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与圣母病[西幻]》肉桂黄油苹果派

8、第 8 章

　　弗兰卡翻手，尾巴正正好地落进了她的手掌心。她小心地将它握在手中，开始抚摸它，试图辨认出它的真实身份。

　　她沿着线条一直摸到尾巴尖，还用手指在上边揉了两下，似乎在确认这是什么形状。

　　绳子？但它是温热的。

　　克莱格的尾巴十分光滑，并且像蛇一样覆盖着细密的鳞片以保护皮肤。尽管如此，尾巴仍是恶魔较为敏感的部位，稍不留意就会受伤。尾巴的特性导致恶魔中有许多谚语和不可描述的笑话，在恶魔之中贸然触摸尾巴也是极其不礼貌的事。

　　凡人的弗兰卡却不知道这条规则。出于好奇，她还沿着尾巴上鳞片的纹路一路向下，将克莱格的尾巴缠绕在手指之间。她的指甲刮擦着鳞片的缝隙，有好几次克莱格都差点叫出来了。

　　克莱格还坐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他也试图将尾巴从弗兰卡手中抽出来，但他稍一用力弗兰卡立刻能感知到他的意图，使了些力气将尾巴重新掌控在手中。

　　更糟糕的是，他还背对着弗兰卡，这就使得他只能通过触感接受弗兰卡的抚摸。在紧张的环境下，知觉被扩大到几倍，弗兰卡的每个动作克莱格都感受得清清楚楚。

　　随着弗兰卡逐渐大胆的动作，克莱格觉得尾巴痒酥酥的，像泡在温暖的泉水中，顺着脊椎直冲大脑。他开始还有些抗拒，但快感愈演愈烈，他一不留神就陷了进去。

　　直到弗兰卡的动作猛然停止，克莱格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刚不小心叫出了声。

　　“克莱格？”弗兰卡讶异，“你怎么了？”

　　“……”克莱格喘息着，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把它放下。”

　　“啊？哦？”弗兰卡不知所以地放开，克莱格立刻将尾巴收了回去，向旁边挪了挪位置，争取离弗兰卡远一点。

　　他的心脏还在狂乱地跳动。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应该是他主动出击，结果又是被她掌握了主导权。

　　不过比起这个，他要先想出一个理由，解释尾巴的存在。

　　“是一只老鼠。”克莱格编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你刚刚拽住它的尾巴了。“

　　“老鼠的尾巴有那么长吗？”弗兰卡将信将疑。那条尾巴那么长，要真是一只老鼠，那不得有矮马大小？

　　“这是拜伦班的一种老鼠，”克莱格硬着头皮圆谎，“这种老鼠有一定的智慧，常常跟踪旅行者，趁着他们睡觉的时候吃掉他们的干粮，我想它一定是跟着我一路从拜伦班来到了深水港，并想继续跟踪下去。还好被你及时发现了。”

　　弗兰卡点点头：“嗯。”
　　她表面赞同，嘴角却泛起一丝笑意。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大的老鼠。

　　嬷嬷们说的对，自己确实应该多出来走走，不然也不会发现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多有趣的生命，自己的见识确实是少了。

　　不过克莱格竟然害怕老鼠，还会被它吓到叫出声。

　　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弗兰卡不知不觉带了点坏心思。她只是看不见，但不代表她内心和长相一样乖顺。

　　尤其是克莱格不小心叫出来的那一声，让她产生了更多欺负人的念头。
　　要是可以多听一点就好了。

　　想到这里，弗兰卡内心竟隐隐有些后悔。如果自己当初不松手，是不是就可以捉到那只老鼠，把它关在笼子里，时不时地吓克莱格一次。

　　【神】会原谅祂的信徒小小的恶作剧吧。

　　弗兰卡还在后悔，这边艾尔莎已经带着卡比尔回来了。

　　和离开时的吵吵闹闹不同，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艾尔莎将怀中的树枝丢在地上，几步跨到弗兰卡和克莱格面前，却在张口的一瞬间停住了。

　　克莱格头发凌乱，睫毛上还带着细小的水珠。脸颊上一抹可疑的红晕。当艾尔莎探究的目光投射到他的脸上时，克莱格急忙别过脸去。

　　？
　　弗兰卡对他做了什么？

　　艾尔莎又看向自己的好友。弗兰卡穿着整齐，连头发丝都规规矩矩地躲在头巾中。要说体面，这里没有人比她更优雅。连艾尔莎和卡比尔都因为在树林中搜索而沾上了灰尘和草种。

　　没等她多问几句，卡比尔就抢先插嘴：“你们几个先找地方躲起来。”

　　“啊？”

　　“这里很危险，”艾尔莎严肃地告知弗兰卡，“附近有【魔物】。”

　　*
　　艾尔莎拽着他往树林走的同时，卡比尔也在不断地挣扎，终于他将自己的耳朵从艾尔莎的无情铁手中拯救了出来。

　　他委屈地揉着耳朵，一脸愤怒地瞪视着艾尔莎。

　　卡比尔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到这个修女了。在来到人间执行任务后一直都遵守着天使执行任务的规则，自诩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也不可能被恶魔纠缠。

　　但艾尔莎简直比恶魔还要恶魔！

　　这句真理他在过去的这么多天里反复实验，最终绝望地发现，不管自己愿不愿意，艾尔莎都已经成为他在人间不幸的源头。

　　克莱格赢得比赛后，卡比尔见在场的对手实力平平，也径直离去，直到第二天轮到他选拔之前才重新回到教堂。

　　这次的轮班修女不再是艾尔莎和弗兰卡，她们直接去了会场看热闹。在拥挤的人群中，卡比尔也依旧一眼认出了她们。

　　他朝着艾尔莎和弗兰卡挥手。出乎意料，艾尔莎并未露出她标志性的嘲讽表情，而是一种事不关己的好奇。

　　艾尔莎不仅脾气暴躁，还有健忘。

　　卡比尔在她心中只是个不讲礼貌的小矮子，艾尔莎说教了他几句，这事就从她的心上飘走了，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卡比尔的长相自然也随风而逝了。

　　所以卡比尔朝她们打招呼，艾尔莎只当他朝身后的看客挥手，懒得和弗兰卡解说。

　　卡比尔有些失望，但并没忘记自己的目标。他很快就振作起来，投入到比赛中去。

　　第二天比的不是剑术，而是射箭。

　　这正是卡比尔的优势所在，在天使中他也是水平极好的弓箭手。在众人惊愕钦佩的目光中，他准确地将所有箭矢都射中了立在远处的标靶。

　　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和众人一起凑热闹的弗兰卡和艾尔莎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那个少年技艺意外地优秀，”艾尔莎说，“但我从未在深水港见过他。”

　　“我们这几天见到的陌生人还少吗？”弗兰卡笑着，“他可能是邻近村庄的居民或行商，恩瓦先生也是从外地来的商人。我想大家都愿意来到深水港为【神】贡献，这本身就是件好事。”

　　“感觉在你心里面没有一件坏事。”艾尔莎说。

　　卡比尔转头看向她们时，两人正努力地鼓掌，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赞赏。嘴唇翕动着，她们在说什么呢？

　　他没有和克莱格一样急匆匆地离开现场，而是留在原地接受人们的赞美。他期盼着艾尔莎和弗兰卡可以走过来。但他失算了：这两个人虽然爱凑热闹但也没爱到好奇心大爆发。她们直接转头回教堂内部，行事果断连个回头都没有。

　　弗兰卡一边走一边埋怨，“我们应该找一个晒不着太阳的地方。”

　　艾尔莎用手当扇子给自己扇风，“我们应该直接在教堂里面看的，嬷嬷们就比我们聪明很多。”

　　卡比尔很着急，但他的去路很快被热情的路人们堵住，有个个子高的人将他的视线堵了个严严实实。

　　就这样，卡比尔丧失了他唯一一个在艾尔莎和弗兰卡面前树立威严的机会。

　　不过卡比尔并没有离开，正相反，出于天使对【神】的亲近，他直接在教堂住下了。

　　他对牧师说，自己可以帮教堂干些杂活以报答他们的饭食。

　　因为他的优秀表现和卡比尔的强烈意愿，教堂没有犹豫，就将他收留了，并且巧合地将他分配到艾尔莎的那一组。

　　这一组是为数不多的年轻人，她们要负责处理深水港及周围城镇送给教堂的物资。弗兰卡因为眼疾只能和艾尔莎分开，艾尔莎则负责统计物资的来源和去向，并将多余的物资储存起来以待冬日和节庆。

　　很快她发现，卡比尔实在是太古怪了。他可以敏锐地认出最古老的文字，但却对最普通的豌豆也一惊一乍（“艾尔莎，这些装豆子的小袋子是什么？”“那是豆荚！”）；他可以最短的时间内计算出自己和目标的距离，但却说不清账本上的数字……凡此种种，艾尔莎头都大了。

　　终于·，卡比尔差点将葡萄酒撒到艾尔莎刚写好的账目表上时，艾尔莎忍无可忍地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这一下便开了个坏头。等她们正式踏上旅程之前，卡比尔的头骨都要被艾尔莎敲出洞来了。

　　卡比尔也不是没有想过反抗。但天使在人间执行任务时不可以伤害普通人，除非他们确实对天使怀抱恶意。
　　但艾尔莎压根就不关心卡比尔，只是把他当成碍事的木箱子，需要把他从自己的路线图中踢出去，对卡比尔根本不存在恶劣的心理。

　　有好几次争吵激烈到极点时，卡比尔差点都自曝自己的天使身份了。如果艾尔莎得知他是天使，想必会用温柔一些的态度对待他，至少不会再三天两头地朝他的额头来上一下。

　　可怜的卡比尔甚至没有察觉，自己对艾尔莎的要求已经降低到反对暴力的水平。

　　他愤愤地盯着艾尔莎的后脑勺，艾尔莎完全不在乎他灼热的目光，还在寻找可以拿去生火的干燥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