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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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么办？”温妮说。
瓦伦汀娜死死地盯着在前方横行霸道的怪物，手指在圣剑的剑柄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这是她烦躁时常有的动作。
“要不要先让大家撤离？”温妮小声说，没有让除了瓦伦汀娜以外的任何人听见。
“先别这么做。”瓦伦汀娜摇头，“现在大家心里正慌，要是我们仓促地后撤，恐怕会泄了气势，还会把恐慌传递给更多人。”
“但我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怪物一点点地壮大，”温妮难得地板着脸，“它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我们。”
瓦伦汀娜抬头，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那里早已空茫一片，连朵云都没有。
“你觉得弗兰卡还能像刚刚那样净化恶魔吗？”
“我想不会了。”温妮说，“她已经回到了天堂，就算她再采取什么行动，估计等她下来时我们已经被吃掉了。”
瓦伦汀娜沉默。克莱格提醒她要留意坎踏玛库的真身，她便让温妮修复了结界。但面对这么一个怪物，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别的招数保护自己的人民。
为何弗兰卡没有将它彻底除掉？
弗兰卡懂不懂善后啊？
瓦伦汀娜腹诽，表现在外部，就是她敲击剑柄的频率更高了。
这次她敲了几下，就迟疑地停住了手。缓慢而犹豫地将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已经几百年未有变化的圣剑、被弗兰卡声明已经“是一把好看点的普通剑”的圣剑赫菲达尔，此刻又散发出了明亮的光芒。
剑身还在空气中颤动，发出细微的嗡鸣声，好像在督促她尽快决定。
位于她身边的温妮和达伦爵士也注意到这一变化，小小地惊呼起来。
“圣剑显灵了！”达伦的胡子几乎要翘到天上，“传说故事不是假的！”
“这和前辈的笔记记载的内容一模一样！”温妮惊叹道。
一样吗。瓦伦汀娜的表情重新变得稳重，但不代表她内心的激浪也随之停止。温妮的话还响在她的耳畔。圣剑复苏竟然能发生在自己身上，这是否说明，作为埃莉诺女王后辈的自己也有成为奇迹的机会？
如果是埃莉诺陛下见到这样的事，她会怎么办呢？
从小到大熟知的故事涌入瓦伦汀娜的脑海，一瞬间瓦伦汀娜已然决定自己的前路。
“它是我的猎物，”瓦伦汀娜缓缓地指向仍在作乱的怪物，“这个恶魔曾经被我的祖先铲除过一次，而今卷土重来。能够让它灰飞烟灭的不是天使，不是【神】。”
“而是我，一名人类。”
“掩护我，温妮。”瓦伦汀娜攥紧了缰绳，“我要去狩猎。”
“我的荣幸，殿下。”温妮夸张地低了低头，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她的公主果然勇猛过人，自己这份工作真是找对了。
照这个情况看，她入选女巫学院优秀校友榜单指日可待。
优秀校友可以获得进入【图书馆】查阅资料的资格，没有女巫能拒绝这么大的诱惑。
瓦伦汀娜小踱着步，慢慢接近怪物。勃朗骑士国的士兵发现逃跑不能让他们活下来，也秉着求生的欲望和怪物对抗。尽管怪物还是能轻松地杀死人类，但确实拖慢了它前行和吞噬的速度。
而后方的修士们也开始传达命令，要士兵重新排好阵营和怪物作战。此刻德顿布雷已经不再是他们的攻击对象，这个怪物才是。
所以瓦伦汀娜只身一人冲过来，让士兵们心中纳罕不已。这时艾尔莎也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她站定的第一刻就用猛然爆发的白魔法从怪物口中救下了一名士兵。
而她肩膀上则停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白色夜莺。这只鸟儿全身都由白魔法控制的【时间】构成。本是无机的模型，却获得了生命，站在艾尔莎肩头嗲着毛，戒备地看着黑漆漆的怪物。
艾尔莎：“米娅通过飞鸟传递过来了新的消息：她们已经重新进入了圣殿，打通了天堂和人间的消息。”
她指着眼前的怪物：“只要将圣剑捅入怪物的心脏，它就会彻底灰飞烟灭。”
小夜莺也赞同地啾了一声，艾尔莎怜爱地用手指给它顺了顺毛。这小家伙是艾尔莎匆忙跑向前线时从天而降落在她身上的。它一张口，却是弗兰卡的声音。
“唉，我好像搞砸了。”弗兰卡有点儿沮丧的声音传了出来，“看来我的实力还没完全恢复……这都怪坎踏玛库，偏偏这么早来袭击。看来我得在天堂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再下来找你们了。”
“不过我把留在人间的最后一点神力都灌输进公主的剑里面了，”弗兰卡强打精神，“只要她能成功地刺穿坎踏玛库的心脏，这个恶魔就会彻底消失。”
“不行了，我得歇歇……”弗兰卡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彻底从小鸟的嘴里消失了。
瓦伦汀娜眯了眯眼睛。可能是圣剑与她有心灵感应，她发现在怪物漆黑的身体中，确实有一团明亮的微光在身躯中一闪一闪。
心里有底的瓦伦汀娜立刻开始吩咐：“温妮，你帮我转移一下怪物和它的手臂的注意力；艾尔莎，你快带着士兵们后撤，免得它变得越来越强。”
她本想骑着马接近，但马匹畏惧恶魔，很早就止步不前，瓦伦汀娜只好自己接近怪物。越靠近怪物，圣剑的亮光越刺眼。就连没有眼睛的怪物好像也被这光芒刺伤，竟然向后退了几步，试图躲避瓦伦汀娜似的。
它转过身，面对瓦伦汀娜。不再是攻击对象的勃朗骑士国士兵立刻向后逃去，艾尔莎则转了一圈，绕到怪物的后方，准备拦截它的去路。
温妮攥紧了魔杖。在她魔杖顶端的烟紫色宝石颜色变得清浅，周围环绕着的花也也随着主人的意志张开舒展，围着怪物制造了一个魔力的栅栏，将它关在里面。
她们三个从不同方向包围了怪物，一时间除了怪物手臂发出的摩擦声，只剩三人紧张的呼吸。
按捺不住饥饿，怪物还是对着瓦伦汀娜出手了。就像海葵捕食猎物，长长的触手弹向瓦伦汀娜，却在接触的前一秒被斩断在面前。
从断口处飞溅出的鲜血是人类的味道，温热而黏糊地粘在瓦伦汀娜身上。
这血传达了开始的信号。没有一个人开口，她们都默契地对着正中间的怪物出手了。
瓦伦汀娜挥剑劈向怪物口中伸出的无数手臂。有些手臂想要捏住剑刃，却被附着的白魔法灼伤，或硬生生地削下一片血肉；
怪物身体上的手臂想从四周抓住瓦伦汀娜，但只要怪物背上出现鼓包，温妮就对着凸起处一阵狂轰滥炸，硬是不让它们全力应付瓦伦汀娜；
艾尔莎则站在怪物身体里渗出的黑色液体间，白魔法从她的手掌中流出，把腐蚀性的黑水净化殆尽，免得瓦伦汀娜因为疼痛而丧失机会。连她肩上那只白色的小夜莺也挥动翅膀，不断叨着怪物的身体。
纵然怪物有可怖的再生能力，面对三面夹击，也显得力不从心。怪物暴怒地甩动脑袋，被瓦伦汀娜斩断的手臂残肢从口中掉出，像下了一场肉块雨。残肢脱落的地方露出了怪物原本的样子：一团柔软粘手的黑泥。而那颗发着微光的心脏就悬在空腔的正中间。
但还没等瓦伦汀娜出手，从黑泥当中又涌出更多手臂，把脆弱的心脏藏了起来。
瓦伦汀娜恨恨地啐了一口。地上的黑水被艾尔莎进化了，但怪物伤口涌出的血滴溅在她身上，还是让瓦伦汀娜感受了一把腐蚀的痛苦。直觉让她后退远离怪物，但瓦伦汀娜一想到德顿布雷王宫中那些祖先的浮雕，又强令自己站在怪物面前。
她一边和怪物的手臂作战，消耗它的魔力，一边观察它的变化：坎踏玛库看起来被弗兰卡打得不轻，吞掉了这么多士兵也没有恢复元气。经过几个回合后，怪物手臂再生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瓦伦汀娜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颗心脏的具体位置。
而在温妮或艾尔莎对怪物造成伤害，伤口再生时，怪物就会停止瓦伦汀娜这边的手臂再生，先去修复她人造成的伤口。
但是她们的体力也在下降。艾尔莎的汗水流到下巴颏，甚至抽不出手去擦拭。
消耗战不是一个好计策。
瓦伦汀娜心里有了底，她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艾尔莎，温妮，”瓦伦汀娜说，“我们在同一时间一起攻击怪物，让它没机会再生！”
她的同伴们回应了她，连夜莺都发出了弗兰卡弱弱的迎合声。紧接着，随着瓦伦汀娜的圣剑挥下，从魔杖和艾尔莎的双手间都涌出巨量的魔力，冲向三面围困的怪物。
一时间，怪物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身上各处的触手全被斩断，剩下几个黑咕隆咚的窟窿；而白魔法则自地面而上，穿进它的体内，灼烧它的内脏。
瓦伦汀娜又猛砍几下，将口中剩下的手臂也切了下来。这下她看清了心脏的真容：就像深海鱼额前悬挂的灯笼，一根深色的血管状物将坎踏玛库真身的心脏包裹住，而许多幼儿的小手则将心脏护得严严实实，只有浅淡的光透出来。
也许是怪物感受到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出来，覆盖在心脏上的小手一瞬间齐齐炸开，在空气中抓来抓去。惨白透明的小手指像蜗牛的触角，摇摇摆摆地探索敌人的位置。
“我要不行了。”温妮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她魔杖上的魔法石已经变得些许浑浊，发出的魔咒也变得有些疲软。怪物口腔中顿时浮现一层凸起，有手臂要涌出来了。
但要想捅穿怪物的心脏，瓦伦汀娜的身体必须探进去。若她这次失败了，她的下场和勃朗骑士国的士兵们无异。
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冲了过去。
她感到自己头皮一痛，好像有手臂抓住了她的头发，试图阻止她接近心脏。还有更多的手臂缠住了她的身体、脖颈，冰冷如同水草，要将瓦伦汀娜溺死在黑暗之中。
温妮和艾尔莎看不到瓦伦汀娜的状况。只能看到圣剑的光一瞬间就被怪物巨大的躯体吞没了去。除了她们，连两国的士兵也跟着屏住了呼吸，忐忑不安地等待最后的裁决。
一声响亮的、凄厉的哭叫声撕开了沉默的战场。紧接着，似乎有几十个婴儿一同啼哭，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怪物的皮肤裂开许多口子，白光取代了手臂从它体内探出头来。一场小型的爆炸在它体内爆发，连着外界也被光芒闪昏了眼。
大家只得条件反射地闭了眼、用手挡着光或捂住耳朵，两条胳膊都不知道放哪比较好。
这骇人的哭声和光芒持续了好几分钟，整个战场上弥漫着一股恶心的腥臭气。直到光芒减弱，人们才睁开眼睛，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乌黑的池塘。
不，是一层浅浅的黑色液体，像血覆盖了地表。在这片“池塘”中间的怪物正在太阳底下迅速融化，冒着腾腾热气，还发着“嘶嘶”的声音。
瓦伦汀娜露在外面的腿挣扎了两下，费劲地将上半身从尸体里拽出来。她银光闪闪的铠甲整个儿变成了黑色，连她的脸和头发也跟淤泥里捞出来似的。
她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好像还没意识到怪物已死的事实。
不过，几分钟后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响起时，她就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了。
艾尔莎和温妮也因脱力而坐在泥水里，她们的狼狈不亚于瓦伦汀娜。她们也和瓦伦汀娜一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坎踏玛库的尸身。
坐在艾尔莎肩膀上的夜莺扑扇了两下翅膀，轻轻地飞上了天空。
它在三人头上飞了一圈，就头也不回地飞进了德顿布雷的营地之中。
然后狠狠地砸在克莱格头上。
“好痛！”克莱格被撞得踉跄一步。他眼圈还带着一层薄红，现在额头也跟着红了一片。
“这是……一只鸟？”
白昼已至，太阳又一次照耀在勃朗骑士国和德顿布雷的土地上。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 4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