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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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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2:00
镆铘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翻看着一本不知什么语言的厚厚的硬皮书,黑色的长发有些散乱的披在肩上,瞳孔因为微弱的光线略略有些散大,看起来就像只有点瞌睡的小猫。
与韵兰不同,镆铘沉思时看起来就像个小女生,温润而柔弱,眼睛里漾的满是酷似天真的东西。
那是一种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想要好好疼爱她的假象。
因为就算是外表再怎么无害,镆铘始终是镆铘,闪耀的、锐利的,不容许别人占有的。
也是致命的。
3:00
她看看腕上的表,直起身来揉揉眼睛,拨出了电话。
“小丫头那边怎么样?”镆铘脱口而出,连招呼都没有打。
“还是那样啊,躺在地上动都不动,你真的确定那张假的要死的死亡证明有用么?”VERMOUTH的声音懒懒的从另一头传来。
“TOO BAD。”镆铘的脸庞映着手机的微光,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
只有实施B计划了吧。
她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在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之后皱了皱眉,换上了挂在衣柜里的白色制服。之后悄无声息的走向了黑着灯的实验室。
又是个不眠之夜。
地板的凉意肆无忌惮地侵蚀着身体,笑着夺走唯有的几丝热量。我侧躺在干净的没有一粒灰尘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努力不去看不远处的那张白的触目惊心的死亡证明。
她在耍你,那只是复印件,复印件是没有法律效力的。我一遍遍机械的想着这句话,像是要把它刻入脑子一般。
“小丫头,BOSS找你。”门吱呀一响,VERMOUTH推门而入,手里拎着不知装了什么的PRADA限量版手袋。
“……”我躺在那里,心里突然没由来的厌恶。
“真是伤人心呢。”她蹲下来,冰凉的手指贴上了我的脸,我烦躁的回身打掉她的手,却拽掉了她颈上挂着的黑色宝石项链,有着奇怪的触感。
“PANDORA。”我读出了宝石背面隐隐的花体刻文。
“你真的以为时间对我有办法么?”脑海中重现出她说这句话时的诡秘神情,我抬眼望着失了颜色的她。
她猛地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力道之大让人难以想象。
我猝不及防的向前踉跄了两步,接着就感觉到颈上挨了重重一击。
她果然不是个做杀手的料,刚刚的一击只是让我眼前黑了一下,很快又清醒过来,我顺势倒在地上闭上眼睛任凭VERMOUTH泄愤般的抽了我一巴掌。
一声唿哨,接着是脚步声与低低的交谈声,然后就是被抬起的摇晃与急急的脚步。
突然的停顿让我险些从担架上翻了下来,浓重的福尔马林味道充满了鼻腔,呛得我差点咳嗽出来。金属器械碰撞发出的咔哒声让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被转移到了一个硬硬的台子上,刚刚想要出手却被冷冰冰的金属束缚住了手脚,我猛地张开双眼,明亮的白色墙壁让我的眼睛一阵刺痛。
这确实是一间手术室,我躺在一个手术台上,四肢被铐住,动弹不得。镆铘则背对着我摆弄着瓶瓶罐罐的药剂,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这是什么地方?”我有些焦躁的冲穿着白大褂的镆铘喊着。
“醒了啊。”她回头来看我,拿着一瓶药剂和注射器走过来,头发高高的挽起,清爽利落。
“你要干什么?”我试图挣脱,可完全无济于事,“搞活体解剖?”
她轻轻的坐到了台子旁边,眼神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严肃认真。
“从哪里下手呢?”她自言自语,拿起了一旁的手术刀比划了一下,划向了我的肩膀,“别乱动。”
我清楚的感觉到了刀尖从皮肤滑过的那种麻痒触感。她只是拆下了我的袖子。
她的刀法确实精准,轻松地划破了衣服却没有在皮肤上留下一丝痕迹。
镆铘熟稔的拆开一次性注射器的包装纸,从刚刚的瓶子里吸出一些液体。
“那是什么?”我努力地挣扎,“滚!”
“放松,韵兰。”她似乎有些不满,用镊子夹起一块沾了酒精的棉球,“你得配合。”
她的表情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漠然与戏谑,反而有一种认真的狂热。
这样的她,让我感到恐惧。
针头刺入皮肤却没有什么痛感,冰冷麻木的感觉随着注射器的推进扩散。
“那是什么?”我咬着牙抑制自己的恐惧,随时警惕可能发生的不良反应。
“你会知道的。”她笑笑,站在台子边仔细的看着我,用一种悲悯的目光。
一种类似于醉酒后飘飘然的感觉慢慢的涌了上来,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与轻松,就像是和白马在一起的感觉。
“PVX7734,就是杀了我父亲的那种药。用于麻痹神经。”镆铘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响起,“换句话说,就是强制催眠。”
一点也没有在乎她的话,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尽是美好的回忆。
“一、二……二十。”镆铘慢慢的数着,估计着药效发挥的时间。
看着眼前已经处于散瞳状态的少女,她露出了那种近乎天真的笑。
“封存之前所有记忆,口令为……”她停了停,说出了一个词语,让手术台上的少女动了动眼球,“现在,记住我所说的,并相信并让其成为你自己的新的记忆。”
“归海韵兰,16岁,中国人,自小在组织长大,父母均因为意外事故死亡。”
“于14岁时加入组织,代号暗夜之影,出色的杀手。对组织忠心不二。”
“执行任务时意外遭遇车祸受伤,疑似有失忆症状。”
……
“之前记忆如被解封,此段记忆全部消除。”
镆铘歪歪头,念完了手中白纸上所书写的内容。
“对了,你还有个姐姐,归海镆铘。”
镆铘的眼睛微微闪动,看着安静睡着的韵兰。
真是,对不起呢。
这几天一直请假的黑羽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短短的黑发张扬的翘着。蓝色的眸紧紧地盯着手中的追踪器。
韵兰被隐藏的地方似乎被布置了干扰设备,发信器的红点时隐时现,模糊的很。不过好处是每次出现都在一个地方,市东郊的某个建筑中。
少年突然想起了自己扮成医护人员告诉白马这个消息时侦探脸上的表情,那种复杂而模糊的表情,让本想嘲笑他的自己都觉得有些……
有些什么呢?他闭上了双眼,心中莫名的汹涌让他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气。
只有KID,才能救出韵兰了吧。
行动,真是件美好的事情呢。
人的大脑,真是世界上最精密也是最完美的杰作。
仅仅是几个小时的昏睡时间,仅仅是不超过千字的指令,韵兰便完全形成一套新的记忆系统,就像她真的经历过那么多一样。
唯一超过镆铘预料的是她眼神中几乎无法察觉的改变。
那种戏谑的、冷漠的、毫无慈悲之心的眼神,是归海韵兰绝不可能有的。
无论是从睁开眼睛时那句“好啊镆铘!”还是用姐妹情深的攻势顺利A走了自己花了好久才搞到的□□刀,她的眼神始终隐藏着一种深深的杀意。
她抬头看着正半躺在床上认真把玩着那把□□刀的韵兰,斜斜的夕阳正照在她身上,手中的利刃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就这样看起来没有一丝黑暗,不是么?
一把□□刀换一个真正的利器,还是比较合算的吧。
身后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镆铘回头,VERMOUTH冲她勾了勾手指。
她回头向韵兰摆手示意,后者仿佛没有看到一般把刀子擦了一遍又一遍。
“什么事?”镆铘顺手关上了门,看着严肃的VERMOUTH,“严肃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这是他们要我交给你的,”VERMOUTH举起了手中的纸张,“关于除掉归海韵兰的决定。”
镆铘接过她手中的纸,长长的签名触目惊心。
“你确实有些冒险了,小丫头和KID与白马探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计划要是出了什么差错的话,责任你我都担不起。”
“她不是第一个试验品。”镆铘低着头看着文件说,“你知道。”
“你是在说BAROLO么?”VERMOUTH笑了笑,“你觉得他是个成功的试验品么?”
“不要怀疑我的能力,VERMOUTH。”她终于抬起了头直视着对方,“我讨厌这样。”
“他还是有残留的部分记忆的,不然,”她轻轻附到女孩耳边,“怎么对与你如此相似的归海韵兰那么迷恋呢?”
“不管你怎么说,我不会改变我的主意的。”镆铘有些厌恶的转过头,把纸叠好了放入口袋里,“我自有打算。”
“You’re playing with fire,my dear.”VERMOUTH看着她,眼里是捉摸不定的光芒,“你可要知道,爱,真的是一种无法磨灭的情感呢!”
“……”镆铘沉默着,看着VERMOUTH妖娆的走远。
爱,到底算什么呢?
又有谁,真正的爱过我呢?
镆铘紧紧地咬住嘴唇,直到甜腥的味道蔓延。
爱这种东西,不需要归海镆铘。
“哟,你们这么做,可是有些不合规矩的哦!”VERMOUTH看着眼前的银发男子,脸上依然是嬉笑着的,语气却是严肃的,“就这么背叛的话……”
“镆铘做的实在太过了。”身着黑衣的男子悄声的说,“不阻止的话我们就危险了。”
几个黑衣人赞同似的点了点头。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VERMOUTH抬眼看着那几个人,笑容慢慢敛起,“为什么让我来?”
“因为,”冰冷的枪口对准了VERMOUTH的额头,“不想让她们逃走啊。”
VERMOUTH的眼睛瞬间睁大:“难道……”
“对啊,所以要暂时委屈你一下了。”男子的嘴边勾起了笑,“毕竟,你跟两个小丫头的关系,也很值得怀疑呢。”
VERMOUTH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坐到了一把椅子上。
外面的夜空如海般深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