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呢喃》minatolisa

2、松松垮垮的夏天

　　姜语五点就来学校办理相关事宜，此刻早已昏昏欲睡，但来新学校第一天就犯事儿实在是令人难堪，她在语文老师特有的催眠音调和自身睡意的夹击中苦苦坚守，直到……
　　一阵淡淡的洗发水的清香传来，她的意识明晰了几分，怔怔地看向旁边。
　　夏安轻快地落座，“想睡就睡吧，语文课还是很安全的，巡视的老师除非进来也看不见这里。”她的语气很轻，近似呢喃。
　　“等等，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姜语笑着提问，“我昨天才见过你呀。”
　　“你不会记得梦的开始，只能从中间开始记忆，你可以自己判断一下。“夏安从桌子上的书堆里艰难地抽出语文书，“我想，我们非常有缘分的成为同学了。”
　　姜语趴在桌子上，挠了挠耳边的鬓发，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这也太巧了吧，你想想……”
　　“命运就是这样离奇呀，这只是很多事情中比较平淡的一件罢了。”
　　夏安悠哉游哉地说。
　　姜语假装睡觉，眯起眼睛偷偷观察自己的新同桌。
　　嗯，校服果然太丑了，还是昨天的衣服好看……皮肤不错，头发留的很长，扎了一个松垮的马尾，什么妆都没画？嘴唇很嫩呢，是涂了唇膏吗……她的意识渐渐模糊，最终沉沉睡去。
　　待她醒来，已经是第二节课下课了，第三节课是班主任的课，每个人都尽量收拾好了桌子上的东西，把睡在脸上的书印子之类的洗了，严以待阵。
　　姜语感觉到同桌轻轻推了推自己的手臂，她心中兀的冒出一个坏念头，只是不动，继续装睡。同桌有些急了，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班主任的脚步越来越近，正当同桌准备放弃摇醒她时，姜语睁开眼睛，对夏安笑了笑，迅速坐好。
　　刘颖实在无法忽视那头耀眼的金发，她抽姜语起来回答问题，末了不忘警告：“下周之前把头发染回来！“才心满意足地让她坐下。
　　上午的课程很快结束，大家欢呼雀跃着准备去食堂。夏安慢条斯理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姜语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怎么，你生气了吗？”
　　“生什么气？”夏安停住手上动作，惊奇道。
　　“你想要摇醒我的时侯，我其实早就醒了，只是想逗逗你。”
　　姜语笑道。
　　“如果这种事情就值得我生气的话，那我几年前就该气死了。”
　　夏安搭好了自己满意的书墙，只是不再在两张桌子之间设置障碍。
　　“说的也是，我就是经常为小事生气，搞得很多时候特别烦躁，我应该向你学习。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夏安？”

　　她刚刚在书上瞥见了同桌的名字，喊出这个名字时，有些紧张地期待同桌的反应。
　　夏安脸色如故，平淡道：“我要先吃药，如果你愿意的话，等一下吧。”
　　“好的好的，”姜语如释重负，想起来了什么，突然挺直身体，一本正经地说：“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抱歉。我的名字是姜语……现在是你的同桌，额……”
　　“什么姜什么语呢？”
　　“生姜的姜，语文的语。”
　　“噗呵。”
　　夏安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缓慢地比着手势，“抱歉，我没有觉得你的名字好笑，只是你的解释有些……可爱。”
　　“……哈哈。”
　　夏安慢慢拿出自己的药，盐酸丁螺环酮片，劳拉西泮片，中午只吃这两种，每种一颗。和着热水吞下药片时，她能感受道同桌好奇的窥探，但姜语显然知道不能主动谈论这个话题。
　　吃完药，夏安站起来，“走吧，你肯定还不认识路，我带你去食堂。“
　　这话说的相当微妙，似乎是以一种非常傲娇的方式答应了姜语的邀请，并不是我想做，而是不得不这么做，这个意思。她的普通话带着软软嫩嫩的地方口音，像是睡前的呢喃，勾的姜语有些心痒，她回过神来，忙走到夏安身边与她同步。
　　夏安任何时候仪态都很好，姿势端正，气势从容不迫。不过身边的同桌显然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一头金发“分外妖娆”，引来同学窃窃私语的同时，又无数次向前来盘问的老师解释她是新转来的，马上会染回来。等到两人坐着就餐时，食堂已经不剩几个人了。
　　五中伙食只能说强差人意，姜语皱着眉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鱼香茄子”，学校烧制的此道名菜呈不明所以的黑糊状，色泽寡淡，且为了掩盖什么气味放了稍多的蒜和辣椒，对于姜语这种养尊处优的，实在难以下咽。最主要的是，学校的木筷子顶端早已发霉，她实在不愿冒着生命危险果腹。
　　“你明天要记得自己带筷子，大家都是这样。”
　　夏安慢慢地把辣椒一个一个挑出去，神态比上课时不知认真多少倍。
　　“这食堂也太差了吧，啊，看来今天要挨饿了。”
　　姜语愤愤地把筷子插进碗里。
　　“这样像上香，我奶奶说过很不吉利的。“
　　“无所谓，我只相信科学。“姜语取出筷子，看了看它发黑的顶端，“科学告诉我黄曲菌霉素是一级致癌物，我才不会把这东西吃进嘴里。”
　　“话说，你是在那间咖啡店打工吗？”姜语放下筷子，流畅地转移话题。
　　“那是我一个亲戚开的店，我有空就去帮帮忙。”夏安抿了抿嘴角，“我不用上早自习和晚自习，所以有很多空闲时间，你在哪里找到我都不奇怪。”
　　“我也不想上早自习啊，五点四十！我都不敢想象冬天该怎么办。”预见到悲惨的未来，姜语的心情很是低落。“有什么方法可以逃过一劫吗？”她以期待的眼光看着夏安。
　　“像我这样生病，吃药。”
　　语气仿佛是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夏安这样回答。
　　“那还是算了，我小学的时候就想装病不去学校，可马上就被我爸识破了。“
　　姜语比了一个no的手势。
　　吃完饭，或者是姜语看夏安吃完饭，两人走在回教室的路上。
　　“学校为什么连个小卖部都没有啊？”
　　“以前是有的，新校长觉得影响学习，就废除了。”
　　姜语正努力思考小卖部是如何影响学习的，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
　　“姜同学！夏安！你们想喝饮料吗？”
　　只见刘敏提着一口袋冰镇汽水，汗流浃背，气喘吁吁，面对她们笑容殷切，这人跟寻常的校园刺头形象相去甚远，他身体很差，不擅长运动，提这一大口袋东西已经到他的极限了。
　　“你从哪儿买来的？”姜语好奇地问。
　　刘敏正欲解释，他身后又窜出一人，正是魏阳，满脸写着得意。
　　“姜同学，你觉得解决问题最关键的一环是什么？”
　　“不知道。”
　　“是人啊！政治课讲过，干部决定一切嘛，执行校规校纪的也是人，只要搞定人的事情，一切都好说。”原来他们这几个与性情随和的政治老师混得很熟，整日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就在午休时偷偷坐他的车出校门采购。
　　“王老师让我高考完请他喝酒呢。”刘敏递给夏安一瓶可乐。
　　“我不要，”夏安皱眉，“我最近肠胃不好。”
　　“姜同学呢？”刘敏转向姜语。
　　姜语接过可乐，道了谢。几人慢悠悠地回到教室。
　　转眼到了午休时间，班长在同学们的强烈要求下把空调开到了20度，教室门窗紧闭，
　　终于不再炎热。
　　姜语尝试了一下趴在桌子上睡觉，不仅腿疼，背疼，最要命的是颈椎疼，呼吸都有些困难，她以前在东部读书中午都是回家休息，此时她无比想念家里柔软的大床，心里不由得有些后悔。
　　夏安看着同桌趴在桌子上辗转反侧，像条毛毛虫蠕来蠕去，小声地问：“你不舒服吗？”
　　“没有，”姜语猛的起身，靓丽的金发色泽光润，在透过窗户的阳光下闪烁，“我不习惯这样趴着睡，太难受了，不舒服。”她用食指戳了戳桌子。
　　夏安眯起眼睛：“还是得睡一会儿，不然下午太困了。”
　　姜语了然地点了点头，认命地栽了下去。
　　过了几分钟。
　　“不行，头好晕。“姜语撒娇似的拖长着尾音，手扶着额头坐起来。
　　“小声点，他们都睡了。“夏安一边看着一本小说，一边关注着同桌，见她动静弄得有点大，急忙提醒道。
　　“sorry，”姜语老脸一红，“真睡不着，你们是怎么适应趴着睡的啊，脖子不难受吗？”
　　“进化论，不能适应趴着睡觉的人都被优胜劣汰了，无法进化成为合格的高中生。”
　　姜语被夏安这一本正经的话逗笑了，她挪了挪身子，凑近自己的同桌：“有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啊。”
　　“五号楼那里有个小公园，椅子可以躺，不过还是冬天去比较合适，现在蚊子太多了。”
　　姜语想象了一下一大群蚊子的嗡嗡声，头皮有些发麻，掐灭了外出寻找卧榻之处的想法。
　　“这样啊，我现在又饿又困，感觉身体被掏空了。”姜语作可怜状，巴巴望着自己的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