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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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神秘赢家的轶事传遍了教堂，甚至有向整个深水港渗透的趋势。弗兰卡和艾尔莎兴冲冲地赶赴现场准备祝贺克莱格的胜利，却被告知对方早就离开了，甚至连口信都没留下。
“他怎么和童话故事里的妖精似的，”艾尔莎笑说，“大闹一通就消失。”
弗兰卡懒得和她争辩。她相信克莱格不会将他的信仰当成一个玩笑，等比赛彻底结束时他自会前来收取他的荣誉。她虽然看不见，但听力却灵敏超过旁人，周围的人声被她一句句收归心里。弗兰卡发现还停留在原地的人群中间已经有关克莱格的谣言传播。有的人说克莱格是流浪的剑客，有的人说他是拜伦班某个城邦被放逐的贵族；还有的人说他是个奸诈小人，在比赛中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才赢过了铁匠儿子。凡此种种，弗兰卡发现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克莱格恐怕明天就要被抓去游街示众。
“带我去高一点的地方。”弗兰卡凑在艾尔莎的耳朵边上，“快点。”
她戳了下艾尔莎腰间的软肉。艾尔莎猛地向旁边一弹，“这么多人，你想做什么？”
“我想让他们停止讨论恩瓦先生。”弗兰卡皱起眉头，脸上难得出现嫌恶的表情。
艾尔莎四处望望，教堂的花园地势平坦又挤满了人，只有比赛场地旁边有一堆摞起的箱子。她牵着弗兰卡的手穿过人群，将对方扶到箱子上。弗兰卡立刻爬到箱子最上面。现在花园中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到她了。她拍了拍手。
“大家听我说！”弗兰卡的双手在嘴边比做喇叭状，“13号是一个好人！”
“好苍白的说法。”艾尔莎说。
但这一招的确有效。大家被弗兰卡这一嗓子叫停在原地，都抬着头看她。
虽然弗兰卡和克莱格才认识两天，除了克莱格主动告诉她的信息，弗兰卡对他并不了解。但弗兰卡很擅长讲故事。在夜晚和下雨的日子，她常常给来教堂的孩子们讲故事。因此如何将故事说得精彩弗兰卡也是用功过的。于是她抓住克莱格身份中的关键词添油加醋，给他编了一个有情有义的绅士形象。
她拿克莱格帮她抓住橘猫“水桶”的事大说特说，还有他给了几块零钱以弥补鱼贩的损失。这种琐碎的小事经过弗兰卡的再加工，逐渐在大家伙的心中汇聚成细心、热情等几个字。在弗兰卡心目中，这位恩瓦先生善良又慈悲，在他的身上有奇迹降临再正常不过。
“恩瓦先生说不定真的是天使呢。”她真诚地赞扬。
远在旅店中的克莱格打了个喷嚏。
他感到后背发凉，好像有人在诅咒他。他警惕地看了看窗外，没有任何异常。
“有种被天使盯上的感觉。”克莱格自言自语。
克莱格谎称自己得了重感冒，他和店家说好将一日三餐都送到他的房间门口，克莱格本人连楼梯都不下。而店家也很守规矩地听从他的指示——尽管丰厚的小费贡献了不少——一直没有打扰他，克莱格得以将自己的犄角和尾巴放出来透气。
尽管克莱格成为骑士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教堂还是需要大约一周的时间来考察候选人的资格。而安全起见，这一周克莱格都没有踏出过旅馆。因他的低调，深水港的人们又给他戴了个谦卑的帽子。
克莱格本以为关于他的各种言论会在他消失一周内渐渐沉寂下来。可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骑士选拔的第二天，另一个候选人表现出和克莱格不相上下的实力，让深水港再次沸腾起来——但等克莱格知道这件事，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了。现在他所关心的，则是自己对弗兰卡不同寻常的态度。
“你爱上她了。”霍利堡说。
克莱格坐在床上裹着被子，看着高大的魅魔坐在摇椅上边晃悠边吃苹果。魅魔是恶魔中特别的一支，他们以欺骗人类的感情为乐趣，因此对人类的情感世界往往有很深的了解。在长相上，魅魔总是俊美高大，满足受害人类的审美。霍利堡就是典型的魅魔。他一身匀称的肌肉，长相如同雕刻家对古典英雄的设想；金色的瞳孔半眯着，时时刻刻准备锁定猎物。
即便是不文雅地躺在摇椅上，都像假寐的猫科动物。危险而迷人，这就是魅魔。
尽管霍利堡和菲勒合不来，但他是克莱格最熟悉的魅魔。这种恶魔总是油嘴滑舌，在恶魔中也是名气不太好的一类。克莱格疑心自己要是说得太多，会被他们骗得团团转。
霍利堡的业绩不错，还拿过地狱优秀员工奖，对人类感情的经验远远高于总是宅在地狱中的克莱格。克莱格内心挣扎许久，最终还是决定请求他的帮助。
霍利堡从地狱被叫出来的时候正穿着睡袍烤火，享受他难得的假期，一睁眼却被连人带摇椅转移到狭窄的旅馆房间。
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我不是说过了吗，接下来的一年时间我都不会上班了。”
“我没有让你帮忙的意思。”克莱格连忙解释，“只是在某些方面，你比我有经验。”
霍利堡挑起一边眉毛，脸上的表情立刻从不满变得有些暧昧。“原来我们的小克莱格有些情感问题需要解决。好吧，如果你需要一些帮助……”
他一边说，一边开始脱睡袍。克莱格立刻箭步冲到摇椅前边，按住霍利堡的手：“停！”
霍利堡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眼神乖巧得像一只小猫。可惜魅魔的招数对恶魔来说不太管用。
“这里是人间，”克莱格咬牙切齿，“别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
这下霍利堡另一边的眉毛也挑起来了。“早说嘛，”他慢吞吞地重新系好扣子，“白激动一场。”
克莱格努力地呼吸几下调整心态，“是你胡思乱想。”
霍利堡小声嘟囔一句，总算老实地坐下听克莱格讲话了。克莱格这时却发现，他的喉咙酸胀得像生了疾病，关于弗兰卡的话都堵塞起来，怎么也说不出口。
“呃……”克莱格艰难地说，“我前几日遇到了一个修女。”
“嚯，”霍利堡说，“你真狂野。”
克莱格终于忍无可忍地打了魅魔一拳。
*
等克莱格结结巴巴地把故事讲完，魅魔已经在摇椅上睡熟了。
不为什么，克莱格的叙述方法实在是太……无聊了。
本以为是惊心动魄的禁忌之恋，没想到对方连第一步都没踏出去。这么无聊的爱情故事要是发生在魅魔身上，岂不是要被同僚们笑掉大牙。
直到克莱格狠狠地摇晃霍利堡，对方才睁开眼睛，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讲完了？”
霍利堡懒得坐起来，干脆直接躺着说话：“你爱上她了。“
“啥？”克莱格迷茫地重复，“我爱上她了。”
“是啊。”霍利堡一脸无奈，“真高兴你没选择成为魅魔，不然就这个水平你早就被砍头了。”
感受到来自地狱的一阵阴风，克莱格不禁缩起脖子。“这会不会有点夸张了？”
见克莱格还是不敢置信的样子。霍利堡打了个响指，随着一阵甜腻腻的粉紫色烟雾，从空中掉下一本十分可疑的厚实书本。克莱格及时地接住了它。封面是一个巨大的颜色俗气的镂空心形，克莱格简单地翻了两页，发现里面内容露骨到难以描述。他又啪地一声合上了书，硬塞回霍利堡手中。
“不由自主地想接近对方，这是坠入爱河的第一步。”霍利堡头头是道地给克莱格分析，“你难道没有发现自己甚至愿意为了她主动地接近危险？”
“……”
“老兄，”霍利堡搂住克莱格的肩膀，在他耳朵边上小声嘟囔。“不管怎样，我都敬佩你的勇气；不过你要是哪天被天使们制裁了，记得在遗书里把家具转赠给我，就当是我坐在这听了一上午少男心事的报酬。”
克莱格打掉他的手。“我不会和你做亏本的交易，霍利堡。”
“但你毕竟帮了我这个忙等我回到地狱，我会把这次任务的奖励分你一点。”
“那还真是谢谢你。”霍利堡撇嘴。他不知道克莱格的任务来源，只当是新手恶魔会选择的简单任务，可能的任务奖励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这本书就先留给你好了，希望你不要辱没恶魔的名声。”
他把封面到内容都不可描述的书随意地丢在克莱格的床上，带着摇椅又返回了地狱。
克莱格沉思了一下，重新坐回床边，拿起书开始阅读。他依然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像霍利堡分析的那样【爱】上弗兰卡。他从未认识过陷入爱河的恶魔，即便是魅魔也只是将爱情当作自己的战利品。说实在话，克莱格并不想成为一个特殊的恶魔。他只想在普普通通的四等恶魔之中，混过一天是一天。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魅魔说的有道理。既然他有了爱上人类的倾向，就应该努力地纠正这一错误倾向。克莱格越想越觉得恼怒，堂堂一恶魔竟然三番五次被修女蛊惑，这要是被其他恶魔知道，自己还怎么在地狱混下去。
他翻开第一页，逐字逐句地认真阅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