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膝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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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沉吟片刻，面上生出一抹霞色，有些犹豫地说：“实在不行，你可以躺我腿上休息一下。”
姜语被突如其来的膝枕邀约打得有点懵，半晌才回过神来，脸上现出慌张的神色：“这样不太好吧，太亲密了欸。”
“没关系，我们是同桌。”
“只要是同桌就可以吗？”姜语惊异的同时，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当然，”夏安拂了拂干净的校裤，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她的手五指纤长，葱白如玉，动作舒缓，使姜语更害羞了几分，耳朵都红了。
“……谢谢。”
姜语迟疑片刻，望着宽松校裤难以遮掩的修长双腿，朝外侧躺了上去。
扑面是少女清幽的体香，脸上感受着温润柔软，舒适感十足，比冰冷冷的课桌不知好了多少倍。
姜语感觉自己堕落了，变成了沉迷温柔乡的迷途羔羊，渴望这一辈就躺在夏安的腿上度过。
“别乱动，好痒。”
夏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姜语轻柔地转过头，追寻声音的来源。
入眼是少女青涩的曲线，在校服的庇护下并不明显，白皙的脖颈微微倾斜，纤细脆弱，睫毛蝶翼般耸动，在阳光下扑朔迷离。
夏安低头看她。
姜语老脸一红，乖乖别过头去，欣赏桌肚里的风景。
夏安捻起几束金色长发，揉了揉：
“你以前的学校允许染头发吗？”
“还不用穿校服呢，比你们这儿自由多了。“
姜语想起之前无法无天，放纵快活的日子，又想到之后可以预见的黑暗未来，被各类填鸭式教育中学的条条框框所束缚，失去最为宝贵的自由，不由得愤愤叹了口气。
“先睡了，可困死我了。”
……
窗外是黯淡的夜色，银河闪烁，星辰遍布。
列车发出欢快的鸣笛声，似巨人的呐喊。
父亲坐在对面的豪华座位上，眉头紧皱，满脸严肃。
“我要送你出国去，国外有更好的资源，我希望你好好读书，不要虚度光阴……”
“不要。”姜语听见自己的声音，你不爱我吗，爸爸？把我一个人丢在那么遥远而陌生的地方，我害怕……她转头，看见母亲坐在自己身边，泪眼婆娑，“妈妈也舍不得你，可爸爸都是为你好，是该到外边去，好好学一学，看一看。”母亲擦拭着眼泪。
难道我做的不好吗？成绩，处事……到底要怎样才能得到你们的承认，才能让你们满意，不会将我流放到异国他乡，孜然一人？
火车的鸣笛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形成杂乱的乐章，唤醒了姜语。
她迷迷糊糊，撑着身下的柔软站起来，与夏安四目相对。
“你还好吗？”
夏安好心地拨开她面前杂乱的几束发丝，澄澈的眼睛注视着她。
姜语慌忙松开手，立起身子，却因长期侧躺感到钻心般的疼痛，强行忍住，理了理头发，揉了揉脸，用慵懒的语调回答道：
“还好，只是刚睡醒脑袋有点晕。”
下午第一节是数学课，不知教务处将数学课安排在午休后第一节究竟是出于帮助同学们巩固睡眠还是锻炼他们顽强毅力的目的，即使是年级前20名的同学，也不免精神恍惚，偶尔打着瞌睡，靠喝几口咖啡支撑着，教室里弥漫着速溶咖啡的味道。
而班上的老油条们，则想尽办法继续自己的睡眠。在刘颖的班上，当一条摆烂的咸鱼是悲惨的，她对班级有着古代帝王般变态的控制欲，学生的座位不按成绩划分，有她亲自安排；班里的一切呈设，例如粉笔盒的位置，卫生用具的摆放，必须照她的要求，不能有丝毫差错，她更是被学生们称为五眼，时时看着监控，创下了自高一开学一周后，两年来班上无人敢玩手机的记录，在五中已然成为不可思议的传说。但睡觉不像玩手机那样罪无可赦，其中有很大操作的空间。
例如刘敏，此时双手交叉置于肋处，前胸抵住桌沿，头微微低着，已进入熟睡状态。数学老师还是比较慈悲，没有让大家必须时时拿着笔做笔记，据他说，当年本想读文科班，结果被期望孩子有更好前程的父母偷偷改了志愿，阴差阳错做了一名数学老师，因此他讲课常常偏题，喜欢给同学们讲些数学家的遐闻趣事和数学发展史，因此在学生间口碑两级分化。许多人喜欢在枯燥的数学课听听故事，也有些人讨厌他的口若悬河。
“说到这个三角函数，就不能不提，你们看，这个简简单单的直角三角形，就引发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数学危机，我上次和你们说过……”
“这个公式，它的发明者是谁，你们猜。”用触屏笔在白板上写下一个公式，数学老师提问道“欧拉！”魏阳兴奋答道，引起一阵哄笑，莫老师的偶像是欧拉，常常提起他，一班的同学们都知道。
“答对了，”莫老师挥了挥手，微微一笑，他早注意到班上的新同学眼神溃散，注意力丝毫不在听课上，便抽姜语起来回答问题。
“新同学，让我用一个问题欢迎你吧，你知道e的i派平方加1等于多少吗？”
莫老师用力地写下这个公式，然后打开杯子喝了口水。
“啊？”姜语站着，感觉自己在风中凌乱。她成绩很好，数学更是拿手长项，奥赛比赛也是拿过省上名次的，可这老师出的题是什么诡异的东西？
姜语手足无措地撑着桌面，思绪横冲乱撞。
“零。”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压得很低，似幽谷滴泉。
姜语从善如流，答道：
“我猜，可能是零吧。”
“猜对了，直觉挺敏锐嘛，请坐。”
莫老师挥手让她坐下，在等号的后面写了个零，清了清嗓子，开始表演：
“这个呢，也是一个欧拉公式，被誉为人类历史上最美的……“
姜语自动滤过数学老师的涛涛不绝，满脸好奇地看着夏安：
“你怎么知道答案是零啊。”
夏安微微一笑：
“我经常看书，脑子里都是这些千奇百怪的知识。“
姜语回想起咖啡店里的书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毕竟一般人可不会研读《
居民膳食指南》，还在里面塞满纸条笔记。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大多数女生照例声称因身体原因不能跑步，或是聚在一起闲谈，或是掏出小本子背英语单词。夏安绑紧了松散的马尾，默默地跟在一群嬉笑打闹的男生后面跑步，嬉闹声离她很近但又很远，天色湛蓝，身周只有土红色的跑道，和一道浅浅的呼吸声。
姜语追了上来，有些惊异地说：“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你能跑这么快。”
“我在想很多事情，很多很多，”夏安微微喘气，“就不怎么感觉得到身体的疲惫了。”
姜语点点头：“你还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和你相处，感觉很舒适呢。”
“谢谢，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相处。”夏安想起了什么，微扬的嘴角沉了下去。
“我想，我们的关系维持这样就好。”
“什么意思？”姜语不明所以，正待询问，夏安已经甩开距离了。
……
“不准提前回教室！我再说一次啊，最近几周我们都是练羽毛球，场馆的位置都够，我就不明白了，体育课就这点时间，锻炼一下不好吗？非得偷偷摸摸回教室学习吗？学，也给我站在体育馆里学！”体育老师是刚刚从北体毕业，回母校教书，锐气逼人，对同学们在体育课上的摸鱼表现非常不满，决心整治，贯彻强身健体的上课原则。
“哪些人不想运动，要看书，要看卷子的，站出来！”他满脸嫌弃地挥了挥手，指了指身旁一块空地。
此刻班上以年级第一周俊明为首的一些人脸色很不好看，平时他恃成绩而傲，受各科老师偏爱，好不威风，却在这里吃了哑巴亏。其死对头刘敏成绩差，在与周俊明的对抗中抬不起头来，这时终于能反击回来，扬眉吐气，一挫其锋芒，哪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有些人怎么还不出列呢？今天不是上篮球课啊。“
人群中传来窃笑，高一时，班级之间举行篮球比赛，文科班男生太少，不得以拉了周俊明上去，结果他唯一一次投球，成功地把球投到自家篮筐去了。他脸皮薄，那之后体育课都没再上过，一集合完就回教室去。没想到今天栽了。
周俊明狠狠刺了兴高采烈的刘敏一眼，清了清嗓子，走出人群，勇敢地站在了体育老师身边。
体育老师啧啧两声，以极度嫌弃的眼神打量周俊明上下。
“你这身材不锻炼锻炼，怕是爬个坡都费劲喔，你还不上体育课。”
人群里的笑声更大了，刘敏等人看他出丑，似乎所有的屈辱都得到了完美的复仇。
周俊明涨红了脸，回呛到：“上体育课，还不如回去学习。”
他有意识地把话题往这方面拐，一旦老师说出‘回去学习又能多学几分’这类的话，他就可以以年级第一的身份打出漂亮的反击了。
没想到，老师为了节省时间，没有再理他，所有看书看试卷的学生被要求在看台第一排前站着，按体育老师的话说，站也是一种锻炼。
“夏安！一起来双打吗？”
发出邀约的是陈沐野，她留着利落的短发，身材高挑，曲线优美，右手背在后面握着羽毛球拍，散发着勃勃的青春气息，从远处走来。
“她是谁？”
姜语警惕地盯着和自己争抢同桌的来者。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膝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