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天荒地老》逝川与逝水

19、还是好朋友

　　晴悦木讷地翻着电视频道，一个接着一个节目快速地闪动，淼淼无奈地摇头自顾自地看杂志，电话铃声响起，五十秒的音乐唱了一大半，淼淼把手机递给晴悦：“快接吧，高原的电话”
　　晴悦接听却不肯出声，高原优雅的男中音传来：“圈圈”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隔了一米远的距离，高原忍不住打破沉默：“晚上给我打了个电话怎么不说话呢？”
　　晴悦垂着头不语，鞋尖在地上打圈圈，“出什么事了？”高原走近一步，晴悦忙退了一步，高原有些惊讶：“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晴悦冷着脸：“电话是无意拨错的，你要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高原追上两步：“圈圈”，声音有些颤抖，晴悦揪心的疼痛又涌了上来，她讽刺道：“你顾着你的风流快活就好了，大半夜地还跑来找我干嘛”
　　高原眉头一蹙：“什么意思？”
　　晴悦怒火中烧：“什么意思你还问我，天底下不是就你一个聪明人”
　　晴悦扭身就走高原还没琢磨透忙上前拉住她：“到底怎么回事？”
　　晴悦甩开他的手欲走，高原一把将她拉进身边，晴悦没挣开委屈得要哭，高原马上心软投降：“圈圈，到底发生什么事，是不是最近遇到了麻烦还是有什么困难？”
　　“没有”
　　“圈圈，你别想瞒我，你藏得再深我也看得到”高原淡淡一笑：“何况在我面前你从来不知如何隐藏”
　　晴悦别开脸不想让他看到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高原目光贪恋地看着她的眉眼，他轻抚她散落的长发：“圈圈不要难过，你知道我最不舍得你难过”
　　眼泪滴答落在高原的手背上，洇开一朵淡淡的水花，高原情动地抚着晴悦的脸：“圈圈别哭”
　　暖暖的气息近在咫尺，晴悦几乎有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的冲动，就像以前责问他有没有跟别的女生跳舞有没有和别的女生出去玩，可是现在这份勇气却荡然无存了，只能放任地让眼泪流个不停。
　　“圈圈”高原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像以前一样抚着她的背，声音如喃：“别哭”
　　“你刚去哪了？”晴悦哽咽着质问。
　　“陪客户吃饭应酬了一下”
　　“然后呢？”
　　“然后送她回酒店”
　　“再然后呢？”
　　高原哧地一笑：“你到底想问什么？”
　　晴悦愤愤地看着他：“你会那么老老实实地送她回酒店”
　　高原一扬眉：“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
　　晴悦哼了一声挣脱他的怀抱，高原笑着揽住她：“我真的只把她送回酒店就走了”
　　“我才不信呢”
　　“那你闻闻有没有香水味”高原的鼻尖点在她的额头，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厘米，暧昧的气息悄悄蔓延开来。
　　晴悦的心情就像春天孩子的脸刚刚还倾盆大雨现在就晴空万里了，她嘟起嘴一脸小女人的委屈样：“你这么狡猾肯定不会那么容易留下蛛丝马迹的”
　　“不是说天底下不止我一个聪明人吗，你比我还更厉害”高原笑道：“我送客户去酒店你都知道了，大学学的间谍专业呢”
　　“我今天是碰巧在嘉年华遇到的”晴悦急急解释道：“我上洗手间的时候遇到她，她正得意地炫耀呢，说跟你那啥也不算吃亏”
　　高原哼了一声：“就她那点姿色还入不了我的眼，我更不可能为了这种事牺牲公司的利益”
　　这个答案晴悦并不是很满意但是结果她还是非常满意，无论什么理由起码可以说明高原不是个没有原则和道德底线的人，不像淼淼说的只要是个男人都难逃美人关，他的高原，骨子里的秉性是不会变的。
　　高原看着她低头凝思的样子，柔声说道：“你这样让我想起以前你跑到星星知我心来盯梢，看着我和别的女的跳舞一晚上气呼呼地想法子整我，我那会不知道你吃醋以为是孩子心性，后来还是老色跟我说了我才明白”细细柔柔的头发绕在指尖，细腻的情感迅速蕴到了心里：“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喜欢胡思乱想，还是爱吃醋”
　　“我才没吃醋”晴悦嘴硬。
　　高原忽然叹了口气缓缓松开了手，温暖瞬间消失晴悦有些茫然，高原问道：“明天晚上有空吗？”
　　晴悦想也没想就赶紧点头，高原说道：“那明天把淼淼叫上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晴悦心花怒放，这顿饭她可等得够久了：“你可得准备好钱，我得捡贵的吃”
　　高原淡淡一笑：“能把我吃穷了我也认了”
　　回到屋里淼淼叉着腰用极其鄙视的眼神望着她：“心情好了吧”
　　晴悦笑而不答，淼淼续说道：“别死鸭子嘴硬啊，我可瞧见了两人都抱上了”
　　晴悦忍不住笑出了声，淼淼啧啧道：“傻丫你真完了，男人做了坏事以后才对女人这么温柔的”
　　“你别胡说”晴悦马上为高原鸣不平：“高原说没跟她进酒店，我信他”
　　淼淼也不忍心继续泼冷水：“没有最好，不过你也别太放心思在他身上，把自己整得太没性格了，他让你哭你就哭他让你笑你就笑，自我点行不”
　　“别啰嗦了行不，高原说明晚请我俩吃饭”
　　“那敢情好，我得捡贵的吃”
　　晴悦扑哧一笑：“咱俩真是一个德行，高原说请吃饭的时候我也说要捡贵的吃”
　　“有默契”淼淼拍掌道：“明儿你要是手软我可瞧不起你”
　　许是记得晴悦喜欢吃海鲜的缘故，高原特意选了家知名的海鲜城让她们大饱口福，两杯酒一盅鸡汁鱼翅下肚，淼淼受晴悦的重托开始了对高原的盘问。
　　“你怎么离开矿区摇身一变成了大老板了，这经历都够上趟央视二套的致富传奇了呢？”
　　高原轻描淡写：“那时出了点事我就跟松哥的堂弟一块去了海南，开始做些工程，后面又借了点钱倒腾房产，这些年海南房地产还可以”
　　“能耐了，做房产多赚啊，动不动就是上亿身家”淼淼和晴悦对视一笑：“你现在也是十足的无良房产商了”
　　高原淡淡一笑：“做生意都是走在风口浪尖上，尤其是做地产的，资金链一断直逼得人要跳楼，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大老板，手头上的流动资金没多少，穷着呢”
　　“别呀，没打算找你借钱”淼淼嫣然一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一手指头都比我们腰粗，是不是啊圈圈”
　　晴悦连连点头：“就是，你们这些无良商把危房卖给我们贫苦大众赚取暴利，自己住的房子地震十级都不带晃动的”
　　淼淼咯咯直笑：“人家专家都说了现在买房子啥都不透明，材料不透明价格不透明地价也不透明，透明的只有邻居，隔壁小两口吵个架亲热一下听得清清楚楚”
　　三人哈哈大笑，高原笑道：“一个个还是那么能贫”
　　“哟”淼淼抿了口玉米汁：“你还记得过去的事呢我还以为你都忘了呢”说罢冲晴悦挤了挤眼，晴悦嗔怪地瞪着她，却又偷偷地打量高原的反应，高原笑而不答，他这种客气的敷衍让晴悦心里没底，只好埋头吃菜来掩饰自己的心慌。
　　奥迪开到楼下，晴悦挽着淼淼和高原告别，刚走两步高原下车叫住晴悦，淼淼笑着推了推晴悦先上了电梯，晴悦抿着唇羞涩地看着高原，高原两手插在西裤袋里上衣半敞，露出高档丝质衬衣，衬衣的颜色是晴悦最喜欢的白，白得纯粹而唯美，正衬托出高原清高傲气的品性，晴悦脑子里浮现出每个女人最期待的浪漫时刻，他会不会突然拿出丝绒盒子问她愿不愿意，或者羞赧地问她愿不愿意回到过去重新和他在一起，或者是定好明天的烛光晚餐，想着想着晴悦的脸有些微烫，她理了理鬓发以掩饰紧张的情绪，高原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圈圈，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晴悦难以置信地抬眸看着他，他面色沉静而目光中已没有了昨日的温情，她一时失落得不知如何言语，半晌才问道：“为什么？”
　　高原转身背对着她，眼中压抑了浓浓的伤痛：“我们不可能回去了”
　　听到这句话晴悦才发现内心竟是如此的脆弱，他从未给过她任何承诺或是暗示，一切皆是她的误会和一厢情愿，她飞快地跑进电梯，快速地远离他的世界和自己编织的美梦，眼泪流了下来，她终于明白自己不能再爱了，他已经亲手断了爱情前进的道路。
　　晴悦一进门淼淼就跳了过来，缠着她问个究竟，晴悦敷衍道：“没说什么就说今天招待不周”
　　“不是吧你在下面待了好一会呢，横竖就说了这么一句”淼淼一脸怀疑：“有好事还瞒着我呢，有本事你结婚了别请我做伴娘啊”
　　晴悦强装笑颜：“还指不定谁做谁的伴娘呢”
　　“瞧你跟高原那眉来眼去的劲就知道好事不远了”淼淼乐得打了个响指：“你俩以前就你侬我侬的，现在又是干柴烈火，等我回去了你俩就别忍了”
　　晴悦的酸涩漫入骨髓疼得眼泪又要涌出来，她忙躲进卫生间，淼淼的电话恰巧响起一接听声音马上变得无比温柔，晴悦平复好情绪走了出来，淼淼开心地说道：“闵潮说明儿来接我”
　　“明儿才五号呢，就跟他回去啊？”
　　“差不多了在你这蹭了四天了”淼淼亲热地揽着晴悦的肩膀：“舍不得我啊，舍不得也上大连看我去”
　　晴悦嗯了一声，淼淼续说道：“没想到这次来还有高原这么大的惊喜，你现在真跟他在一块我也放心了，省得老是一个人单身让人操心”
　　晴悦挤出一丝笑容：“别管我，操心操心你自个儿吧，既然决定跟闵潮在一起就好好跟人家相处，别老那么任性”
　　“还说我，看你对高原那巴心巴肺的劲，悠着点别给他伤着了”淼淼苦口婆心：“他再怎么好也不能向以前那么对你了，你也别抱太高的期望”
　　晴悦苦笑，她和他的感情早就没有了希望，她的期望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奢望。
　　闵潮坐飞机上午十点抵达，一见着淼淼就紧紧地搂在身边，淼淼俨然成了泡在蜜缸里的小女人，两人亲密无间深情款款的样子让晴悦有些感慨，董承以及他们之间七年的感情已经成了过去式，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也没有什么感情是无法释怀的，生死相依至死不渝人世间存在几对，都是凡夫俗子，高原是，自己也是，他没有理由等着她而原地踏步，此时此刻晴悦觉得没有什么不能原谅了，也许他的选择真的是对的。
　　“还是好朋友，比爱人长久，不能牵的手按在心头，在最寂寞的关头，永远在左右。时过境迁后，升华眼泪后，思念是最漫长的享受，那无痛的伤口，还带着温柔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