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与圣母病[西幻]》肉桂黄油苹果派

13、第 13 章

　　克莱格活动着僵硬的肩膀，跟在卡比尔和向导的后边，朝着圣殿的一个角落走去。

　　圣殿的规模如此之大，几乎成了格辉顿的城中城。里面供应神职人员起居生活的设施一应俱全，洁白的屋顶和石柱掩藏在郁郁葱葱的绿叶底下，明明有那么多树，地上却干净得一片树叶都没有。

　　他们被带到了一栋面积庞大的建筑物前面，而旁边还有几座一模一样的。按向导的话说，这些建筑专门为特殊节庆接见各地使团而建造，平日也会派人打扫，所以里面的家具依然整洁如新。

　　克莱格咂咂嘴。这么多房子，每天要派多少人打扫，这些人真是闲着没事干。

　　这句话他只敢在心里说，不然肯定被向导或者卡比尔直接打死，两人来个群殴也不是不可能。
　　也不知道【神】允不允许自己的信徒过着如此奢华的生活。

　　这栋高大的建筑，一楼是一间巨大的会客厅，有不少已经到达的骑士正互相交流，克莱格朝他们匆匆一瞥，却恰巧捕捉到声音最大的那位骑士对他投来的不屑眼神。

　　这恶意也太突如其来了吧？克莱格看了看骑士身上不菲的装饰品，再对比自己穿了好几天皱皱巴巴的脏衣服，终于理解了这一不友善的信号。

　　他立刻决定，等半夜大家都睡着的时候，把骑士的头发绑在床头的柱子上。

　　想着骑士惨叫的场景，克莱格乐呵呵地加快了步伐。

　　从二楼往上被分割成许多套房。向导领着他们一直往里走，一直走到了走廊尽头。

　　最小的房间。

　　“很抱歉只剩下这样的房间。”向导满怀歉意，“要是您来得更早些，就可以分配到更好的住宿了。”

　　卡比尔疑惑地“啊”了一声，指着走在他们后边的一位向导和所带的骑士。“他们的房间就很大。”

　　在他手指的方向，向导和骑士有说有笑地走进了这一层最大的房间。

　　沉默。

　　沉默是今天的格辉顿。

　　克莱格面色僵硬地插话：“没事，我就喜欢小房间。”

　　在前往人间之前，克莱格也在深水港的信息上下了点功夫。
　　深水港虽然是勃朗骑士国的重要港口，但各地商人熙熙攘攘，风气和文化也开放许多。【神】的信仰虽然重要，但也有信仰其他宗教的外国人，这就导致教堂在深水港不是严肃的地界，而是一个交流往来的场所。

　　这也就致使勃朗骑士国其他地方的人认为深水港是座“不入流”的城市，自然对那里出身的居民轻慢。

　　因为卡比尔的无心之举，气氛陡然尴尬，向导将他们送入房间又叮嘱几句注意事项，就赶紧逃离了现场。

　　克莱格没有前去送客，他站在原地发呆，牵挂的都是被带去圣殿的弗兰卡。

　　既然他们受到了冷落，那么作为代表的弗兰卡，在修女之间会被忽视、孤立吗？

　　克莱格为弗兰卡在脑海中编造出一段大戏，而真实的弗兰卡却在和别的修女谈笑风生。

　　大部分修女都是从勃朗骑士国各地赶过来的，对于格辉顿的一切都新鲜不已。她们聚集在圣殿中时很难不对旁边的陌生同伴好奇。弗兰卡更是早早地就说个不停。
　　而艾尔莎也不知不觉地离弗兰卡越来越远。她被几个讨论管理教堂经验的年长修女吸引住了。

　　那些对弗兰卡出身有偏见的人，在听到她遇到布理德兽的经历后，心中也只剩下了崇敬之情。毕竟，很少有人可以在高等魔物的手下存活。弗兰卡能够顺利地躲过一劫，这不是【神】的祝福，还能是什么呢？

　　一个短发的小修女眼睛亮晶晶：“弗兰卡，深水港一定有很多别的地方的人，拜伦班人真的有三只手吗？”

　　弗兰卡：“两只。”反正克莱格应该只有两只手。

　　一个戴着金项链的修女好奇：“弗兰卡，布理德兽应该很危险吧。”

　　弗兰卡：“确实。”差点把克莱格咬死，不过这是一个秘密，她答应过他绝不说出去。

　　一个慈祥的老修女说：“弗兰卡，真亏深水港还能挑出你这么好的苗子，想必你的骑士也和你一样是个好孩子。”

　　弗兰卡嘴角漫上一丝笑意，但紧接着又失落起来：“我的骑士确实很优秀。虽然是拜伦班的商人，信仰却无比虔诚——可他好似对我有意见，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也许是处理布理德兽时我没有帮到什么忙，他觉得我不适合成为深水港的代表。”

　　她低落的情绪立刻得到大家的安慰：“怎么会呢，如果骑士不能全心全意地尊重你，那就把他换掉好了。”

　　“三只手的拜伦班人找不到，两只手的骑士满大街都是。”

　　“你去抓一只布理德兽把他咬死。”

　　“深水港果然找了个坏孩子。”

　　大家七嘴八舌地提起建议，甚至有人开始推荐待业的骑士。“我婶婶的朋友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女士，剑术在我们那个镇都是一顶一的，你绝不会失望。”

　　弗兰卡一一应着，心中那点不快很快就消失了。

　　反正克莱格也实现了到达格辉顿的愿望，她没什么对不起他的。
　　再说她们本身就是临时的团队，等【神】降临仪式结束，克莱格不想返回深水港，弗兰卡也能在格辉顿找到有意愿的骑士送她回乡。

　　弗兰卡顿时不生气了。

　　她和其她修女等了一会儿，勃朗骑士国的圣女，米娅大人终于进入了圣殿。

　　随着她的脚步声临近，原本喧闹的圣殿一下子鸦雀无声。大家自觉地排成几列，好奇又崇敬地看着米娅。

　　米娅也打量着众人。在圣殿成长的这么多年，她早已学会如何不动声色地观察，绝不让一点情绪流淌出来，但一些人注意到米娅金色的长发时流露出的惊讶，还是刺痛了她的心脏。

　　除了弗兰卡。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竖起耳朵聆听米娅的演讲。

　　米娅那柔和、清晰的嗓音传入她的耳朵，弗兰卡恨不得把她说的每个字都记在心里。所以漫长的讲话并未让她感到枯燥，而站在旁边的几个修女，神思已经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等米娅说完，大家的脚跟都早已麻木，本就不那么虔诚的艾尔莎更是悄悄倚着柱子睡着了。

　　所以她错过了演讲结束后的茶点，以及弗兰卡被人叫出了圣殿。

　　弗兰卡正聚精会神地听着米娅的讲话，一位低着头的修女急匆匆地穿过人群，走到她的身边，在弗兰卡的手心写下一行字：

　　“结束后跟我走。”

　　弗兰卡疑惑地抬头，但她看不见来人的相貌，在庄严的场合也不好开口询问。只得老实地停在原地。但接下来的演讲弗兰卡都不再像之前一样认真听，而是揣测陌生人的身份。

　　等米娅准备离去时，陌生修女在弗兰卡活动的一瞬间捏住了她的肩膀。

　　弗兰卡：“我的同伴艾尔莎不在这里。”她想先等艾尔莎找到她。

　　“你不用等她。”陌生修女冷冰冰地命令，“会有别人安排她去休息，你只需要和我走就可以。”

　　弗兰卡无奈，只得被修女牵着走。她本来想借助可能的障碍物延缓步伐，但圣殿中的每一处地面都干净且光滑，连小坑都没有，一路上弗兰卡愣是找不到任何借口走开。

　　她走了很久，脚下接触的地板渐渐被柔软的地毯所替代。要是弗兰卡看得见，她一定会被包围自己的豪华装饰惊得睡不着觉。与优雅简洁的圣殿相比，格辉顿修士们居住的区域走了一条完全不同的极繁路线。光是用来装饰大门的宝石，就是贵族们都用不上的稀世珍宝。

　　克莱格要是在这一定会怀疑天使的信条是否出现了差错，贪婪和奢侈明明是恶魔的守则。

　　弗兰卡被领到了一群建筑中最与众不同的一栋别墅面前。它采用的是和圣殿一样受【神】青睐的巨石，因此在绿荫底下也散发着圣洁的珍珠色光泽。

　　“注意脚下，”陌生修女说，这是她和弗兰卡说的第三句话，“待会儿注意礼节。”

　　呃，可她还不知道这是去见谁呢。弗兰卡心里默默想。

　　在弗兰卡答应之前，陌生修女已经带着她进入了别墅。

　　她们走到二楼的会客室，只听陌生修女小心地敲了敲门，毕恭毕敬地朝屋子里面说道：“我已将弗兰卡·法宾修女按照您的指示带过来了。”

　　“谢谢你，梅兰妮。”一个温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法宾小姐，您可以进来了。”

　　弗兰卡还记得这个声音，这就是刚刚演讲的、米娅圣女的嗓音。

　　她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

　　天啊，弗兰卡几乎要哭出来了，她不过是深水港的一个普通修女，能来格辉顿观看降临仪式已是天大的恩赐，她何德何能被圣女单独召见？

　　要知道圣女可是【神】在人间的使者，地位比天使还要高，弗兰卡这算是被神眷顾了。

　　如果这里有神像，弗兰卡会毫不犹豫地跪下来，感谢【神】给她的机会。

　　可这里没有。弗兰卡只得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自己激动不已的心情走进会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