沧桑的脸,每一道皱纹都代表一段时光的流逝,但还是难掩女人的尊贵。
      女人手中拿着以黄金铸就的金簪,身后的嬷嬷反复检查着女人发髻的整洁。

      倏地,殿门被打开,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关闭,再朝里看去些便是一黑衣男子对着女人虔诚的单膝跪地。
      女人摆了摆手,嬷嬷识趣退出,再将门外的宫女太监赶得远了些。

      手中的金簪也被她扔回匣子中,问:“如何?”
      黑衣人始终低着头,将在青楼中的所见所闻陈述出来,一语毕,他抬起头,只留一双狠厉的双眸,眼下被金属制成的面具包裹,连太后都没见过他的真容。
      他补充道:“不再忠诚的人该杀。”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不得不说太后的警惕与疑心是无人能敌的,覃祸都将戏演到这份上了她仍是不全信。
      良久过后,她道:“这几日你抛头露面太多次了,不必再出去了。”
      “是。”话毕,影隐于黑暗。

      太后坐了许久,久到双腿发麻,如蚂蚁啃食,她唤道:“福临。”
      先前离去的嬷嬷重新回到太后身边,“娘娘。”
      “前些日子天气寒冷,哀家免了陛下的请安,今日陪哀家去见见他吧。”太后在福临的搀扶下站起。

      龙麟殿外传来公公高喊的声响,“太后娘娘驾到。”
      小太监急忙来禀报,太后在小太监后不远处,眼见就要来了,覃祸无处可躲,三两步踩着树跃上及时雨常呆的那处。
      树叶上的积雪,因覃祸的抖动纷纷落下,好似又下了一场雪。

      太后一来,便见迟暮坐在殿前,旁还有个座,但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太后自顾自坐下,似是随口问道:“陛下方才是与谁在一同赏雪?”
      迟暮好话掺杂着解释,“回母后,哪有谁朕不过是在此等候母后。”

      太后嗤笑一声,头上的步摇随之轻晃,她道:“树上冷,陛下还是让他下来吧。”
      迟暮早猜出太后会发现覃祸,应道:“是。”
      树上的覃祸自然也将二人的话听了去,闻言,下了树,头上落了些白雪,他走近向太后请安。

      对此,太后只是嗯了声,随后她道:“哀家本以为陛下说自己是断袖乃借口,竟不知陛下真有龙阳之好。”
      迟暮一时语塞,到是覃祸,径自说道:“启禀太后,若要怪便只能怪缘分了。”

      太后冷哼一声,“世间男子众多,偏生是你。”
      覃祸笑道:“世间男子众多,只能是臣。”
      太后瞥了眼覃祸,没再说话。

      太后走后不久,覃祸也向迟暮告退了,“臣去助陛下一统人心。”
      “羿安,你且去做,万事有我兜底。”不知怎的迟暮很想告诉覃祸,他也同样喜欢覃祸,他也能为覃祸做些什么。

      几日后的一次早朝,彻底使太后落入棋局,覃祸是执棋之人,亦是局外人,且看太后后边的路怎么走。

      退朝后,覃祸的脸色说不上来的好,他有预感,太后要下手了。
      回到慈宁宫的太后,相比之下面色要差得多,她一眼就看到匣子中的金簪,抓起,泄愤似的扔到了地上。
      福临忙跪下劝道:“娘娘,这是御赐之物扔不得。”

      太后冷笑道:“迟铮都死了,哀家是太后,是整个池国最尊贵之人,哀家如何扔不得。”
      福临将头磕的邦邦响,语气中的焦急不似假,“娘娘!”
      直讳先皇之名,毁坏御赐之物,若是传出去难免不被诟病。

      终是理智克服了冲动,太后冷静下来,她喃喃自语:“哀家,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随后,径自捡起掉落的金簪,再扔回匣子。

      听闻城西开了家首饰铺子,里头的玉簪最是好看,珠圆玉润,白璧微瑕,柳砺寒想象了下,梅花将发簪起的模样,定是极好看的。
      所以,在去青楼前他去了那家首饰铺子,挑了只白色的簪子。

      但在青楼外,老鸨拦住了柳砺寒的去路,她脸上堆满了假笑,“柳大人,梅花今日不接客,请回吧。”
      闻言,柳砺寒眉头蹙起,问:“发生何事了?”
      老鸨打着马虎眼,“不过是受了些风,大人请回吧。”

      柳砺寒态度强硬,往老鸨怀里一连丢了几锭银子,“我就看看,不碰他。”
      老鸨急忙拉住向往里去的柳砺寒,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还是还了回去,毕竟有钱也要有命花,“大人,奴家求您回去吧!”
      这几月柳砺寒已将老鸨看透,无非是爱财,今日太过反常了,他总觉梅花出事了。

      柳砺寒没接老鸨递回的银子,而是躲开了老鸨冲进梅花的卧房。
      见状,老鸨将银子收回,吩咐下人,“收好了,若是丢了或者私吞要你们好看。”随后急忙跟上。

      熟悉布局的屋内,什么都没少,只梅花不见了。
      柳砺寒的脸上露出不耐,“人呢?”
      老鸨也跟着装傻,“啊,啊对,人呢?人去哪了?”
      柳砺寒转过身,恶狠狠的盯着老鸨,老鸨被他盯着浑身冒冷汗,“梅花呢?说!”

      老鸨被吓得一颤,说话都不利索了,“这,这我也不知,带走他的是个黑衣人,说是太后的人,这太后是谁,奴家只是小本买卖总不能将自己也搭进去了。”
      太后……
      柳砺寒很快便猜出太后如此做的理由,他双拳紧握在侧,绷着脸。

      老鸨见此也不敢多说,柳砺寒还是很得体,他走出青楼,去了梁府,他要进宫见太后,覃祸恰好能助他。

      今日并未下雪,却比下了雪还冷,覃祸在茶室点着炭盆,喝着热茶,文昭陪伴在侧,府中下人将柳砺寒带进茶室时,他眉宇上凝的一层霜好似都化了。
      覃祸问:“柳大人,有何贵干?”
      柳砺寒答得简洁,“有事相求。”

      覃祸笑道:“怎的每个来寻我的都是求我办事,罢了,你切说说看。”
      柳砺寒冻僵的手指逐渐回温,“梁大人,可否送我进宫?”
      覃祸颇有兴趣的问下去,“作甚?”

      闻言,柳砺寒轻笑出声,“梁大人,在下不是傻的,你那日下套之举太过明显,就险些将陷阱放在在下面前了,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将梅花引入局内。”
      覃祸举起手示意柳砺寒坐下,顺道替他倒了杯茶,随后毫不避讳的承认,“我是布了个局,但入不入局全凭太后意愿,真要算还是该怪太后心思深重,出手狠厉。”

      柳砺寒将茶杯捏在手中,“你早知道太后会绑梅花。”
      覃祸轻笑一声,好似多看不起太后的手段,“像太后这般以权势压人之人,除了威胁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了。”

      柳砺寒没有说话,端起冷掉的茶水,一口饮尽。
      “进宫之事我能帮你,但柳大人可就欠我个人情了。”他将茶杯放在桌上。
      “现在便出发吧。”柳砺寒站起身,抚平衣裳的褶皱。

      覃祸微微一笑,示意文昭备马车。
      宫门处,覃祸从车窗伸出手,将玉佩展出,收回后揣入怀中。
      柳砺寒忧心梅花,没看清玉佩上的纹路。

      慈宁宫外,柳砺寒站在风雪交加处,等着通报之人回来。
      不久,宫女恭敬的朝他躬身,“大人,请。”
      到了正殿仍不见来人,“大人,还请稍等一会。”

      柳砺寒立于殿中,站得笔直,良久,太后才悠悠从偏殿而来,她挥挥手,“坐吧。”
      柳砺寒坐下后,她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模样,“看样子是有人带你进来的,找哀家何事?”
      “太后娘娘心知肚明,何必再套臣的话。”他的语气算不上多好。

      太后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撇去茶叶,“哀家也是没办法,从前哀家真心实意的对你们,如今全部倒戈,独留哀家一人孤立无援。”
      柳砺寒道:“梁大人无数次向臣抛出橄榄枝,臣从未动摇,因为臣记得太后娘娘的知遇之恩。”

      太后发出一声冷嗤,“柳卿说出这话可信不可信,前些日子你分明与陛下站在一块,如今来向哀家表忠心了。”
      柳砺寒是聪明人,太后一提点他便知道说的是什么。

      前几日早朝时太后与迟暮有了不一样的观念,柳砺寒不过是凭心而动,他是感谢太后的恩情,但他更知自己是工部尚书,所言所行皆要以国为先,谁曾想竟被太后认为是背叛,当真是百口莫辩。

      柳砺寒没有正面回答太后,他垂眸,声音有些哑,“臣对太后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太后瞥了他一眼,将茶盏放下,“你既然能来找哀家,那应是都知道了,哀家不跟你绕弯子,服从或是死亡,你看着办。”
      她口中的死亡,死的定然不是柳砺寒。

      柳砺寒别无可选,他只能先答应下来,再寻机会救回梅花。

      如今大势已掌握在迟暮手中,此刻他在军机阁和武官商讨国事,覃祸也不扰了他,所幸就不去找他了。

      待柳砺寒出来后,他拒了一同离去,而是一人孑孓而行,看这天似又要下雪,毫无遮蔽之物,淋了这场雪想必要大病一场了。
      文昭不免担心,覃祸戏谑道:“你何时如此好心肠了?”
      文昭道:“柳砺寒为人正直,滴水恩涌泉报,我又不是冰山,总归会有些恻隐之心。”

      “让他走走也好,看清眼前人的真面目,也拎拎清太后值不值得他如此忠心。”覃祸的话散在风中,他笃定,太后终会众叛亲离,她不将臣子当人看,也别想人家忠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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