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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凶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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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安妮莉斯正在金色的大厅里跳舞,她背对着我,红色的裙摆飞扬,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玫瑰香气。她就如一朵玫瑰般动人。我迫不及待想看看她美丽的脸庞……终于,随着音乐她转过身来,我低头,看向她的眼睛。我却震惊地发现她满脸泪水,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惊恐的神色。
突然,金色的大厅开始崩塌,一道道裂缝出现在墙上,天花板发出阵阵咚咚的声音震耳欲聋。我看见安妮莉斯脚下的地板坍塌,她掉了下去。我尖叫起来,睁开了双眼。
原来这只是个梦,但那咚咚的声音却是真的,有人在敲门。
我爬下床,头痛欲裂。我从外套中摸索出怀表,已近午夜。我喝了一口水,走去开门。
门外是个惊恐万分的服务生,她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尸体和扫帚间。我费了好大劲才弄明白有人在扫帚间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作为督查,这时候该我出场了。于是我和服务生一起向着扫帚间跑去。那扫帚间离我的舱室不远,只有十几米,转过一个拐角就看见了一堆人挤在门口。
“请让一让!我是警察!”我嘶哑地喊着,费力地拨开人群。终于,当我挤到人群前方,我看见了那个被人争相围观的东西——安妮莉斯·蓬巴杜的尸体。她仰面躺在地上,四肢怪异地扭曲着,脖子上有一圈紫红色的淤伤。她那曾让我深深爱慕的、美艳的脸如今肿胀发黑,五官都变了形状。而那双曾如秋水流转的眼睛空洞地瞪着天花板,呆滞,死气沉沉。一瞬间,我感到头疼加剧了,双腿开始发软。我无法直视她。有人从后面推了推我的背。是坎贝尔警员。我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佯装镇定地说道:“警员,请保护好现场,别让任何人碰她。现在你有机会锻炼一下了。”我看到了坎贝尔脸上混杂了悲恸、愤怒与迷惑的表情,我知道他不比我好受多少。可是我挤出人群时意识到,我的举动带着报复的意味。
我不明白,什么人会狠心杀害这样一位天使。什么人会恨她到如此地步?我不愿想,我的喉咙里似乎哽着什么。
我回到餐厅时,环顾四周。爱德华·福乐正紧张地来回踱步;莫莉·福乐坐在沙发上,焦躁地磕着脚后跟;泰瑞·香农搂着他妹妹坐在长椅上,窃窃私语着。我意识到并不是每个人都爱着安妮莉斯·蓬巴杜。
与船长商量后,我们将所有乘客集中到了餐厅里。我和坎贝尔则去检查一下那个小扫帚间。蓬巴杜夫人伏在尸体上痛哭流涕,最后那位家庭教师奈特先生将她拉走了。她的仆人鲍勃拿来一条白床单将安妮莉斯的尸体盖了起来。我松了一口气,因为我不用再面对那双空洞的、却一直像在质问我的眼睛。我在扫帚间里走了两圈,检查了一下屋里的摆设。扫帚间里杂乱不堪,扫帚、抹布、掸子散落一地,看起来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打斗。
“波顿先生,您看这些兔子雕像,是拿来装饰船舱的。”坎贝尔指着一地的摆件说道,“可是您看,它们本该放在这个架子上,架子上灰尘的印记说明原来摆了十三个。然而地上只有十二个。”
“别管那个,大概是什么人拿走了吧。”我焦躁地抓了抓头发,“警员,蓬巴杜小姐是被勒死的而不是被兔子雕像打死的。”
坎贝尔迟疑了几秒,离开那堆雕像,掀开了覆盖安妮莉斯的床单。我触电般挪开了眼睛。坎贝尔轻柔地将安妮莉斯的手腕翻过来,只见上面有几道指痕。他又将安妮莉斯整个身体翻过来,她裸露的颈部与背部上有许多抓痕与淤青。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转过身去。就在那时,我低头看到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我蹲下身,挪开一个藤条篮子,看见那是个绿宝石耳环。我用手帕将它包起来塞进了胸前的口袋里。
“波顿先生,您来看。这里有一块丝巾,会不会是凶器?”坎贝尔从地上捡起一条丝巾。我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放在安妮莉斯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吻合的,这就是凶器。”我说道,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一刻,我闻到了安妮莉斯身上淡淡的玫瑰味,缥缈,冰冷。她的味道不再温暖了,混杂着死亡的气息。我感到窒息,胃开始痉挛。我站起身,逃跑似的离开了那个狭小的扫帚间。过了一会儿,坎贝尔也走了出来,脸色微微发青。
“您还好吧?”他问道。
我平稳着声音回答道:“我见得多。你没事吗?我是指你和安妮莉斯关系很好。”
“我会试着习惯。”坎贝尔低声说,“我把床单盖回去了。我希望……你明白,让她暖和一点。”
我没有接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就这么默然对立,几分钟后,我说道:“警员,麻烦你调查一下船上的这些乘客,我想有不少人与蓬巴杜小姐有过节的。我需要去洗把脸……”
坎贝尔沉默地点了点头。我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我感到呼吸有点困难,全身发烫,或许是要害风寒了。我的大脑里充斥着悲伤与愧疚,让我倍感沉痛。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对自己说道:“嘿老兄,振作一点,你可是督查!你得把凶手找出来!”我往脸上扑了些冷水。等我的大脑清醒一些了,我回到了餐厅。
“波顿先生,您来了。我整理了一下大家的不在场证明。”坎贝尔见到我便迎了上来,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的效率的确很高。
“我刚刚检查了,船上的服务生在昨晚约十点的时候看到蓬巴杜小姐往扫帚间的方向走。至于尸体的状况也符合这一时间段。船员们当时都在休息或工作,没有机会。而乘客里面没有准确不在场证明的只有那边的几位。”坎贝尔汇报着,指了指一旁坐着的几个人。分别是爱德华·福乐、泰瑞·香农、威廉·阿克顿、家庭教师杜利特·奈特和蓬巴杜母女的仆人鲍勃。
我把手揣进口袋,说道:“除了那位香农先生以外,我看不出还有谁会对蓬巴杜小姐下此死手。他们的恩怨似乎挺深的,对吧?”然后我注意到了焦虑地来回踱步的爱德华·福乐。我对坎贝尔说道:“奇怪,如果福乐先生没有不在场证明,那他的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