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男朋友活了》问东

4、闹了个大乌龙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导致林清想起自己没吃饭就到了下午两点。
　　空腹太久，已经感觉不到饿了。
　　点火热油，将洗好的蔬菜全部倒入锅中，霎时迸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顾夏忘记了刚才那一茬，亲亲密密地凑到跟前，脸几乎探进锅里。
　　“小心烫。”
　　林清几乎是下意识阻拦，顾夏听话的不再靠近。
　　吸了吸鼻子，不确定有没有闻到味道，“其实……不会有油溅到我。”
　　青年动作微微凝滞，“……抱歉，习惯了。”
　　见气氛不对，顾夏干脆转移话题。
　　当意识到自己在顾虑别人感受时顾夏大脑已经警铃大响，他会因为林清心情不好而迁就他，但这只是他和林清相遇的第一天，出于本能的反应令他感到吃惊的同时不由怀疑起朋友的水分来，他不会被这个人下蛊了吧。
　　在他一个人胡思乱想之际，宽敞的厨房里溢满了菜香。
　　锅里油汁滋滋直响，林清穿上围裙很认真地炒着切好的肉丝。
　　顾夏咽了口口水。
　　眼馋地问：“你在烧什么？”
　　闻言林清动作熟练地将炒锅里的食物翻了个身。
　　原本打算随便弄一顿，在顾夏的注视下，这顿饭不简单起来。
　　声音盖过头顶轰鸣的排气扇，回答：“香菇肉丝。”
　　他还做了几道清淡的小菜，电饭煲里的米饭到点自动关机，一打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顾夏偷偷触碰了一下，啥也摸不到。
　　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之中，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当他意识到以后都对食物无缘后还是泛起一阵失落。
　　顾夏偷偷摸摸干的事作为一直关注他的人来说都看在眼里。
　　失落的表情犹如落霜的豆芽，看的林清心里发笑。
　　他男朋友在这些时候还是那么可爱。
　　吃完饭林清出去打了通电话，顾夏隐约听到什么，依稀确认最后他们不欢而散。
　　林清回来的时候面色不是很好，但是在发现顾夏正看着自己时恢复如常。
　　……
　　——顾夏头一次怀疑林清作为人的身份。
　　事情是这样的。
　　得益于变成鬼后敏锐的五感，他始终感受到一道视线如盯着肉的老虎般如影如随。
　　转头，回头，再转头，再回头。
　　每一次去寻找林清的身影，顾夏总会和对方四目相对，有时走着走着突然转过头，林清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有时去房间一趟对方也来了房间。
　　而当他回过头不去看林清时又能感觉到后背快要烧穿一个窟窿的视线。
　　嗯……总之怪别扭的。
　　那道视线无法忽视又非常隐晦，如同带了尾勾的羽毛，时间长了，如果没被注视好像还在意起来。
　　就这么来来回回好几次，几乎成了一场互相心照不宣的游戏，林清不厌其烦地陪着顾夏玩，而顾夏次次都输。
　　终于林清的举措激起了顾夏的逆反心理，他要找个地方藏起来。
　　瞄准时机，趁着林清到厨房洗碗的间隙，他找到了一处最好的隐蔽地点。
　　嘿嘿，这次林清总不可能还会跟在后面了吧。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林清这位竹马好友。
　　略有些紧张地回过头——
　　“我去！”
　　只见那道清瘦的身影斜靠在房门口，长腿堵住了出去的路，目光对视，那双眼睛接近于无机质的黑色，似乎能够吞并一切。
　　黑色的物质逐渐扩散，一眨眼变成了两颗纯黑的眼球。
　　嗯？！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顾夏用力搓揉眼睛。
　　承认自己被吓到了，他怂的飞快，当下不敢当面拆穿，采取迂回战术。
　　貌似无意地岔开话题，眼神往外瞟了眼，“林清，你不是在洗碗吗，怎么来这了。”
　　倚靠在门上的青年眼神意味不明，刚才顾夏那副见到鬼的表情太不同寻常，一般这种神情都是陪他看恐怖片时才有的，这里哪里有鬼？
　　被男朋友误认成鬼却不自知的林清并不直接回答，“你到这个房间里来干什么？”
　　难道被看出来了？
　　顾夏胸口一哽，内心突突几下。
　　他该怎么回，总不能直接承认自己胆小吧。
　　于是顾夏讪笑几下，“那我们一起出去？”
　　林清略微颔首转身留给他一个背影，顾夏随后也从门口离开。
　　走到客厅后他才记起来自己可以从墙壁里穿过去而不需要乖乖等林清让出门后离开。
　　来到空间宽阔的客厅，熟悉的让人毛骨悚然的视线再次粘到身上，令顾夏坐立难安。
　　不行，他必须和林清讲清楚，不然自己迟早会神经衰弱。
　　无视一只鬼是怎样得的神经衰弱，顶着林清的目光，某种基因里刻下的天性让他连声音都不由得放低。
　　“你为什么一直看我，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林清隐秘的视线被顾夏直接挑明，略有丝窘迫。
　　“这么明显么……”
　　这是承认了啊！
　　顾夏不由退后几步，一双眼睛睁的像是要从眼窝里蹦出来，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不科学，“难不成我真的识破了你的身份？！”
　　“什么？”林清一时失语。
　　而顾夏格外肯定地说：“你妖怪的身份已经被我识破，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
　　从复杂转变到无语只在一念之间。
　　林清这一天的表情从来没有这么丰富过。
　　而顾夏仿佛戳破了一桩惊天大秘密般言之确凿地罗列出往日的一桩桩一件件，自认有理有据。
　　他说：“你为什么能看见我？因为你们妖怪法力无边我这种小鬼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无处遁形，那么你为什么装作我的好朋友？因为你一早就盯上了我的魂魄想要吃掉我祝你法力大增！”
　　“对了，我刚还看到你全黑的眼睛，连眼白都没有，我就觉得奇怪自己怎么能够死而复生，原来早就被魑魅魍魉抓到阴曹地府，说，你是不是被它们供奉的大妖？”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分析的很对，哪还有之前的惴惴不安，甚至怕过之后多了对未知世界的兴奋。
　　“所以我分析的对不对，想商量个事，看在我这么聪明的份上别吃我呗。”
　　虽然每一件都是胡扯，但最后都会被顾夏奇妙的逻辑圆回来。
　　林清有些好笑地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顾夏，人是高了点，可惜光长了个子没长脑袋。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这次林清没忍住扬起嘴角，清冷的人笑起来如同寒冬中融化的春意，晃了赏春之人的眼睛。
　　“需要我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妖怪？”林清接上他的话。
　　顾夏摇摇食指，“错，一般精神病人从不觉得自己是精神病，所以你的问题无效！”
　　用着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在林清面前胡言乱语，让青年生出把现在傻样录下来给以后恢复记忆的顾夏看的想法。
　　青年点穿道：“有没有觉得自己变成鬼后智商下降了？”
　　深信不疑的顾夏板正态度，“严肃点，我现在在审问妖怪先生。”
　　“我是人类。”
　　“那你一直盯着我看干嘛？我又不能吃。”
　　林清无可奈何，让一个人类自证着实难倒了他，叹了口气，被逼的从龟壳里伸出了小小的触角。
　　柔软的轻触太阳，“怕你跑了。”
　　跑？
　　“我能跑到哪去，这里我就认识你一个人。”
　　“嗯，对，你不会跑。”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像在敷衍，但一个人的内心不会作假。
　　顾夏透过对方的瞳孔，看到了一个伤痕累累还在哭泣的小男孩。
　　“别难过。”
　　手抚摸上林清的头，似有所感，林清的头往他手里靠了靠。
　　长长的睫毛刮过顾夏手心，他好像真的感受到自手掌位置传来的痒意。
　　望着青年依旧苍白的脸，想到之前人还哭过几场，顾夏心霎时软了。
　　“放心，我绝对不会跑的，以后随你看吧！”
　　接下来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几乎确定，顾夏放任对方的视线始终落在自己身上，也做到了不远离林清视线的觉悟。
　　如果这样能让一个不安的人产生安全感，他为什么不呢。
　　……
　　夏天的一个夜晚。
　　星光正是璀璨，高楼上，一位青年不知在阳台上站了多久，双手扶着栏杆，抬头180度仰望天空。
　　都说人死后会化做天上的星星，那么这片群星中又有哪颗是属于自己的？
　　——忽然莫名感伤。
　　这时，林清询问的声音直直进到顾夏耳朵里，“看电视吗？”
　　那个上一秒还沉浸在忧伤中的青年下一秒重新振作，“要！”
　　两人各自坐在沙发上，桌前放着一盘葡萄。
　　颗颗果肉饱满，带着水珠，新鲜极了。
　　有点想吃。
　　顾夏望眼欲穿，一想到自己不能体会到这些快乐，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差点冒出头。
　　而林清打开电视后，放下遥控器走到阳台，拿起拖把就去厨房拖地，在这之前早中晚三餐也都是林清一个人做的。
　　说起来这些天都没看到林清的父母，是去出差了？
　　压不住想要了解好友的心，他轻松地飘进厨房里，问：“林清，你的家人呢？”
　　厨房传来青年平淡的声音：“我妈走了，父亲在国外。”
　　没想到是这样子，顾夏连忙道歉，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事情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或许只是父母离婚才疏于对家人的关照。
　　“你爸在国外的话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呆在这会不会不太好。”
　　他现在的身份就是只寄人篱下的鬼，作为鬼就要有做鬼的觉悟，不能给林清添麻烦。
　　林清的话再次打破他的幻想，“不会的，你就安心住在这里，他这辈子都不会回来。”
　　顾夏一愣，怎么感觉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内容。
　　“那你小时候怎么过呐？”语气多少有些迟疑，毕竟顾夏先入为主的觉得是双方离异后他的父亲才走的。
　　“他在我6岁就出国了。”
　　这句话让顾夏大跌眼镜，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分贝：“也就是说你从6岁起就一个人生活了？！”
　　天哪，顾夏看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像是在看白雪公主版林清，爹不疼娘不爱，小小孩子就过得这么艰辛。
　　见顾夏眼神游离，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似乎在愤愤不平什么后林清立马制止他的想象，“停止脑补，事情还没到那个程度，以后是一位管家照顾的我。”
　　这还不是后妈待遇？
　　后面的顾夏没继续问了，这几天就没见到管家的影子，多半也是离开了。
　　“我们林清真是辛苦了……”
　　这是什么人间绝世小可怜，狗狗眼心疼的像是要融化。
　　顾夏伸出“狗爪”轻轻贴在林清脑袋上，摸了摸顽强的小草。
　　青年脸有点红。
　　等到这件事就这样过去，顾夏安然选择待在他的家里。
　　没想到有一天为了留住对方，会靠故意卖惨博得同情。
　　眼睛自发追随起那道身影，再一次对视后才能感觉到自己“活”了过来。
　　——如果上天真的灵验，拜托不要让顾夏和那个人一样突然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