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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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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极黑的黑夜，坎踏玛库身下却出现了影子。那影子不断地蠕动、扩大，竟在几秒内就铺满了整片洼地，甚至向着整片田野蔓延。
克莱格摸了一下被割断的头发，一脸不可置信：“你要灭口吗？”
“你杀了我也没用。莫莉丝已经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克莱格说，“而勃朗骑士国的人民只是被圣殿的名号欺骗了。若是他们得知你的真实身份。向来虔诚的信徒还会听你的指挥？”
坎踏玛库的影子从地上钻了出来，从影子的边缘长出无数手臂向天上追去。克莱格截断了追得最快的几根，但还有更多的影子冲向他。
该死，克莱格看着一根被拦腰砍断的胳膊。从新鲜的断口处又冒出了新芽。
“没错，他们会杀了我。”坎踏玛库欣然同意，“但我不会给他们留下机会。”
“什么意思？”克莱格心头笼罩上一层阴影。“你难道控制了整个军队？”
“勃朗人的信仰如此虔诚，以至于只要有圣殿的名号，任何赏赐的东西都会被诚惶诚恐地接受。”坎踏玛库勾起嘴角，“他们日复一日地食用圣殿带来的食物，自然会吃掉我赠予的血肉。”
克莱格稍微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便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干呕。
就在他松懈的瞬间，一只黝黑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将他猛然拽向地面。
“放开！”克莱格抓住几只作乱的手，但还有更多支胳膊扑向他，转瞬间克莱格被几十只手臂按在地上，他的脸紧紧贴着泥土，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坎踏玛库。
“现在勃朗骑士国的士兵们都是我最听话的傀儡，和我的链接已经深入他们的骨髓，就算天使想要净化他们身上的罪恶，面对这么多的士兵也无能为力。”
“那如果是【神】呢？”弗兰卡说。
她站在洼地之外的一棵矮树上，俯视着深坑中的两个恶魔。弗兰卡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在毫无灯火的黑夜中，她的身影宛如太阳一样明亮。
“抓住你了，”弗兰卡说，“篡夺者。”
她干脆地跃向洼地，狠狠踩向坎踏玛库脚下蔓延出来的影子。被她踩中的部分像被灼伤一样烫出一个个不规则的洞，露出洼地原有的泥土和石子。
手臂们仿照捕捉克莱格的方法向她涌去，却在一步之遥的距离畏缩起来，在她的身边形成了一片篱笆。
弗兰卡抬起手，在空气中轻轻地划了一道。一束银光乍然出现，将身边的篱笆整齐地切断。
手臂立刻坍缩下去，变成污水汇入影子之中。克莱格注意到被银光触碰的手臂没有再生，而坎踏玛库却眯了眯眼睛，疼痛让他的脸部抽搐了一秒，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弗兰卡又以同样的方式将克莱格从束缚中解救出来。获得自由的恶魔立刻飞到了弗兰卡身后。
而弗兰卡一直都盯着坎踏玛库，无论是丛生的手臂还是克莱格，她都没有投去任何的注意。唯一的表示就是拍了拍克莱格搭在她肩上的手背。
“托你的福，这么久以来难得参观了一遍地狱。”弗兰卡说，“我的力量也回来了不少。”
“虽然还不足以将这世间的恶魔全部消灭，但对付你还绰绰有余。”
弗兰卡冲向坎踏玛库，“少装成人类的样子了，骗子！”
她的动作如此迅疾，坎踏玛库没有料到弗兰卡突然动手，向后闪了几步，从他控制的黑影中又冒出了无数手臂，疯狂地向上生长，试图建成一座牢笼，把弗兰卡和克莱格锁在里面。
“克莱格！”弗兰卡喊道，“现在快点回去，告诉瓦伦汀娜，我已经找到了勃朗骑士国的首领！”
手臂几乎已经拢住了两人，只剩最上边还有一扇缺口。克莱格没多想，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有手臂试图追逐它，都被弗兰卡拧断了。
没了克莱格在身边，弗兰卡反倒轻松不少。她不需要担心克莱格的安危，换句话说，她可以随心所欲地攻击，而不必顾忌坎踏玛库将怒火倾泻在克莱格身上。
而对这些包围她的手臂，弗兰卡并不反胃，反而饶有兴趣地观察它们。
坎踏玛库在惧怕她。被弗兰卡削掉的手臂无法再生，即便如此，坎踏玛库也不惜一切代价地围困她，足以证明他的警惕与畏惧。
弗兰卡微微皱起眉头，手臂追得太紧，现在用长枪不太方便。
还是用剑好了。她漫不经心地想。
灼灼的银光在她手心化为剑的形状，弗兰卡向前一挥，面前的手臂就碎了一层。
有些慢了。弗兰卡啧一声，向后打碎觊觎她后脑勺的手臂，这样打下去，未免太拖拖拉拉。她在这里多耽误一秒，外面的战争就要多持续一秒。
弗兰卡深色眼眸中的温和立时消退，取而代之的则是轻微的躁怒。她稳稳地站在黏稠的黑影中，闭上了眼睛。
面对这么明显的疏忽，在外面围观的坎踏玛库怎么会放过这绝佳的机会。他按捺不住兴奋的内心，命令手臂扑上牢笼中间的少女。
立在脏污中的身影带着一层轻纱般的白光，在黑暗的恶魔眼中，神圣的光却是最为可怖的毒液，也是至高者的严令，一切秽物都屈服于她的威严之下，无从接近。
手臂忐忑地包围了她，却不敢接触那层冰冷的圣光，只是在她的身旁蠕动。
倏忽间，弗兰卡的睫毛颤动了，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漆色的眼瞳里空洞而冰冷，配上她火焰般燃烧的红发，宛如极寒之地燃烧的冰块，让坎踏玛库心底涌上不详的恐惧。
他很久没有这种感受了，他在地狱中是佼佼者，在人间更是将脆弱的凡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天使也只能伤了他的皮毛，却要不了他的命。
弗兰卡转动了一下手腕，锋利的剑锋指向了地面，指向她脚下的黑影。
“不！不要————！”坎踏玛库惨叫。
她狠狠地将长剑插入了地面。
沿着长剑的方向，匍匐于地的黑影立刻冒出无数气泡，像煮沸的的牛奶，扑嘟扑嘟地响。而长剑中的银白的魔力也源源不断地涌入了黑影中。
白魔法忠诚地遵循着【神】的命令，争先恐后地流向手臂。本就扭曲的怪物在原地旋转、扭动，黑色的外表下像有蛆虫蠕动。弗兰卡的魔力取代了坎踏玛库的力量，寄生于手臂之上，将它们自内向外地绞杀。
黏液覆盖的表面裂开一道缝隙，莹白的光从里面挤了出来，登时手臂上出现了无数裂痕，被急剧膨胀的白光撑裂，碎成无数碎片，飞溅各处。
那些飞向弗兰卡的碎片被尽数挡在她身前的护罩上，未能污秽她的衣袖半分。
“你还有什么招数，”弗兰卡冷冷地看向恶魔，“都使出来吧。”
一边说着，弗兰卡身旁的时间互相缠绕，成结，慢慢勾勒出形状。在她的身旁出现了许多形态各异的飞禽走兽，它们是纯粹的魔法造物，没有□□却有意识，形成一支银色的军队，虎视眈眈地盯着坎踏玛库和
若是被醉心炼金术的巫师看到这些创造出的魔法生物，估计会兴奋地晕倒。他的怪物。
【神】能创造生命，因此大陆上存在的其他生物与人类一样，都是【神】的仆从。生命是魔法之源，也是【神】的能力中最重要的一环。
坎踏玛库眼中的嫉妒和忌讳几乎要蹦出来了。作为实力不亚于莫莉丝的恶魔（他自封的），为何弗兰卡和莫莉丝就能创造出真正的生命，而不是丑陋而毫无智慧的怪物。
“你也不过是莫莉丝创造出的恶魔罢了，”弗兰卡仿佛能读出他内心所想，“造物也许会短时间内压在造物者头上，但要想篡夺她赋予生命的能力，最后一定是绝路一条。”
弗兰卡说道：“现在，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像母亲哄着孩子睡觉，落在坎踏玛库耳朵里却是最无情的判决。接到了弗兰卡的命令，依偎在她身边的动物们争先恐后地冲向坎踏玛库。恶魔立刻构造出用以防御的结界，挡住动物们的利爪和尖牙。
他使唤的手臂也拽住了动物们的犄角或四足，扯碎它们的皮毛，依然抵不过源源不断的动物大军，结界承担的压力越来越大，很快就出现了裂痕，坎踏玛库手忙脚乱地修复，也挽不回颓势。
“与其在这对付我，不如去看看德顿布雷的惨状，”他决定转移弗兰卡的注意力，“你找到的那位小公主可不一定能敌得过我的军队。”
“你的军队？”弗兰卡挑起眉，“那是你假借圣殿的名号召集而来的平民，而圣殿则是我在人间的眼睛。”
“他们理所应当听命于我。”她说，“等你被我彻底净化后，我就让他们返回家乡，和亲人团聚。”
“这可不一定吧？”
恶魔僵硬的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在他狰狞的面庞上显得愈发诡异，“你忘了，那些士兵尽数服下了我的血肉，全都完成了和我的契约。为了我的胜利，他们会为此付出一切。”
“对重新获得魔力的你而言，能够净化掉这么多的‘恶魔’吗？”坎踏玛库说，“还是说，为了防止我复活，我们敬爱的【神】会当着两个国家的面，亲手杀掉自己的信徒。”
“那【神】和我又有什么差别？”
“差别？”弗兰卡重复了一下，“有件事你怕是搞错了。”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我】的一个碎片，”弗兰卡露出一个灿烂无辜的笑容，“失去了这个碎片，难道【我】会有什么损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