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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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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在说什么呀？”卡比尔惊奇地说道，“保护您是我的职责，怎么可以丢下您留在人间。”
弗兰卡朝艾尔莎看了一眼，对方立刻会意地拽着老卢卡斯躲到一边去。弗兰卡捏住卡比尔的肩膀，用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劝告他：“我主意已定。无论你和艾尔莎如何劝说，又将面对何物，我都下定决心独自迈入地狱。你不信任卢卡斯，我却能感受到他的本性。他将会是我忠实的同伴和随从，与我走到地狱深处。”
“而你和艾尔莎则有凡间的任务。”弗兰卡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卡比尔的肩膀，“你们应当离开这片群山，向着东部的德顿布雷平原前进。这个国家的人民对勃朗骑士国偏见极深，而他们的女王更是将击败勃朗当成自己的功绩。”
“希望在我走出地狱前，你能帮助艾尔莎走到罗妮拉，让女王改变主意。”
卡比尔沉默一瞬。“好，我听您的。”
老卢卡斯不耐烦地吧嗒一下嘴：“你们说完了吗？”
他的心情好像又变得恶劣了。艾尔莎面不改色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我需要向卡比尔解释，”弗兰卡认真地看着老卢卡斯，“您应该不介意艾尔莎和他留在外面吧？”
“你们决定好了？”卢卡斯说，“只带着一个人进去确实会方便些……但我担心某些人不会有等待的耐心。”
他状似无意地瞄了一眼卡比尔。
“不会的，”艾尔莎抢在卡比尔发作前抢走话头，“我们明天就会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
老卢卡斯忽然变得愉悦起来，像摆脱了一件肮脏的旧外套，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那就祝你们旅途愉快了。”
他将埋在灰烬中的芋头挖出来，将最大的那个递给弗兰卡。弗兰卡摆了摆手，她累过头了，反而没了胃口。
但卢卡斯以为弗兰卡只是嫌芋头表皮太脏。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剥开芋头那层烤成黑色的皮，露出里面白色的肉，用刀挖下一小块递给弗兰卡。
弗兰卡没再拒绝他的好意，张嘴吃掉了。
*
在艾尔莎和卡比尔依然在沉睡时，弗兰卡已经收拾好简单的包裹，跟着卢卡斯走出了山洞。
只有弗兰卡跟着他，老卢卡斯的心情顿时轻松许多。弗兰卡甚至能听见他哼着的口哨。没有艾尔莎和卡比尔，老卢卡斯宛如甩掉了棘手的包裹，整个人都变得有趣起来。
山洞距离地狱之门已经很近了。待弗兰卡又走了半小时，卢卡斯指着一片枯草说道：“那里就是地狱的入口。”
一片一人多高的枯草遮掩住了弗兰卡的视线，但她隐隐闻到一股硫磺味。刺鼻的气息让她皱起眉毛。老卢卡斯又没好气地调侃道：“怎么？没你想象中的豪华，不值得与同僚炫耀。”
弗兰卡想了想自己对天堂入口的设置，也不过是在雪山上的祭坛。自己那掌握地狱的姐妹更不可能装饰地狱入口。“也好，至少这样会挡住许多虚荣的冒险者。”
她穿过草地，直到那个两米宽的地洞出现在眼前时，弗兰卡还是忍不住攥紧拳头。
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怎么连看守都没有？
要是有小动物和路人掉进去怎么办？
弗兰卡暗下决心，等找到那个不省心的姐妹，她一定要好好说教一番。
卢卡斯看着弗兰卡突生斗志：？
这次雇佣他的客人好生古怪，卢卡斯想，难道她一直都是这么阴晴不定，或者她又在骗人了。
卢卡斯站到洞前，不耐烦地问弗兰卡：“你要不要下……啊啊啊！”
弗兰卡突然对着他的背就是一掌！
失去平衡的老卢卡斯立刻坠入地狱之门，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弗兰卡也干脆利落地跳了下去。
卢卡斯极速下坠，但他已经不再尖叫。按照他的计划，他会带着弗兰卡沿着凸出的石块一路向下攀爬，而不是现在这样，以一种高效率的方式直接掉到洞底。
要是再不化形，那卢卡斯真的要成为第一个摔死在地狱的恶魔了。
裹在他身上的外套被自内而外地撕裂，黑如鸦翼的翅膀伸展开来，在空中扇动几下，缓慢而安全地落到地上。
几秒钟后，弗兰卡也平安落地。她虽然没有翅膀，但围绕着她的【时间】突然改变了流动的趋向，让她以一个正常的速度落到地面。
弗兰卡甫一落地，就对着呆鹅一般安静的恶魔来了一拳。
尽管她没有打在脸上，但这饱含全力的一击还是让恶魔肋骨生疼。
“之前看在卡比尔和艾尔莎份上没有揭穿你，”弗兰卡拽住克莱格的头发，迫使他弯下腰，“你知道她们有多担心你吗！”
克莱格觉得自己一头秀发都要被连根拔起，他并不想成为头部毛发过于稀疏的恶魔。“这不是为了和凡人相处不受怀疑才出此策。”
“再说了，你们不也合伙骗我。”克莱格从弗兰卡手中挣脱出来，理直气壮地指指点点，“把我一路骗到格辉顿却什么都瞒着我，真亏我还怕你受伤一路保护。”
“……”弗兰卡沉默。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克莱格越说越激愤，“就因为这次任务失利，我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积分都拿去赔偿菲勒和霍利堡的损失，本来以为可以晋升为三级恶魔的，现在又要从头再来。”
“而且不知道谁传出去了失败的原因，我没了在地狱生存的资格，被流放到凡间，所以才一直在地狱之门附近徘徊，期待有哪个好心恶魔愿意带我一起返回地狱。”
弗兰卡明白了。“你不计前嫌地答应带我们进入地狱，只是为了回家？”
【神】虽然是恶魔的对立面，但因为级别超越了地狱的权限，所以能够穿过地狱之门，只不过不能避免里面魔物的攻击。克莱格确实可以跟在她身边浑水摸鱼地进来。
克莱格哽住。一开始他确实是带着利用和报复的心理，甚至还坏心眼地思考了一下在哪里给她们使绊子。
但自从得知弗兰卡是专门进地狱找到他，克莱格还是觉得心脏被拨弄了一把。
为了自己的尊严，净化他也不会说的。
“就是为了这么无聊的理由。”克莱格僵硬地把头转向一旁，“既然您已经见到了我，我也重新回到了地狱。之前的过错算两清了，以后我们无需再见面。”
他不再看向弗兰卡，提步向地狱深处走去，却刻意地放慢脚步等着身后那人追上来。
弗兰卡叹了口气。她愈发不能理解恶魔的心思，明明有翅膀长在背后，直接飞下去不就得了，用两条腿在地上走又是为何呢？
“等一等。”她出声唤住他，“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可我还没问你去格辉顿的原因。”
“篡夺圣殿的恶魔和你有关系。”弗兰卡肯定地说。
在勃朗骑士国的时候她琢磨了很久，为何会有恶魔在她眼睛底下混进圣殿，还能抢在她前边切断圣殿与天堂的链接。
现在想想，估计是实力凌驾在克莱格之上的恶魔在降临仪式前就潜藏在信徒之中，克莱格不过是他的障眼法。
这么看来倒是她识人不清，枉费一腔好意。
虽然旁的劝她【神】不会犯错，但秉持着众生平等的态度，弗兰卡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好好道个歉。
她本想着进了地狱后先去找自己那个执掌地狱的姐妹问清恶魔的底细，再好好补偿一下克莱格，谁料到他竟然沦落到与凡人混在一起，而且生活不太如意的样子。
连身上都没了恶魔应有的气息。她想确认又不敢确认，克莱格在地狱中都遭受了什么。
因而他递给自己的那杯苦艾酒，弗兰卡眼都不眨地喝了下去。
左右不过是难喝的饮料，忍一忍就过去了。
“篡夺圣殿？”克莱格有些迷茫。除了菲勒和霍利堡，在他流放人间的六年中，再也没和别的恶魔接触过。他怕受到同僚的嘲笑和奚落，也不会刻意打听地狱的动向。
他只知道自己徘徊的村落突然被卷入战争，士兵们交头接耳间总是离不开勃朗骑士国的名号。
弗兰卡一看他呆呆的模样，心道这又是个被利用的倒霉蛋，干脆把圣殿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克莱格开始还仔细听着，等他发觉弗兰卡现在并无强大的魔力护身，竟情不自禁地开始担心她在地狱中的安危。他被流放路上的火焰灼伤，而弗兰卡折在上面岂不是过于可惜？
他并不是担心弗兰卡才改变的主意，而是担心【神】在地狱受了苦，狂热的天使会不会集体发疯。
“地狱确实很危险，”克莱格清了清嗓子，“我改变主意了，送你去见地狱之主。”
“你刚刚还说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弗兰卡说。
“但我还用卢卡斯的身份接下了这份任务，”克莱格立刻找补，“拿了钱得办事。”
弗兰卡也不觉得不妥。“那我们就不要多费时间，尽早解决了圣殿的问题，别让她们担心太久。”
这个“她们”里有米娅、纳可，也有艾尔莎和卡比尔，甚至还有勃朗骑士国苦苦支撑的信徒。
但就是没有他。
克莱格一旦意识到这点，就觉得自己又被冻结了一次。
“好。”他慢慢地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