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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下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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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文昭跟踪柳砺寒时,在青楼外又见到了黑衣人,文昭与相隔一路的覃祸对视一眼,得了首肯他转移目标,跟踪起了黑衣人。
黑衣人在楼顶观望了一会,便离去了。
文昭控制着距离跟上,到皇宫外他被一人扰了思绪,看着黑衣人以轻功翻越宫墙,消失了踪迹。
及时雨朝文昭的方向看去,眯起眼打量了一番,显然是认出了。
人既已跟丢,文昭也要回去跟覃祸禀报,及时雨赶在他离开前问:“你方才是在跟踪他?”
及时雨示意黑衣人离去的放向,文昭嗯了声。
及时雨恢复往日的模样,表情欠欠的,他道:“你说句心悦我,我便告诉你那人是谁。”
文昭嘴里吐出二字,“不必。”心中却在想及时雨真是小孩子心性,什么仇什么怨隔了几日便都忘了。
“罢了,告诉你,那应该是影,太后身边的人,若说朝中的大臣是太后的明牌,那影便是她的杀手锏。”
文昭带着好奇问道:“那你呢?”
及时雨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我自然是陛下的杀手锏,不过影的实力也不可小觑,他是将军的心腹。”
“将军?”来池前文昭便与覃祸打听清了一些事,池国唯一能被称为将军的便是太后的兄长,池国的镇国大将军陈胜,听闻他常年戍守边疆,已数年未归。
及时雨接着他的话道:“是啊,不然你以为朝中大臣为何忌惮太后,无非是因为这位将军,军功赫赫,随便拿出一件便能抵杀头的罪。”
文昭没有说话,及时雨又道:“梁云宿又在做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竟然将影都出动了?”
闻言,文昭回神,他道:“许是在查柳大人是否对太后忠心。”
及时雨嗤笑声:“这老妖婆。”
若影的地位当真如此高,太后身边可用之人便不多了,看来柳砺寒是她在明面上仅剩的一张可用之牌了。
不多时,文昭离开了,及时雨似是看开了,喜欢一人也不必拥有,能守着他也不错。
回去后,文昭将一切向覃祸托盘而出,文昭本还因为多了个影怕计划被打乱,覃祸却不慌不忙,“如今是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影也能是棋局中的一枚棋子。”
闻言,文昭的心定了下来。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已看出柳砺寒每日来的时辰。
又是几日后,覃祸卡在柳砺寒之前进了梅花的房,“公子,好久不见。”梅花调侃道。
覃祸像是在回想什么,他算了算日子,“也没有很久。”
梅花问:“不知公子今日来所为何事?”
“等人。”
覃祸就任由楼顶的人随意窥视,毕竟这一出戏可是演给他和他背后的人看的。
柳砺寒走入青楼,他对老鸨道:“老样子。”
今日的老鸨不似往日般干脆,“柳大人,梅花此刻正在接客,大人不如换一个?”
闻言,柳砺寒的眉宇皱起,眼中满是不耐,“我出双倍。”
老鸨有些为难,“大人您也别为难我们,您是客,楼上那位也是,不如大人您亲自去与楼上那位谈谈?”
柳砺寒也知老鸨左右为难,便亲自前往。
推开门,不是男欢女爱的场面,但柳砺寒的眉依旧皱着。只见,覃祸坐在桌前,坐的端正,悠闲的喝着茶,而梅花一手撑着脸,无所事事。
见柳砺寒来了,梅花道:“公子,可等到了?”说罢,空闲的手掩上口鼻,打了个哈欠。
覃祸答:“等到了。”
柳砺寒冷眼微眯,“梁大人这是刻意为之?”
覃祸没有回答,亲自替他倒了杯茶,在楼顶看来,二人像是心思深重的同谋,在密谋着什么。
柳砺寒有些不解他的行为,他又问:“梁大人找在下所谓何事?若是让在下转换阵营,免谈。”
“非也非也,在下想问,柳大人可爱吃素食?”覃祸问的认真。
柳砺寒总怕落入覃祸的圈套,但圈套在柳砺寒进来那一刻便已成,“素食营养丰富,自是爱的。”
覃祸又问:“那荤食呢?”
有问必答,“不是太过油腻之物,都爱。”
话毕,覃祸偷摸瞧了眼楼顶,还看着呢,维持二人亲密关系的表象当真是难,何况与柳砺寒这种将天聊死的人,更是难上加难。
倏地,覃祸有了主意,虽说冒险,但应该有效,他问:“柳大人用过午膳了吗?”
柳砺寒喝了口杯中茶,“用过了。”
覃祸道:“在下也用过了。”说罢,眼神暧昧的看着梅花,似是隐喻了些什么。
梅花对这些一无所知,文化人聊天真是无聊,他还要硬陪着,此时的他头快贴上桌子了,手指也在画着圈圈。
柳砺寒正好落入圈套,他眼神冷淡,捏紧茶杯,“梁大人究竟想说些什么。”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隐忍。
覃祸径自说道:“那味道当真是好啊。”唇角的笑刺激着柳砺寒,他将茶杯用力放下,梅花被吓得正襟危坐,迷茫的看着二人。
柳砺寒一字一顿:“梁云宿。”
楼上的影不放过蛛丝马迹,眯着眼仔细地瞧着。
覃祸脸上也露出茫然之色,“柳大人这是怎的了?”随后他又问梅花,“午膳用的怎样?”
梅花道:“午膳上了道蟹粉狮子头,与在江南吃的味道像极了,好吃得很。”
闻言,柳砺寒收敛脾气,才反应过来方才是覃祸在诓自己,面色不善的瞪着他。
覃祸说了些好话:“柳大人急什么,在下能不知梅花是你的人吗,又岂会碰他。”
再抬眸,楼顶那块瓦片归为,这步棋也下完了。
柳砺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有。
片刻,覃祸又道:“在下不打扰柳大人了,告辞。”
离开青楼,文昭跟在覃祸身后,犹豫良久,开口:“恕属下多嘴,殿下,咱们的计划便就这么停了吗?”
覃祸一时未明他话中深意,道:“计划不还在继续吗?影这回回去,太后怕是要坐不住了。”
覃祸轻笑一声,眼中的算计一闪而过,文昭又道:“属下说的,是最初的那个计划。”
最初?
覃祸的脚步在不经意间放缓,如今他的心神都在迟暮那,连最初答应覃策卧底池国的缘由都忘了。
近日,寒风刺骨,隐约有了雪的影子,覃祸没有急着回答,漫步行驶在街道,眼前一抹白色显得格外突兀,抬眸,原是下雪了。
细小如盐的白雪落满了他的肩头,转而下的更大,似是在一瞬间白了发,些许白雪落在覃祸肌肤之上,融化为水。
覃祸的脚步彻底顿住,他径自说道:“下雪了,有些日子没见迟暮了,你先回去吧。”
十余年的感情,文昭又岂会听不懂覃祸话中的意思。
说到底,计划成不成功,继不继续与他而言都无所谓,他信覃祸,所以覃祸说什么便是什么,文昭只会永远服从。
覃祸此次走的是堂堂正正的宫门,站岗的侍卫见到那枚玉佩态度都变得恭敬起来,若说及时雨的金令牌是证明天子权威之物,那龙纹玉佩便就如天子亲临。
龙麟殿中,迟暮批奏折入了神,覃祸便也轻了手脚,陛下身边的公公是位人精,见覃祸来自动退让了,谁知站在迟暮身侧他还未发现。
覃祸也不急,他倒了杯茶递与迟暮,迟暮只是摆摆手推脱了。
覃祸道:“陛下不可太过劳累,歇息会吧。”
覃祸话一出口,迟暮下笔的手顿住,他没有先去看覃祸,而是示意公公离开,随后他极为平静的道:“来了?”
覃祸嗯了声,问:“臣不在的日子陛下可有想臣?”
迟暮反问:“那你呢,一月不来,想来是不想朕的。”
覃祸轻笑声,揭开迟暮心中那块遮羞布,“陛下如此说,这一月应是对臣思念成疾,寝食难安了。”
迟暮没再搭理他,继续手中的奏折,却在下笔时被覃祸抽走,抬眸对上他深情款款的眸子,“下雪了,陛下去看看吗?”
京城下雪再正常不过,雪景亦是年年有,早已看腻,但覃祸的话如勾人的一柄钩子,令他不得不答应。
殿外,奴才搬了两张椅子,脚边生了几盆炭火,二人并肩而坐,身上盖着上好的狐裘,殿外的树上落满了雪,覃祸问:“及时雨不冷吗?”
闻言,迟暮笑出了声,“他一早便出宫了,再说了,下那么大的雪,他也不傻,怎会还待在树上。”
覃祸似是也被自己方才愚蠢的问题逗乐了,随后二人默不作声,耳畔只有雪落下的声音。
覃祸倏地想到若是他与迟暮白头到老,许是也就这样了,数九隆冬的寒冬,他们点了盆炭火,二人坐在外头看着雪景,一生也就这么过去了。
静谧的氛围中,迟暮侧目见覃祸出神了,开口:“在想什么?”
神游的魂被拉回,覃祸微微一笑,说的话亦真亦假,“臣在想要不要刺个青。”
迟暮的眉头微皱,有些不解,他继续道:“这样就算臣将面容藏起来,陛下看见刺青也能认出臣。”
迟暮答得干脆,“不必,就算没有刺青,朕也能认出你。”
覃祸笑道:“不知陛下要如何认出臣?”
视线移回前方,迟暮似在真的认真思考,片刻,他的手指向左胸,“这。”
覃祸的语调上扬,疑惑地嗯了声。
“若有一日,你藏起面容隐在人群中,凭这里朕也能找出哪个是你。”
二人侧目对视,在雪景的衬托下,自成一画,一幅绝无仅有,世间仅此一幅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