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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贝克街221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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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斯坦福看着正在试剂瓶后忙碌的福尔摩斯,转头看向我,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出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墙边上的两片金属台。
我在一片金属台上坐了下来,小斯坦福则坐在另一片上。我向他挑了挑眉头以表达我的疑惑。
‘‘这家伙在这个时候是不会理人的。’’小斯坦福小声说,‘‘咱们必须等他把头抬起来了,才能跟他说上话。’’
我看着试剂瓶后忙碌的福尔摩斯,他正用取液器把一个瓶中的液体小心翼翼地加到另一个瓶子中,瓶子上有示数器,他的眼睛在示数器和取液器的上边来回移动着。他这个男人的脸偏长,五官被瓶瓶罐罐挡住了,让我看不清。他穿着件旧白背心,那真实血肉组成的手臂和手掌就暴露在空气中。通过慧眼,我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上面细小的针孔。福尔摩斯的背后还有一张极大的蓝光显示屏,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许多的公式和符号,慧眼识别出这些公式符号中有些是关于化学反应检测重金属合蛋白,有一些又是电路图,还有一些则是不明信息的统计图。
接着,我环视一整个大房间,房间里摆着许多张大桌子,每张桌子的式样都不相同,大概是他在垃圾堆里捡的,但无一例外都有着巨大的桌面,并且擦得十分干净。
每一张桌子上都摆着许多物品,周围都堆着一大堆东西,看似杂乱,但我发现每一张桌子上摆的东西类型都不相同,比如最右边的那一张上摆着许多的电脑配件和机械组件,而最左边则堆着一摞又一摞的历史和文学书籍。
突然,埋头在那些试剂瓶里的人突然把头抬了起来,在房间惨白的灯光下,他的脸显得有些发青。
他那双锐利的蓝眼睛在我们两人身上扫过,忽然,他热切地笑了起来,那张原本了无人色的脸好像是通了电的灯管突然发出耀眼的光亮。
‘‘太棒了!’’他欢呼着从那堆东西里跳了出来,一下就冲到了我们面前,手上还握着一瓶带着极淡黄色的白色药剂,‘‘我配出来了!我配出来了!你看这个就是中央研究所都不愿意研究的药剂的底样,在进行进一步的提炼和改良就可以彻底杜绝外体植入而导致的慢性重金属中毒!’’他的脸上充满了欢欣,我觉得就是看见中东反叛军无条件投降的北海国最高统帅也不会像他一样高兴。
小斯坦福还没有替我做介绍,福尔摩斯就热情真挚地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上有许多烧伤的圆疤,割伤愈合的凸起和因为反复磨损而产生的角质。那自然衰老更新的血肉皮肤触碰着我——真是一种新奇的感受。机械肢传感器感受到了巨大的握力,我真是难以想象,他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您姓华生,对吧?’’他用力地摇着我的手,笑着说,‘‘在中东那一块做军医可不是件容易差事,您现在的尘肺病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吧?终于回到这个故乡感觉怎么样?还有南城郊的圣玛丽医院十分不实惠,下次千万别再去了。’’
我很吃惊地看着他,转头看了看小斯坦福,只见小斯坦福耸了耸肩膀,说道:‘‘我今天下午可都没跟他联系,我之前也没有跟他说过你。福尔摩斯先生总是有数不尽令人吃惊的小把戏。’’
‘‘小把戏?’’福尔摩斯不满地看了一眼小斯坦福,重复道。
我问他:‘‘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脸上的不满表情一扫而光,继续说:‘‘华生先生,我们现在应该先聊的是重金属蛋白隔断剂,其实这也是一种蛋白,我从回收厂的金属回收区提取到了这样的一种细菌,它们就有合成这一种蛋白的能力,这种能力使他们能在废金属上生存,不因为重金属的存在而死亡。我通过转糖苷酶,酯酶,酰酶还有少量其他的酶处理这种蛋白形成蛋白胶体,发现它可以以1:10000的比例结合重金属,适当的编辑修饰让它们结合重金属后就能转化为可以通过尿液排出的废物。不仅如此,我还通过了磁核共振,分子动力学,分子热力学,能量最低原则,同位置不存在双原子原则等一系列法则检测了它的立体结构与生物功能,发现它可以和人体相适配,只要再进行进一步的改良和临床试验,它就可以造福数百万因为植入外体而造成重金属中毒的人,让他们不需要再受中央研究所旗下医院的剥削!但这还只是起步,接下来的更细致的改良工作还需要......’’
‘‘行了,行了!福尔摩斯先生,你们俩是不是该谈一谈合租的事情?’’小斯坦福忍受不住了,说道。
‘‘但是,福尔摩斯先生,’’我说,‘‘会得重金属中毒病的人,大多都是因为植入了不合规范的外体罢了,中央研究所与其研究药剂,倒是禁止不规范外体来得更方便而根本。’’我原来在中央研究所工作过,下意识地就要为它说话。
福尔摩斯摇摇头,说道:‘‘亲爱的华生,你说的这话我可就不认同了,植入不规范外体对于有些人来说并不是一种选择,而是一种必须!现在外体已经普及,不植入外体的人在工作上已经失去了竞争力,而规范外体的价格普遍高昂,如果贫穷的人不愿意去植入外体,那么他们都无法保全自己的一日三餐。在活短一点和立马饿死两个境地中他们还是必须得做出妥协。’’
‘‘您说的有道理,但是新研究出来的药往往也是价格高昂,那它的受众岂不是仍然无法担负得起吗?’’ 我思索了一下他的话,说道。
‘‘所以这件事只有我能干!’’这个蓝眼睛的男人说道,‘‘届时我将低价出售我的药!’’
小斯坦福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也不知道是在赞同还是在嘲讽。他说:‘‘那你可真是伟大得不可思议!’’
这话就像小孩子的玩笑一样,但从福尔摩斯的嘴里说出来,我却感受到了一丝触动,发自内心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您真厉害。’’
福尔摩斯流露出满意的神情,像个小孩拿到了新玩具一样端详着手里的药剂,踏着轻快的步子走回那张桌子旁边,把药剂放进一个隔离箱里。
‘‘有了福尔摩斯的药,就不会再有穷人因为无力支付透析费用而绝望的死去了!’’他说,端庄地走了回来,一只手还按在胸前,仿佛在接受想象中许多观众的掌声。
‘‘祝贺你。’’我说。
‘‘行啦,福尔摩斯,我的时间有限,’’小斯坦福说,‘‘你们快聊一聊合租的事吧!现在都快要到晚饭时间了。’’
福尔摩斯笑了笑,看起来很高兴与我合住,他说道:‘‘我在约克郡居住的时候帮助过一个老太婆处理她和她邻居的纠纷案,那老太婆在永夜城北环区有一套双层房子,她现在搬到了永夜城居住,如果我向她租房,那么我们只需要支付更少的租金就可以获得一套非常漂亮宽敞舒适的套房的居住权,那套房足足有100平米,设施齐全,如果我俩合租,我们各自每个月只需要出1600信用币,你看怎么样?’’
‘‘100平米!那可真是个大套房。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我偶尔会搞一些化学生物实验,可能会弄来一些小白鼠之类的东西,我想这您肯定不会讨厌吧?’’
‘‘当然不会。’’
‘‘还有——让我想想,我还有什么缺点?’’福尔摩斯摸着他的下巴,说,‘‘有的时候我心情不好,或者说全神贯注的时候会谁都不理,这种情况会持续个一两周,甚至一个月,希望到时候您不要介意。还有我偶尔会拉小提琴,您应该不怕琴声吧?放心,我的技术不错。那您有什么缺点或者要求吗?我们多了解一下对方的缺点,以便到时候住宿的时候不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我?我的睡眠很浅,在睡觉时听不得任何噪音。’’我思索了一下说。
‘‘那这么说,您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咯?’’
‘‘倒也不完全是这样,我还是很乐于和人聊天的,但平常我基本不会有什么造成太大动静的活动。’’
‘‘好极了!那这样的话,我认为咱们就谈妥了,我想明天您应该有空吧?我把房子的地址发给您。’’
我点点头,他便向旁边放了一台连接着许多巨大设备的电脑走去,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我的智脑里就接收到了一份文件。
我大吃一惊,说道:‘‘我都还没有告诉你我的端号!’’
福尔摩斯咧嘴一笑,没有回答我。
‘‘还有,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了解我的经历的。’’我说,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您应该听说过新世纪元年前的一种叫做「魔术」的流行表演吧?’’福尔摩斯说,‘‘看起来很厉害,但一旦你知道原理,就立马失去了敬佩之心。这样吧,您先好好思索一下,明天中午大中点我们在那栋房子门口见面,到时候我再告诉您这个谜题的答案。’’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打开文件,里面显示了一个地点:永夜城北环区贝克街221B。
我们又握着手告了别,我说:‘‘好的,那我们明天见。’’
走出垃圾场,我一路都在思索着福尔摩斯到底是怎么了解到我去过中东,是个军医,还得了尘肺病,甚至知道我的端码的。
小斯坦福看着我,了然地笑了笑说:‘‘这也是他的有趣之处,你永远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如此料事如神。’’
‘‘说真的,我感觉我开始喜欢他了。’’我笑着大声说,‘‘非常感谢你能让我认识他。’’
‘‘他是一个很值得研究的对象。’’我们两个准备分别时,小斯坦福对我说,‘‘他对你的了解,肯定会多于你对他的,希望你们相处愉快,咱们有空再约。’’
‘‘再见。’’我和他告了别,就坐上了前往我预订的公寓的地下通勤车。我有预感,那位新认识的伙伴将把我引入一种全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