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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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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你有着同样的东西，”弗兰卡说，“我不得不重新想到了你。”
她忽然停住了。半晌，克莱格反握住弗兰卡搭在脸上的手：“是什么？”
“我不知道。”弗兰卡承认，“直到现在我也不太理解。然而在凯-本杰明村找到你的时候，我感到非常……奇怪。”
“我不是故意那样丑的。”克莱格立刻炸毛反驳，没有恶魔愿意顶着被地狱惩罚过的伤痕走来走去。
“安啦，我说的不是你。”弗兰卡安抚他，“是我自己。见到你之后我本应该高兴的，但看你落魄又忧郁的模样，我竟然随之感到疼痛——这种感觉在面对黑狼时更加急切。”
在那硕大无比的怪物扑向自己时，她在寻找突破口的同时，脑海中无意间闪过的念头。
克莱格在哪里？
弗兰卡没直说。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她隐约觉得这和自己对天使、乃至对艾尔莎和米娅的感觉都不一样。诚然她会心甘情愿地为她们而死，但却从未想过和她们一起走进地狱，冒如此大的危险去见莫莉丝。
毕竟她们有自己的人生，只有克莱格是【属于】她的。
不是崇敬也不是畏惧，而是某种微不足道的东西，指引着他走向弗兰卡。
“比起恶魔，你不过是更像人类一点。鉴于莫莉丝在锻造人类时喜欢加入各种乱七八糟的感情，我不敢说她在制造恶魔时是否会有同样的灵光一现。”弗兰卡笑言，“不过我认为莫莉丝难得做了件让我高兴的事儿。”
“我就当您在夸奖我好了。”
克莱格酸酸地说，“下一步您要去哪里？回格辉顿夺回原来的荣光，还是直接去见那些天使？为了不被净化，我还是留在地狱里比较好。”
“你不想再见一次艾尔莎和卡比尔？她们之前都很担心你。”
“我都知道的。”克莱格说。他当然明白，人间的这些朋友并不以他的恶魔身份而厌恶他，但是弗兰卡的感情，会和她们有不同之处吗？
他想得到偏爱，越多越好。
“我会找合适的时间去见她们。但我更想知道你回到天堂后还能不能记得我。”
克莱格已经不再期望弗兰卡对他的感情能与他对弗兰卡的感情相媲美。她也许是出于愧疚才让莫莉丝复活他，但绝不是——
“我当然会记得你，但我并没有打算回去，我还想在人间多停留一些时日。”弗兰卡认真地说，“即便坎踏玛库失败了，被净化了，世界上依然可能有他的残余物。莫莉丝不能消灭的部分，还要我给她打扫。更何况坎踏玛库给其他有异心的恶魔开了个坏头，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再发生，必须要斩草除根才行。”
“除此之外，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莫莉丝已经同意将你交付给我，”弗兰卡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你最好不要反悔。”克莱格说，恶狠狠地擦掉了一滴眼泪。
“我不会的，”弗兰卡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人类喜欢以这样的方式增进感情。”
克莱格从喉咙里哼了一声，不忿地转过头，在弗兰卡缩回去之前按住了她的肩膀。在她有些疑惑的视线中，克莱格伸手将弗兰卡的头发蹭到一边，自己凑了过去。
有些尖利的虎牙咬住了弗兰卡的嘴唇。克莱格终究还是没敢更深一步，仅仅泄愤似的轻咬一下就放开了她。
“那是人类，”克莱格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你之前骗我的事，这才算结束。”
*
尽管莫莉丝多次挽留，弗兰卡还是决定早些上路。
“留在地狱无法联系上艾尔莎和米娅，我们最好返回人间，免得夜长梦多。”她对莫莉丝说。
莫莉丝愁容满面。她几百年来第一次坐到桌子前，结果这么多年的信函早已淹没了整个房间。她不休息地和几个恶魔一起整理才勉强收拾出一个桌面：“哎，要是你能留下来帮我就好了。光是黑魔法师发来的邀请信就有几百封呢。”
“最早发起邀请的巫师应该已经作古了，”弗兰卡无情地指出，“把那些邀请扔掉就好。”
“好吧，那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莫莉丝感叹，双目在弗兰卡和克莱格之间游弋，最后笑了两声：“没想到最后竟是这么个结果！也许我也应该认识更多的……”
“别说废话了。”弗兰卡打断她，“你认识的恶魔已经够多了！”
莫莉丝吐了吐舌头：“那就不多说了。记得以后也要经常来地狱找我，我会很想你的。”
和她记忆中总有些不近人情的【神】相比，在人间待久了的弗兰卡变得更加容易相处了。莫莉丝由衷地希望能再次见到她。
她们沿着原路返回人间。克莱格一直玩弄着挂在脖子上的钥匙。这是莫莉丝临走前送给他的，要他“常回家看看。”
莫莉丝虽然没什么正经，但对自己手下的恶魔还是平等地重视，她还是会尊重克莱格的意愿，交由他回家的道路。
他快走两步追上了前边的弗兰卡：“为什么莫莉丝殿下不愿意自己出手惩戒坎踏玛库？明明她正处于魔力的顶点，只要她动手，坎踏玛库一定投降。”
“地狱里的事务已经够她忙的了，”弗兰卡说，“而且坎踏玛库不仅仅影响了勃朗骑士国，相邻的德顿布雷以及拜伦班都因此受它蹂躏。将莫莉丝牵扯进来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弗兰卡摊开手掌，一束银花从漆黑的地表破土而出，蓬勃生长。茎叶缓缓升起，将弗兰卡和克莱格送上地表。
“希望艾尔莎和卡比尔已经到达了罗妮拉，”弗兰卡自言自语，“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
“她们不会的，”克莱格无奈地说，“卡比尔可不敢反抗艾尔莎。”
“为什么？”
“因为恋爱手册。”克莱格看向地狱之门外面投下来的一点阳光，“看来有些金科铁律无论天堂地狱都是通用的。”
弗兰卡又开始疑惑了。她还没揣摩出什么道理，地狱之门以外的景象又让刚刚返回人间的两人吃惊不已。萧瑟的山头此刻已被灰白色的粉末覆盖，枯草和灌木都化作灰烬，留下的只有漆黑的土壤和碳化的树木。
克莱格和弗兰卡大眼瞪小眼：她们是不是找错了出口？
“地狱之门只有一扇。”克莱格说。
“那就对了。”弗兰卡回答，“我们是在地狱中待了一千年了吗？”
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死寂。原来上山时依稀可辨的小路也全都埋葬在灰烬之下。弗兰卡在一截枯树上用力戳出一个小洞，吹了吹手指上的木屑，眉头紧锁：“应该是黑魔法点燃的山火。这附近不可能再有活物了。”
克莱格则环视周围的群山。这些山峰都和他们脚下的土地一样被死亡侵袭。“那在山林间躲避的难民和士兵……”
他没有说下去，但弗兰卡知道他的意思。两人为无辜丧命的受害者们默哀了一会，弗兰卡才振作起来：“能如此大范围地使用黑魔法，一定会是一整个黑魔法师组成的军团，或者是极为强大的恶魔才能做得彻底。”
这片山理论上属于德顿布雷，所以德顿布雷不一定愿意在自己的土地上发生如此残忍至极的暴行。更何况魔力损耗后需要时间恢复，一次性用了太多魔力会挫伤德顿布雷军队的巫师储备。
“也许是坎踏玛库的手段。”克莱格的话语正中弗兰卡下怀，“他向来残忍暴虐，即便在地狱中我们也很怕他。”
“他发现了【神】的踪迹，因此想用这种方法试探我们也说不定。”彼时弗兰卡魔力虚弱，他和凡人也没什么两样，一定被魔法加持过的火焰烧成黑炭。幸好山火爆发时他们已经进入了地狱，这才免受其灾。
“看来他在圣殿中坐不住，跑到前线来了。”弗兰卡皮笑肉不笑，“倒也省的我回去净化它。”
“走吧，我们直接去德顿布雷的军营，”她招呼克莱格，“我们要提醒他们的领袖注意坎踏玛库。”
她们急急忙忙地下山，米娅不久后就传来了消息——一只灵巧的夜莺找到了在山路上的她们，看样子在这座枯山中等待已久，见到活人后活泼得不像话。夜莺张口，传出来的竟是米娅的声音。
米娅证实了她们的猜想。坎踏玛库确实离开了圣殿。米娅在格辉顿中布置了不少眼线，其中就有假装信徒去圣殿祈祷时打探情况的修士。就在不久前，修士们发现圣殿中的傀儡变得恹恹的，对市民们的问题爱答不理，像被抽走了指挥的魔力，勉勉强强维持着人类的形状。米娅为此特地冒险去圣殿勘查，果不其然，圣殿的防护变得十分虚弱，很容易就被破坏了。
“但这不代表圣殿毫无反手之力，”弗兰卡说，“也许坎踏玛库在圣殿中留了一个分身作为陷阱，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我明白，”米娅的声音暗含激动，“我会集结勃朗骑士国的其他贵族一起作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