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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梁瑾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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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坊邻居皆说,我生来是个不祥之人。出生没多久,父母就相继去世,连个能投奔的亲戚都没有。
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不明白。
难道命运,是真的无法更改的么?
那日,我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
有那么一刻,我希望有辆失控的马车,直直地往我这个方向冲来。
毕竟,只要死了,就能解脱了吧。
只要死了,就能离开贫穷的生活、异样的眼光,无止尽的痛苦回忆。
然而,就是那不经意的一瞥,一名身穿浅紫衣衫,笑意盈盈的女子,吸引了我的注意。
从此,我便有了动力活下去。我想要为我们两人,筑起一座不被风雨侵扰的小屋。
她的名字,是溦溦。
向别人打听关于她的消息后,我得知她住在易常山,那座人烟稀少,总是雪白无比的地方。于是,趁着傍晚,我每每独自一人穿越布满奇花异草,铺满莹亮石子的山路,只为能借着微弱的月光,稍微瞧见她练剑的身影。
有时,她会拉着行然,自称是她哥哥的那名男子,或泡茶赏月、或笑或闹。
我能看出她是很快乐、很单纯的姑娘。不同于山下那些仗势欺人、酸言酸语的俗人。她彷佛集世上纯净而成,像块透明的水晶,一眼就能望到心底。
随着时间流逝,我不再满足于这短短的相处时间,尽管实际上只是我单方面的臆想。于是,我在易常山的山门附近,寻了处清幽所在,每日早晨,悄悄地走上熟悉的山路,看着她吃饭、睡觉、练功。我亦拾起许久未碰的书籍,熬夜苦读,只因我清楚,要给她好的生活,不能只体现于嘴上功夫。
终于,在巌新十二年的夜晚,我如往常静静伫立于远方,望着她那被蓝色花朵围绕住的屋子。我看见她在院子里哭的撕心裂肺,彷佛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夺走。
过了十几天,无数红色物件,包括布条、床幔、熏香,被一一送往山中,看着上面贴着的大大的“囍”字,我才顿然明白,原来他们的朝夕相处,隐含着何等深情。
但我必须振作起来,我在心底坚定地对自己说。
毕竟,对我而言,此刻距离梦想,只有一步之遥。
于是巌新十二年,在苏行然与其夫人正式举行大婚的前一月,我佯装偶然来到易常山,与神情低落的阳溦相遇。并趁她猝不及防,向她表明了心迹。
起初,她还有些震惊与不情愿。但半晌后,她轻轻地点了头。
我知道,她在犹豫什么,犹豫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赌他对她还有心意。
但他终究是没有。我甚至只在大婚之时,才再度见到苏行然。
那晚只不过一刻钟,他便同意了她的婚事。这个男人,为何能如此地平淡。
我猜不透他的心思,但在婚房内,抱着满脸泪痕的阳溦,我忽然无比庆幸他答应地这么快。
恍然间,我似乎听见阳溦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但这句话,是该她说,还是我该向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