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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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剩下的时间里，克莱格都缩在旅店阅读那本霍利堡留下的书。尽管书中有许多连他都没眼看的“爱情技巧”，但不得不说，霍利堡的许多小窍门都让克莱格学到了很多。
为了证明他不是光说不做假把式，克莱格还将多余的枕头竖起来，上边贴了弗兰卡简笔头像当作自己的演练目标，模拟了许多可能的场景。
爱上修女？不存在的，克莱格怎么会做出此等有损恶魔尊严的事，按照几千年来的故事传说，弗兰卡爱上他才是正确的发展方向。
等出发前往格辉顿的那一日，克莱格信心满满地提溜小包袱出了门。
他哼着歌，顺顺利利地来到教堂门口，却在看清随行人员的一瞬间终止自己灿烂的笑容。
“恩瓦先生。”艾尔莎热情地挥手。
“早上好。”卡比尔也从马车的车厢中探出脑袋。
“……你们早。”克莱格嘴角抽搐。
不是说好只需要一名骑士随行的么？怎么又多出来两个人？
艾尔莎是弗兰卡的朋友也就算了，这个新手天使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他预想的各种场景轰然碎裂，在碎片的间隙中，克莱格恍惚看到命运对他的无情嘲笑。
克莱格心里刮起的狂风愈演愈烈，连他脸上的笑容已经不仅仅是僵硬，甚至有裂开的趋势。
艾尔莎看出克莱格一脸的疑惑和无奈，联系克莱格对弗兰卡过于亲切的态度，她聪慧的大脑转了转便看透了对方的心思，连忙解释道：“修女们一致认为前往格辉顿的旅途过于遥远，弗兰卡又看不见，便让我一同前往，这样在路上也可以互相照顾。”
“至于那一位，”艾尔莎朝着卡比尔的方向撇撇嘴，“他和你在骑士竞选中并列第一位，大家辩论半天还是决定让你们两个都来当‘骑士’。”
“我个人认为他过于毛手毛脚，昨日还打碎了教堂分发午餐的盘子。但他一直跟在修士们后边争取，再强硬的石头都被他磨烂了。”艾尔莎耸了耸肩膀，对这个结果只能说是爱莫能助。
艾尔莎解释的很有道理，多一个帮手对旅途必然更加有利。但克莱格对这个安排只有呵呵。
这个卡比尔·安比尔虽然是个破绽百出的新手天使，但要是和他一同前往格辉顿，那克莱格几乎每天都会和他待在一起。这样长期暴露在天使目光之下，克莱格再怎么努力隐藏，也很难做到滴水不漏。
更何况卡比尔一看就是咋咋唬唬的性子，要是他一不小心露出马脚，他不得嗷一声把勃朗骑士国所有的天使都招呼过来。
那克莱格还活不活啦？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袭来，弗兰卡这时和送行的人告完别，听到艾尔莎和克莱格交谈的声音便走了过来。
“恩瓦先生。”弗兰卡微笑着朝他打招呼。
克莱格猛一回神。“叫我克莱格就好，”他说，“从现在起我们就要一起共事了，不必这么生分。”
“好吧，”弗兰卡咯咯笑着，“克莱格。”她今天穿了一件崭新的修女服，头巾整整齐齐地别着，雪白的袖口上还带着一层薄薄的蕾丝。和前几日的印象相比，今日的弗兰卡看上去恬静文雅许多。
四人清点一番行李，又和送行的居民们告别，等他们正式踏上行程时早就过了预定的日期。这是一个温暖的暮春之日。这一任圣女的诞生之日在初夏，【神】应该会在圣女生日的那天降临，因此现在出发刚刚好。
克莱格自告奋勇地承担起驾车的责任。他本想着可以离卡比尔远一些，结果看不懂眼色的天使非要坐在他的旁边，声称要学习他的驾车技巧。这让克莱格疑心病发作了一阵。好在弗兰卡将遮挡的油布升了起来以方便交谈，卡比尔常常扭过头和她们说话，注意力便不再集中于克莱格身上，给恶魔留了一点喘息的机会。
马车很快离开了深水港，进入了森林。
勃朗骑士国分为东西两部分。中部是一片连绵的小山，覆盖着森林和草地，将东西方的平原地带分割开来。最初的勃朗骑士国实际上只是东部的一片豌豆荚形状的小公国，直到几百年前的一场大雪灾造成近半数民众流离失所，某位圣女得了【神】的启示，命骑士团带着人民向西寻找食物和住处，跨越无数山峰后来到了西部地区，西部诸城也就在那时才渐渐兴旺。跨越东西两部的道路也是彼时建设起来的。
也就在那时，小公国的王权渐渐让位给了教会。
尽管如此，要想跨越中部的各个山头和森林依然是费心费力的事。一行人在中午时吃掉了准备好的干粮，直到傍晚才正式踏入中部地区。在跨过指路标示后不久，道路状况就断崖式下滑。
不少铺路的石板都已经碎裂，缝隙中还有上次下雨残留的水洼。有些地方的路甚至长满了青草，难以辨认。更要命的是，因为没有光亮，在夕阳落下后不久，四人已经辨认不出道路的方向。
“我们今天就先走到这里好了。”弗兰卡提议，“趁着还没有迷路。”
几人都同意这个提议。他们恰好行进到森林中一块树木稀少的平地。克莱格将马解开，让它也可以自由地休息一会儿。卡比尔还在新鲜期，对人间的一切都抱着好奇之心。他在马车周围走来走去，端详马车的车厢。但落在艾尔莎眼里就是游手好闲，她果断走过去一把揪住了卡比尔的耳朵。
不顾卡比尔的尖叫，她拽着他往树林深处走去。在克莱格的注视之下，仅仅几分钟，两人就消失在树木后边。
但卡比尔的叫声还在回荡。
虽然克莱格并不担心卡比尔会出事，但他叫得太凄惨了，克莱格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艾尔莎应该捡树枝回来生火去了。”弗兰卡还乖乖坐在马车上，但她也将双腿伸直，敲打麻木的肌肉。
“您不用担心她，深水港没有比艾尔莎更有主意的人。”
克莱格走到她身边坐下。夏天果然还没真正到来，入夜后，树林中渐渐泛起一阵寒气，克莱格裸露在外的小臂变得冰凉。而弗兰卡从脖颈到脚踝都覆盖着黑色的外袍，寒冷并不能侵入她的肌肤。
克莱格心里顿时嘀嘀咕咕：霍利堡留给他的那本秘籍中说，当人类感到寒冷时，魅魔应该贴心地想办法让空气变得温暖。
他确实可以生起火焰，可弗兰卡现在并不感到寒冷，这不一下子就将他的借口阻断在起点了吗！
不对，克莱格突然想起来，这难得的二人相处的时间，貌似在书中有单独的话术单元可以使用。
他打赌自己已经将书背得烂熟，但在弗兰卡面前，他大脑一片空白，准备好的好词佳句被抛在大脑的某个不知名角落。除了弗兰卡月光下线条流畅的侧脸，克莱格什么都想不起来。
有了。
他可以念给弗兰卡听。
克莱格看了一眼行李。他的包裹就在弗兰卡的背后。只要他小心一点，就可以将书拿出来。
他瞥了一眼弗兰卡，侧着身子朝向她——
弗兰卡突然转头向着克莱格。
“你肚子饿了？”她一脸严肃，“但现在还不能吃。要等艾尔莎和卡比尔回来生起火才可以。不然吃冰凉的食物肚子会痛。”
弗兰卡以为克莱格想吃点夜宵。
克莱格只好讪讪地缩回手。
没想到弗兰卡竟然说：“把手给我。”
弗兰卡知道，一个饥饿的人很难控制住自己，而放纵欲望不仅会招致疾病，还会让灵魂变得污秽。这是【神】万万不能容忍的。
所以她必须阻止克莱格的行为。
克莱格不会读心，他掌心向上，乖巧地伸手给弗兰卡。
弗兰卡一把握住他的手。
“现在你就不能伸手拿东西。”弗兰卡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等着艾尔莎回来，就有奶酪三明治可以吃了。”
尽管克莱格又挣扎着和她保证，弗兰卡就是不放手。她叹了口气，冷静地让克莱格放下和她作对的想法。克莱格也不敢真地弄伤她，只好思索其他拿书的方法。
他还可以用自己的尾巴。
克莱格的尾巴虽然不能像魅魔那样灵活，但也可以用上力气，做些取物的活儿也不是不行。卡比尔现在应该到了树林最深处，不会感应到这小小的恶魔气息。
他放出尾巴，悄悄地移向包裹。轻松地解开上边打着的结，露出粉红色的一角。
克莱格轻松地将书卷了出来。但他的尾巴尖儿太细，要想拿动这么厚的一本书，克莱格只能在车厢中拖着走。他将所有力气都集中在尾巴上，这才将书勉强地举起一点。
当书被拖到弗兰卡正后方时，听力十分灵敏的修女一下子坐直了脊背：“什么声音。”
“应该是树林中的蚊虫。”克莱格努力地找借口，“马上就要夏天了，有些昆虫很正常。”
“不是虫子。”弗兰卡依然警惕，“听上去有人在附近，就在我们身后。可能是潜藏的土匪，我听修女嬷嬷们讲过，行路时必须小心这些家伙。”
她一下子扭过身子，双手立时放开了克莱格，按在了书皮上。
当然也按住了克莱格的尾巴。
克莱格的心跳差点停止了。
他的尖叫还没来得及冲出喉咙，就眼睁睁地看着弗兰卡在书上抚摸了几下，然后抓住了他的尾巴。
“这是什么？”她迷惑地说。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