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天荒地老》逝川与逝水

15、遗落的真心

　　晴悦推开办公室门将合同交给关秦，关秦正翻着文件：“后两期合同的事谈妥了吗？”
　　“高总说要是我们公司肯再将折扣往下压两个点他就考虑一下”晴悦依言复述。
　　关秦啪的把文件夹合上：“高原够狠啊，这么清楚我的底线”他寒光一扫怔得晴悦头皮发麻：“你的面子他都不肯卖？”
　　“我有什么面子啊”晴悦小声嘀咕道。
　　“你去做事吧，这件事到时再说”
　　晴悦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心里却暗笑，看他刚刚铁青的脸高原这下把他气得不轻。
　　一整个下午晴悦都在期待高原的电话，却在下班前等来了苏睿旸的电话，一听到他的声音晴悦就没好气地说：“你还有完没完了，不是让你别给我打电话吗”
　　苏睿旸讨饶：“你别生气马上下班了我才给你电话又不耽误你工作，我今儿找你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晴悦冷冷说道。
　　电话那端声音一滞：“我就在世纪大厦楼下等你，等到你出来为止”说完啪的把电话挂了，晴悦简直要抓狂，还是典型的苏氏风格，一切以自我为中心。
　　下了楼苏睿旸果然坐在大厦的喷水池边等她，见她出来马上绽放出比六月天的太阳还明晃晃的笑容，下班回家的女人们见了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苏睿旸显摆道：“看来我的魅力还是不减当年，回头率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晴悦白了他一眼：“有什么事快说，我还得赶车回家呢”
　　“我进了WSP”苏睿旸得意洋洋。
　　WSP是全球有名的一家建筑设计公司，上大学的时候苏睿旸就梦想着有一天能进这样顶级设计公司工作，现在他如愿以偿了自然高兴非常。
　　晴悦不忍泼他冷水：“恭喜你梦想成真了”
　　“我就知道你还记得”苏睿旸柔声道：“你怎么可能忘了我呢”
　　晴悦哭笑不得：“你也说完了我也恭喜了，以后好好工作努力表现别没事跑着来耽误时间，你的万丈雄心还没有全部实现呢”
　　“对，不过现在我的理想中又加了一条”苏睿旸眼睛一眨露出调皮的笑容。
　　晴悦懒得跟他掰扯转身要走，苏睿旸赶紧拉住她，她甩开手看了看四周：“别在公司门口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那有什么关系”苏睿旸理直气壮：“使君未有妇罗敷未有夫，正常男女恋爱关系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苏睿旸请你注意措辞”晴悦义正言辞：“我跟你不是什么恋爱关系，连朋友关系都算不上了”
　　苏睿旸赖皮地拽着她的袖子：“别这么说嘛，咱俩曾经那么好过”
　　晴悦费力地把袖子抽出来：“我早怎么没瞧出来你这么恋旧啊，你的硕士课程选修了这一门是怎地”
　　“这是我花了三年时间补修的”
　　“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堂堂海龟干嘛回来还找上我这个土鳖，我跟你不可能了”晴悦再次打醒他：“我心里有人了”
　　苏睿旸的笑脸蓦地凝住了，不消片刻又嬉皮笑脸拉着晴悦：“那行，咱找个地儿好好说道说道去”
　　晴悦点了杯曼特宁拿小勺慢慢地搅，苏睿旸给她加了两颗糖：“不是最怕苦吗”
　　“现在习惯这味了，苦得才香”晴悦淡淡说道。
　　“圈圈，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苏睿旸恳求道。
　　“我心里真的有人了”
　　苏睿旸切道：“这么蹩脚的戏码你还拿来说，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不论你相不相信这都是事实”
　　“圈圈你别想编这些借口让我死心，我回来找你不是一时兴起”苏睿旸饮了一口咖啡，苦味漫上心头：“不瞒你说这三年我在国外也经历了不少女人，她们要钱要感情要性，唯独不要真心，我当时想她们要得还真多谈个恋爱一大堆的要求，可最后我才发现她们要的真是很少，这年头还有几个人有真心，有几个人舍得付出真心，圈圈”他紧紧握住晴悦的手：“原以为我也可以游戏感情，可我不是这块料，这才发现和你一起那三年的感情是那么真挚那么纯粹，我之所以不能再对别人付出真感情就是因为我早就把我的真心遗落在了你这里，我的幸福只能在你这里重新拾回。”
　　晴悦摇摇头：“遗失的幸福怎么还找得回，有时候真是天意弄人，当时我也是真心对你，如果你没走的话也许我们现在都结婚了”
　　“现在一样可以”苏睿旸眼中释放喜悦的光芒：“我会比以前更努力，会更疼你更珍惜你”
　　晴悦叹了口气：“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圈圈，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消极，要对我有信心”苏睿旸许诺道：“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我心里真的有人了”晴悦坦白道：“确切地说在认识你之前我心里就有了他，而且一直都有他”
　　“那我问你”苏睿旸的笑意全然褪去：“我们第一次□□的时候你哭了一整夜是不是因为他”
　　晴悦默默地点头，苏睿旸松开她的手，冷笑道：“那我这三年算什么，替代品吗”
　　“我从来没有把你们两个混为一谈，你是你他是他从来没有谁替代谁，他离开我的时候我想这辈子只能将他埋在心底，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是真心真意地对你好，细心地经营我们之间的感情，我自认问心无愧”
　　“他回来找你了？”苏睿旸问道。
　　“没有”晴悦看向窗外，目光无比坚定：“但我要把他找回来”
　　苏睿旸忿然：“为什么你肯原谅他却对我耿耿于怀？”
　　晴悦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他当年离开我是为了我好，而你离开我是为了你自己，我没有理由说服我自己放弃他而接受你”
　　“我对你的感情绝不会输给他，你还没有验证就直接判我出局对我也太不公平了”苏睿旸恼道。
　　“我和他曾经拥有的太多太重了，我没有办法放下，像你这么好的条件要找个合适的人去爱不是难事，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晴悦拎包站起身：“至少让我们留有美好的回忆值得去纪念”
　　苏睿旸没有阻止她，只是失神地目送她离开，那熟悉的身影好听的声音还有让他心动的温柔都离他远去，三年前遗落的真心再也找不回来了。
　　晴悦独自漫步街头，心里说不出空落落的滋味，她并不后悔拒绝苏睿旸，因为她从来不愿意背叛自己内心，爱便爱不爱便不爱，掺不得半点杂质，可对于是否能找回高原她却心里没底，和苏睿旸断节的三年她都改变了不少，何况跟高原错过的七年呢。
　　最重要的是她早没有了当年的勇气，现在她的感情很吝啬去施舍更惧怕回馈。
　　低迷的音乐声传来，晴悦抬头一看是个酒吧，店名叫遗失的心，她很喜欢这个名字，想必店主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她走了进去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杯红酒静静地听台上的女子唱歌，她唱了一首张惠妹的《记得》，紧接着又唱了一首《听海》，她的声线很不错有张力，却总少了点情愫，晴悦召来侍者：“这里可以点歌吗？”
　　侍者点点头：“客人还可以自己到台上去唱”
　　晴悦心情不好又借了点酒壮胆，起身走到台旁问乐队会不会演奏《听说爱情回来过》，乐队点头她便噌地走到台上，挪开高脚凳双手搭在高架的麦上，酒吧灯光昏暗台下根本看不清人，莹亮的光束打在她身上，窈窕纤细的身姿更加优美动人，像是暗夜里随风而来的月亮女神。
　　“有一种相见不敢见的伤痛，有一种爱还埋藏在我心中，我只能把你放在我的心中。这一种相见不能见的伤痛，让我对你的思念越来越浓，我却只能把你把你放在我心中。对你的声音你的影你的手，我发誓说我没有忘记过，而关于你选择了现在的他，我只能说我非常难过，我也真心真意地等过”
　　一曲唱罢台下响起掌声，晴悦匆匆下台躲在位置上轻轻拭去脸颊的泪水。
　　“你的歌唱得真好”有个男人端了杯酒来搭讪。
　　“多谢夸奖”
　　“我可以坐下来吗？”
　　“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晴悦来这不是来慰藉寂寥的，更不需要陌生人不怀好意的的关心。
　　“心情不好更要倾诉，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眼见男人厚着脸皮坐下来，晴悦只好说道：“对不起，我是蕾丝”
　　男人触电般地弹起来，说了声对不起大步离开，晴悦拿包准备离开，又一个人走了过来，她懒得跟他多说：“对不起，我是蕾丝”
　　男人哧的一笑：“是吗，我早怎么没发现”
　　怎么这么熟悉的声音，晴悦猛一抬头，只见关秦端着酒杯站在面前，她尴尬一笑：“对不起关总我不知道是你，我还以为是…”
　　“可以理解”他笑着坐下来：“下次记得去同人酒吧”
　　晴悦咯咯地笑，关秦问道：“要走了吗？”
　　晴悦点点头：“时候不早了明天还上班呢”
　　“我送你回去”关秦站起身，他是个典型的行动派，语气肯定动作迅速，晴悦上了车，无聊地看着窗外的夜色，关秦声音响起：“看来我对手下了解得太少了，你歌唱的那么好我竟然是一点都不知道”
　　“唱的一般，上不了台面”晴悦谦虚道。
　　“刚刚不是上了台面吗”
　　晴悦吐了吐舌头：“我说我是一时冲动你信吗？”
　　关秦看了她一眼，道：“我信”
　　“理解万岁”晴悦满意地点头。
　　接着又是一长段沉默，晴悦昏昏欲睡，关秦的男低音又响起：“怎么找了个那么远的住处，上班不麻烦吗”
　　“地儿偏价钱便宜”
　　“我给你的工资还不够你在公司附近租房的吗？”关秦不解道。
　　“这钱都是要进别人口袋的，能少给就少给呗，省得一点是一点”
　　关秦难得开起玩笑来：“那就找个有房子的嫁了嘛，女人何必活得那么辛苦”
　　晴悦摆摆手道：“这个只能当做意外之财不能作为奋斗目标，有最好没有也不强求，人家要是有房有车什么都有凭什么稀罕我，还是经济地位相对比较平等更放心”
　　关秦讶道：“那么多人都想嫁有钱人你不想？”
　　“我也想”晴悦坦率道：“不过我有自知之明”
　　车子拐进了小区，关秦淡淡一笑：“有些事情很难说，也许傻人有傻福”
　　晴悦乐道：“我把你这句话当夸奖”
　　“晴悦”关秦的音调压低：“众恒的CASE你不用再跟进了，如果以后碰到不愿意做的事情可以直接跟我谈，我不会勉强你的”
　　晴悦眼睛提溜一转，关秦怎么突然说起那么贴心的话，不会是那首歌起的蝴蝶效应吧。
　　矮灌木中突然窜出一只猫横穿马路，关秦大惊踩下急刹车，晴悦不留神胸口撞在中控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关秦惊道：“你还好吗，没事吧”
　　晴悦苦着脸摇头：“还好有玻璃挡着要不准直接飞楼下去了”
　　关秦笑道：“要是开得敞篷跑车兴许能够得偿所愿”
　　晴悦捂着心口突然想到件事，喃喃自语道：“还好我的是真胸”
　　关秦一怔，旋即右手握拳抵在鼻端强忍住笑，晴悦下了车冲他挥挥手，关秦看着她游魂似地往家挪步，正要发动汽车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关秦想也没想就跳下了车，还未走近就听到晴悦自言自语地咒骂：“死喵臭喵混喵，明天逮着你做个全喵宴，让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吓人”
　　关秦双手叉腰笑着摇头，一时间他真难以把眼前这个精灵古怪的丫头和公司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子联系在一起，有些女人真是一本好书，越看越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