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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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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归,记得练功”
与川一早醒来,便看到桌上的纸条,盯着看了一会儿,便将其叠起放在了一个木质小匣子里,里面还有几张纸条,和这张极为相似。
“你说那人如今在柳家?”
“也不是,我只知是被柳家人接走的,但听说此人不愿留下,如今我也不知。”这人被陆宣冷冽严肃的模样吓得腿都开始发抖,“我,我真不知,哦,对了,我听人说那老家伙昨日曾去过裕街那边,您,大侠,您可以去看看......”
陆宣一早便出来了,问了一路,总算有了些许那念叨“云上花”的老者消息,没再多等,几个纵身,便来到了裕街......
时间一晃而过,如今已经过去十几日,与川的木匣里也多了十几张相似的纸条,这日酉时末与川再一次见到伴着暮色归来的陆宣。
陆宣见到与川坐在庭院,院内亮着许多盏灯笼,进屋拿了件披风出来递给与川便也在与川对面落座,“天晚风凉,怎坐在院中?”
“赏月。”
陆宣抬头看了看被云雾遮挡了大半的月亮,又看向与川,“今夜月亮不甚明朗,不防改日我带你去灵都的观月台,那里该是赏月的绝佳之地。”
与川没回,只端起杯盏抿了一口,再一口,陆宣闻着隐约的果香,再看与川的模样,拿过一旁的瓷壶,凑近一闻,果然是酒酿,也不知是喝了多少,看起来已是迷糊。
“与川,你现在感觉如何?”
与川沉默半晌,才慢吞吞道,“不好”说话间除了语速慢了些许,声音低了些,听不出太多醉意,并没有平常醉酒之人说话的黏连之感。
“如何不好,可是头晕?”陆宣说着已站起身,略微强势地扶起与川,“咱们先去休息,这东西且不喝了可好?”言语却出了奇的柔和。
“哦”,与川应了声,顺着力道站起身,摇晃一下便站直了身体,往厢房而去。
“等......”陆宣看着自己径自前行,偶尔绕个弯的与川本想阻止,却只轻笑叹了声,只不过笑意转瞬,很快掩去,只余下些许苦涩在眼中逐渐加深。
陆宣静静盯着与川的背影看了几瞬才跟了上去。
与川喝了酒,看起来情绪不高,但出奇的好哄,像个乖巧的小孩子。
哄好与川上床睡觉,陆宣熄了烛火,便准备离开。
“你这几日早出晚归是为阿洛姑娘寻医?”与川的声音却在此时想起,声音依旧温吞清缓,却又和刚刚不太一样,陆宣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这是喝醉前与川无数次在心中想着要问的话,如今虽意识不甚清晰,却还是问出了口。
“是。”这次陆宣等了许久,只听到渐趋平缓的呼吸声,唇角微弯,轻步离开了厢房。
第二日与川醒来已是午时,睁开眼睛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帐顶才隐约记起昨夜的事,一边唾弃听信赵程亦“酒壮怂人胆”说法的自己,一边感慨喝酒误事。
来到桌前没看到熟悉的纸条,转身去了主屋,也没有了那熟悉的纸条,与川不由有些慌张,心道莫不是自己还做了什么出格之事?还不待与川多想,陆宣的声音倒是传了过来,跟着便见陆宣进了主屋,“你醒了,吃点东西吧,我去南市买的几样小菜,还有福泉楼新出的果烧肉,你且尝尝。”
与川怔愣着坐在了桌边,“你今日无事?”
“嗯,今日打算歇一歇,总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陆宣帮与川布了几道菜,“你这几日练功可有懈怠?”
与川本想说什么,被这么一说有些赧然,轻咳一声,“我晓得了,陆师父。”
“诶,可别叫师父,不敢当不敢当,平白将我叫老了。”
“你竟也会开玩笑了。”与川轻笑一声,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陆宣夹给自己的果烧肉,瞬间眼前一亮,“里面放了荔枝?”
“是荔枝的汁液。”
“如今这般时节,竟还能有荔枝?”
“我听说是用冰库保存的,很大的手笔”,陆宣看着与川似乎真的爱吃,心中也是开怀,“你今日可有事?”
“无事,怎么了?”与川吃得开心,心情也是不错。
“饭后,我带你去个地方吧。”陆宣试探问道。
“好,去哪?”
陆宣轻笑,“一般不该先问去向,再回答好与不好吗?”
“有何区别?”与川咽下口中食物,问道。
陆宣语塞,无奈道:“灵都。”
与川停下动作,再次想起昨夜之事,“赏月?”
“对,去赏月,与川先生,可否赏光?”
“那好吧,我便勉为其难答应了。”
灵都离江城虽不算远,却也不近,骑马过去大致要三五日,若是赶着车马就要过上小十日方能到达。但此时此刻两个人谁也没对这仿若一时兴起的远行提出一声质疑,像是一早便商量好的一般。
陆宣上午去城中将从封安赶过来的马车自望江茶楼那边驾了过来,没曾想与川却选择了骑马而行,马蹄踢踏,踩在细草上,声音闷闷,两人行得不快,打马赏景,前面一路鲜少遇见行人。
“你今日骑马怎这般温吞?”与川抚了抚马鬃,偏头看向陆宣。
“景色不错,错过便可惜了。”
与川没说话,以陆宣的性子,既已有了目的地,路上的一切就不重要了,除非这一路也是一种目的。
与川再一次侧头看向陆宣,陆宣也看着他,但这一次与川读不懂他了,或许他从没读懂过这个人。
五日后,两人到了灵都,正赶上天朗气清,两人早早便登上了观月台,农历十月二十三,如今是下玄月,月亮已没那么圆了,但映着天色,依旧很美,犹如那年夏日篝火边,萤火翻飞间看到的天幕,恰自盛景恰自闲。
待回到江城,陆宣没再频繁出门,日常便是与川去何处便能在何处见到他,无论在郊外小院还是望江茶楼,连续几日后,赵程亦找上了与川。
“这位陆兄,你且先回避一二,我有些话想找与川单独聊聊,还请行个方便。”
与川不知赵程亦是有什么事,见陆宣看向自己也只点了点头。
陆宣离开,赵程亦才带着与川往三楼走去。
“你们什么情况?”
“什么?”与川不太明白赵程亦问得是什么?
“别和我装傻,你别是背着我去搞什么断袖了吧?”
与川闻言皱了皱眉,赵程亦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就是那个姓陆的不对劲,我看他......”
“是”
“什么是?”赵程亦被与川突然一个“是”打断了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与川在“是”什么。
“我是断袖。”
“什么!你?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
“你若一早便是,怎从没提过?”赵程亦似乎受到了很大冲击,虽然他嘴上总是开着玩笑,但从没当过真。
“我也才知”,与川神情淡定。
“就是刚刚那个姓陆的,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没在一起”,与川扭头透过包厢的窗看向楼下厅中“不说我了,听说赵夫人在给你张罗定亲,是那位姑娘?”
“嗯”一向没脸没皮的赵程亦此刻竟显得有些赧然,脸上呈着笑意,眼中自是温情,那常年拿在手中的折扇被打开又合上,攥在手中,又敲打着另一个手心,攥住,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刚想说什么,突然反应过来与川在顾而言他,“如今是在说你的事,怎么没在一起,那个人天天黏在你身边,你别告诉我是他看不上你!”
“他应当不喜男子。”
“怎么说?他与你说的?”赵程亦身子前倾,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脸上倒是颇有些趣味。
“不曾,但你也知晓当初我玩笑与他,他是排斥的。”
赵程亦回想起那次在茶楼陆宣用内力逼退众人的场景,正是被调侃龙阳之时,不由唏嘘。随即叹了口气,“若是他一厢情愿还好,或是你们在一起了也无妨,但没想一厢情愿的竟是你与川,你说说你好不容易开窍一次,竟就是这般难的境况,不若我帮你把他绑起来,霸王硬上弓也无不可。”说着就要站起身。
说风就是雨说的就是赵程亦,与川无奈叹气,“坐下。”
赵程亦乖乖坐下,“怎么?”
与川就静静看着赵程亦,只把他看得发毛,悻悻道:“不绑就不绑,随你好了,到时候人家如花美眷在怀,你作为友人,还得笑着祝福,说不定啊,还得随个什么大礼,真是可怜啊。”
与川闻言唇微微抿起,赵程亦见状也不再劝,“你当我漫天胡话罢了,别往心里去。”说着便离开了,徒留与川坐在雅间出神。
近来无甚要紧之事,时间便如流水,转眼便入冬月,据说西北边似有战事要起,启国一支军队直逼赵国边境,不知是何图谋。
冬月初五
这天就连与川也觉出了陆宣的不对劲,直到黄昏时分,依旧与他形影不离,“你可是有事与我说?”
“今日是你的生辰。”陆宣像是在向与川说明。
与川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