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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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坐。”米娅示意弗兰卡在自己对面坐下。但她几乎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妥之处，并在弗兰卡伸手摸索的同时牵住了她。
弗兰卡内心震惊，圣女真如传说中一样善解人意！
但她更好奇了，米娅特意传唤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
米娅：“从深水港到格辉顿，这个距离很难走下来，路上也遇到了凶恶的野兽。你能来到格辉顿与我见面，我真是受宠若惊。”
弗兰卡一听，连忙辩解道：“能够来到格辉顿参与降临仪式已经是我的光荣，您甚至还亲自接见了我，我都怀疑把这辈子的运气都花掉了！”
米娅轻轻地笑起来。“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我和你们并无差别，不过是在格辉顿的圣殿中工作，换成你一样可以承担这个责任。”
她瞟了一眼弗兰卡红色的头发。和她料想的一样，能让陌生的修女们愉悦谈笑的弗兰卡比她更像【神】。这一认知让米娅内心更加苦涩，笑容也变得勉强。
弗兰卡还在傻笑，但心底涌上一点迷惑：米娅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路上和布理德兽战斗过，她和其她人今日才到达格辉顿，只在圣殿中聊天时说过这件事。
圣女当时并不在场啊。
“劳驾，”弗兰卡说，“您是怎么知道我的遭遇，又为什么会单独传唤我？”
如果米娅想要知道深水港的修道院的事宜，她大可以传唤艾尔莎，自己的好友参与修道院和教堂的事务比弗兰卡更加深入，看问题也更加全面。
难道自己无意之间做出了渎神的举动，导致【神】感到不快了。
弗兰卡的神经愈发紧张，当她听到米娅的椅子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时，慌乱和迷茫到达了顶峰。
接下来的事情，是弗兰卡没有预料到的。
优雅而温和的圣女大人走到她的面前，双手合十，狠狠地鞠了一躬：
“拜托你、和我做朋友吧！”
弗兰卡缩在椅子上，闻言愣在原地。
“唉？为什么？”
圣女大人竟然需要朋友，而且还找上了自己，这么大的意外事件，弗兰卡真不知道是喜是悲。
米娅打开门看了看，确定没有任何人监视这间小小的会客室，才回到自己的位置，满怀歉意地说：“抱歉吓到你了。”
“我实在是太孤独了。当各地的修女信息报备到圣殿时我翻看了所有人的资料，觉得你能与我合得来，所以一直期待你能够到达格辉顿。”
“之前你在圣殿时，是我让修女待在你的身边，并把聊天的内容报告给我，也是我让她带你来到这里的。”
“如果你觉得这样很冒犯，”米娅犹豫地补充，“可以直接离开，我不会阻拦你——毕竟我不适合拥有朋友。”
她已经习惯被排斥、忽视的日子了。这是她第一次寻找朋友，米娅也拿不准自己的方法是否恰当。
好在弗兰卡并不觉得有问题。“当然可以。但是，圣殿中不是有很多修女，您从来没有和她们交流过？”
“我们确实交谈过，可是，”米娅苦恼地撑着脸，“我是个不合格的圣女。圣殿的大家侍奉我已经满腹怨言，从未像寻常的同伴之间互相诉说。而前来朝拜的人只把我当成【神】的使者，更是一丝不敢怠慢。如果我随意地讨论起自己的事，她们只会认为我不配圣女的名号。”
在勃朗骑士国的民众心中，圣女是【神】的宝物，必须小心地供奉起来，礼节绝对不可以缺失。这就导致米娅一旦出场，大家就把她当成一尊石像——可谁会和石头做朋友？
她听了不少心声和抱怨，但自己却不能向任何人倾吐。这么多年下来，米娅觉得自己就像一颗不断扩大的雨滴，挂在屋檐上摇晃，马上就要坠落到地狱中去。
而她的骑士，纳可，虽然无比尊重她，但米娅始终认为与其她女性的友谊是不平等上下级关系可以比拟的。
降临仪式会有勃朗骑士国各地的修女和修士前来。那些生活在遥远偏僻的地方的修女，对自己的偏见应该会更少一些。米娅带着如此期望，在资料册中翻找一次又一次，终于确定了朋友候选人。
弗兰卡·法宾。
所有的候选人中，她年纪与米娅相仿，又来自遥远的深水港，且推荐她的嬷嬷声称弗兰卡是一个亲和的修女。
更重要的是，她看不见米娅的金发，米娅不必担心自己令人嫌恶的头发会动摇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尤其在看到随同弗兰卡一起过来的朋友艾尔莎的金色头发时，米娅心中更是松了一口气。
米娅惊讶地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将烦恼之事倾吐出来。在此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说出来后，原本堵在胸口的郁结竟然消散了不少，米娅的心情也随之畅快。
弗兰卡点头：“那您，你叫我弗兰卡就好了。”
米娅眉开眼笑：“相对的，你就叫我米娅。”
“其实我一直都很忐忑，【神】当初选中的圣女真的是我吗？在我之前的圣女们都富有智慧，或者勇敢地宛如士兵，只有我什么都不会。”
弗兰卡倒不那么认为。
“要是【神】抛弃了你，那你根本不会留在圣殿，”弗兰卡慢慢地说，“祂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在其她信徒面前显灵，根本不会等到降临仪式开始。”
“也许你说的没错。”米娅叹气，“但比起担忧【神】愿不愿意降临在我的身上，我更不想担任圣女这个职位。”
自婴儿起就被送入圣殿，米娅对外界的知识全都来自修士们的教导，却从未踏出过这座宏伟的建筑。
而降临仪式结束后，她便正式成为了【神】的代表人，更是要一直留在圣殿聆听信徒们的苦恼，没有休息的间隙。每次想到自己的未来，米娅就有些喘不过气。
不该是这样的。
一次也好，能离开这座压抑的牢笼，在格辉顿的大街上走走就好。
“第一次见面就大倒苦水，”米娅苦笑，“我还真是个没用的圣女。”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弗兰卡认真地接上话题，她皱着眉头数落圣殿中的人。“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的确会感到疲倦，而圣殿中的其他修士和修女竟然从未考虑过圣女的心愿，这也太不应该了。”
想到这里，灵感的火花突然袭击了弗兰卡，一个主意在她脑海中诞生了。
“要不然，我们明天就从圣殿溜出去，到街上瞧一瞧，这样如何？”
*
卡比尔对着床来了个跳水，他四肢都陷入柔软的被褥中，不自觉地发出一声猴叫。
坐了那么久的马车，床铺是多么好的宝贝啊！
旅途中卡比尔也不是没睡过家庭旅馆的床，但那些床和圣殿精心制作的床垫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在这一瞬间，卡比尔共情了抛弃信仰的昏君和贵族。
他转过头，好奇地盯着眉头紧锁的克莱格。这一路上他最琢磨不清的就是弗兰卡的骑士，总觉得克莱格像有什么秘密瞒着他们。
“喂，好不容易到圣殿了，怎么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卡比尔豪爽地拍了拍床沿，“快过来歇会儿，等下还要很多事要做。”
克莱格依然面目阴沉：“弗兰卡去了圣殿，不知道她能不能和其他地方的修女相处顺利。”
反正有些骑士的眼睛长在了头顶，再加上修士向导有意无意的冷落，他愈发担心弗兰卡会不会被别人忽视。
卡比尔不以为然。“有艾尔莎陪着她，能出什么事？”
在他脑海中，没有什么人比艾尔莎更恐怖了。
“要是有人欺负弗兰卡，艾尔莎肯定会把对方从格辉顿揍到深水港。你是不是担心得太过了？”
克莱格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反问卡比尔：“我为什么要担心她？”
“你突然那么大声干什么？”卡比尔莫名其妙被克莱格怼了一顿，“你是她的骑士，担心也正常。”
他有时真的搞不懂人类。等回到天堂要咨询前辈，现在的凡人是不是都有些毛病。
克莱格也注意到自己的失言，急忙为自己找补：“我、我这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么神圣的地方，害怕哪里做得不对影响降临仪式嘛。”
卡比尔十分理解。“降临仪式确实是勃朗骑士国最重要的节日之一，但像我们这样的客人不会参与核心活动，所以不会影响大局，你尽管放心。”
他的安慰反而让克莱格内心更沉重了：他就是为了破坏仪式而到达格辉顿的。
卡比尔也提醒了他：拿着普通骑士身份的克莱格，是接触不到圣殿的核心区域的。
距离降临仪式开始只剩下很短的几天，他必须要构思出一个完美的计划，既能破坏仪式，又能全身而退。
就在克莱格陷入思考的同时，从门口传来十分急促的敲门声。卡比尔从床上跃起开门，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修士，他的眼睛略过卡比尔，直接落在房间里的克莱格脸上。
“克莱格先生，可以和我出来一趟吗？”修士谦逊地说，“有些信息需要您的确认。”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