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与圣母病[西幻]》肉桂黄油苹果派

31、第 31 章

　　它讨好式地摇着尾巴，讪讪地盯着弗兰卡手中陡然出现的长枪。黑狼的直觉告诉它，这把枪并非它能抵抗的武器。

　　但与其余两个乖巧的狼头相比，位居最中间的蛇却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它还在寻找机会。弗兰卡面无表情地盯着它，但她的心跳却前所未有地激烈，愤怒让她不再恐惧面前的怪物，在蛇扑过来的瞬间，她手持长□□穿了它的上颚。

　　蓝黑色的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长枪穿透了蛇脑，尖端从头骨上破开，牢牢地钉死在了上面。原本还高昂着的蛇头一下子垂了下去，随着黑狼的动作甩来甩去。

　　骤然失去一个脑袋，疼痛让黑狼嘶吼着站起，血溅到周围的岩石和石墙上像墨水般刺目又像一场腥臭的暴雨。它朝着荒漠深处跑去，吼叫声在地狱中久久回荡。

　　弗兰卡盯着它的背影，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刚刚盛怒之下她使用了【神】的武器，冷静下来后，她后知后觉这样有点小题大做。

　　长枪本来用以刺穿那些最为棘手的敌人，黑狼不过是一条看门狗，用长枪着实不妥。更何况它对自己很温顺，让弗兰卡还算顺利的拿到钥匙。

　　按过去的经验，黑狼只是咬死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恶魔，作为【神】不用管，也不该管。

　　而她今天偏偏冲动了一次。

　　失控感顿时捏住了她的心脏。弗兰卡意识到自己这么做到底有多荒谬：原本以慈悲为信条的【神】仅仅为了最低等的恶魔意气用事，这要是被地狱之主看到，一定会笑掉大牙。

　　自从降临至凡间，许多东西都在逐步滑出她的掌控之中。圣殿中的恶魔，与艾尔莎和卡比尔的流浪……有时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明明自己可以俯瞰众生，却总被凡人影响内心。

　　但和克莱格在一起时的意外出现得最多。弗兰卡捡起地上的钥匙，在裙子上擦了擦上面的血迹。

　　克莱格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只要她能走进峡谷，到达地狱深处找到地狱之主，就能处理掉圣殿中的恶魔，她就可以将人间的权杖转移给米娅，她就能返回天堂，再也不用受凡人和恶魔的烦扰。

　　弗兰卡朝着石墙走了两步，走得越来越慢，最终还是停了下来，看向不远处躺着的克莱格。

　　黑狼吃痛逃跑时将他从背上甩了下来。就在不远处，只有弗兰卡小跑几步就能到达的距离。

　　她犹豫地向着锁孔看了一眼，转身向克莱格跑去。

　　“克莱格，克莱格，”弗兰卡呼唤着恶魔的名字，将他翻过身，用手捧着他的脸颊。蛇的毒牙咬中他的腹部，留下的孔洞表面凝固着黑血。弗兰卡不确定恶魔是否会像人类这般轻易死去，但过去净化恶魔的经验告诉她，恶魔的死亡是灰飞烟灭，而不是留下一具僵硬的尸体。

　　所以他可能并没有死。弗兰卡为这小小的猜想雀跃了一下。但如何唤醒克莱格却是一件棘手的事。弗兰卡来不及多想，她将手放在伤口上，试图将里面的毒液提取出来。

　　“别救了，白魔法用在恶魔身上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一个尖利的声音从空中传来。漆黑的羽毛从空中落下，轻飘飘地落到克莱格僵硬的脸颊上。

　　一辆漆黑的马车停在半空，四匹健壮的狮头怪物身上套着绳索，后面拉着奢靡华美的车厢。没有马夫，但四只怪物却温顺而有序，带着马车从空中降落到弗兰卡面前。

　　从里面走出一个高大的女人，她足有两米高，面庞轮廓分明，翠绿的眼珠泛着莹莹的光。长发卷曲而厚重，带着一顶坠着血红宝石的细冠。和奢华的马车不同，她只穿着又一整块布折叠而成的黑色长裙，赤着双足在荒漠中行走，砾石却伤不了她分毫。

　　因为这是她的领域，万物皆须臣服在她的脚下。

　　“我还以为是哪个部下在这里放肆，”英武的女人掩唇轻笑，“原来是【神】光临寒舍，怎么也不提前告知我一声？”

　　“莫莉丝。”弗兰卡抬头看向她。

　　与她一体两面的姐妹，执掌地狱的主人莫莉丝。

　　*
　　马贝尔走后没多久，眼前的道路就变宽敞了许多。艾尔莎看了一眼地图。“前面不久就能到达桐城，我们今晚就在那里歇脚好了。”

　　卡比尔还在傻乐：“都听你的。”

　　艾尔莎白了他一眼，将马车前方悬挂的小灯打开，眼前因黄昏而略为昏暗的道路顿时清楚不少。

　　尽管现在并没有到吃晚饭的时间，可冬季的太阳总是抢在计划前落进大海。为了躲避黑夜中潜藏的危险，除了艾尔莎和卡比尔，路上再无其他行人。因此当骑兵出现时，艾尔莎无法带着马车躲进周遭的行人之间，而是正好地停在军官面前。

　　这是支规模不小的军团。在前锋的骑兵身后还有许多手持武器的步兵。和他们在凯-本杰明村见到的士兵不同，这支军队的武器和衣装都是无与伦比的优秀。头盔底下的也都是年轻的面庞，而非那些被迫服役的年长国民。

　　领队的军官看着这架不长眼睛的马车，嘴唇上的胡子动了动：“你们是何人？不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宵禁时间了吗？”

　　因为德顿布雷与勃朗之间的战争，贯穿各城的道路必须优先军队使用，宵禁也提前了不少时间。

　　“抱歉，”艾尔莎下了马车，“我们是前来卖货的拜伦班人，初来乍到还不清楚这里的规矩。”

　　军官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但你的长相很像勃朗骑士国的人，事实上，我们刚在桐城抓到扮成商户的间谍。”

　　“我是拉蒂斯敦的居民，”艾尔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城主伊莲娜·巴尔齐伯爵夫人给我的身份证明。”

　　“车上的那个男的是谁？”

　　“我的同伴。”艾尔莎说，“马车上一共就我们两个人。”

　　军官对着身后打了个手势，立刻走出两个士兵走向马车，掀起帘子仔细检查。

　　“报告大人，”士兵说道，“车厢内是空的。”

　　艾尔莎嘘了口气。还好弗兰卡不在，不然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给军官听。

　　“说是商人，马车里却没有货物。”军官沉思，“女士，请问您要去哪里？”

　　“罗妮拉。”艾尔莎解释道，“我们的货物已经卖光了，但想在罗妮拉购置些新东西。您知道，只有德顿布雷能买到些人鱼做的首饰。”

　　军官冷冷地盯着她，艾尔莎在这难熬的寂静中焦虑不安，思索自己的借口是否有足够的说服力。半晌，军官还是拒绝了她的请求：“我很抱歉，女士，可现在是特殊时期，对于与勃朗骑士国可能存在关系的商人我们也必须严厉地处置。”

　　“但……”艾尔莎还想辩解，但她的视线被队伍后面飞过来的影子吸引住了。那是一个女巫，骑着扫帚飞到军官身边。

　　“达伦，”女巫说，“队伍为什么停下了？”

　　军官对着女巫行礼：“温妮小姐，我正在盘问拦路的马车。”

　　被称为温妮的女巫转过身，上下打量着艾尔莎。“你是间谍？”

　　就算真的间谍也不可能直接承认的吧！艾尔莎腹诽，表面上还是细声细气地回答：“不过是商人而已。”

　　“她有拉蒂斯敦的身份证明，但却是勃朗人的长相。”达伦军官说，“会不会是盗用了别人的名字……？”

　　“我想你神经可能有些过敏了，”女巫在达伦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拍。“也许她出身于接近勃朗骑士国的城邦呢？据说那里的城市被勃朗吞并后过得并不好，这位小姐去拉蒂斯敦碰运气也不一定。”

　　“但更重要的是我们必须早点赶到目的地，”女巫催促道，“不然公主的脾气，你懂得。”

　　达伦叹气。“您说的对。”

　　他把身份证明还给艾尔莎，“您走吧。”

　　艾尔莎没有移动。“公主也到这里了？”

　　“这不是您该打听的事。”达伦冷冰冰地说，“这是德顿布雷的机密。”

　　而温妮却摆了摆手，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艾尔莎：“您找公主殿下有事？”

　　“是的。”艾尔莎硬着头皮回应，“事实上我们就是为她而来。”

　　“你明明说自己是商人！”达伦气哼哼地，“温妮小姐！我就说她们是间谍！”

　　“哦，我亲爱的达伦，”温妮咯咯笑着，“没有间谍会这么早地暴露自己身份，也许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温妮在艾尔莎的手背上拍了拍：“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公主。”

　　“温妮！”达伦大叫。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温妮又骑上了扫帚，“您继续前进就好。”

　　“至于您和您的同伴，”温妮说，“马车会由我们接手，请您直接和我到队伍后面去。”

　　艾尔莎一溜烟地窜过达伦身边，紧紧跟在温妮身后。她不知道女巫打的什么主意，就算这是个陷阱，艾尔莎也只能顺着她的计划。

　　弗兰卡告诉她，让她与德顿布雷的国王商讨停战的事，可她又该怎么获得觐见国王的机会？

　　要是真能说服公主，也许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