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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天行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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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白知夏这么一闹,气氛倒是好上了不少,楚云归与白知夏各自报上姓名派别以后,就轮到了戚久。
“请问道友尊姓?”楚云归看向戚久,面带微笑,开口询问道。
只看他的外表或许会觉得这只是友善的表现,但以戚久对楚云归的了解来看,这就是开始套话了。
“华胤。天虞华家。”
即使是假的身份,戚久的每一个身份也都有详细可靠的背景,不是只有一两个名牌、某宗某派弟子的事,更是曾真正在人前出现过、令不少人都有印象的那种。当所有人都认为此人真实存在过的时候,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假的呢?即便肯下力气去查,也很难真的发现什么端倪。
华家是个中型的修仙世家,也只在天虞城和周边区域中有些名气,不过天虞城恰巧是离海市最近的一座大型城池,来到海市的人多少都听说过这个名头。
白知夏看了看他的剑,很快就惊喜道:“这是静风剑?”
“是。”华胤这个身份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人设,戚久也不用多说什么,维持着冷淡神色点了点头。
“静风剑?”楚云归疑惑道。
“你可以看。”戚久抽剑出鞘,剑身上荡开一片溶溶寒光,在出鞘的瞬间,几人都感觉到周围的风变了,开始被这柄剑所操控。
这种感觉对于剑主以外的人来说并不好受,楚云归的眼睛更加明亮,仔细地看着这把被称作“静风剑”的长剑。
白知夏的境界比起两人来说还差得远着呢,感受到的压力更大,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暴露在了无处不在的风刃之下,开口给楚云归介绍道:“天虞华家世代流传一组剑阵,此剑阵由七把一模一样的剑共同组成,组成剑阵的这七把剑都被称作静风剑。”
“不错。”戚久点了点头,将剑收回了鞘中。
白知夏默默擦了擦冷汗,心里想着还好华胤道友的剑收回去的是时候,否则再晚上那么一刻两刻的他可就撑不住了。他看向楚云归,羡慕起楚云归的修为来,又想到这位楚师兄似乎是他们天行门的戚师兄的道侣……哎等等,所以说戚师兄呢?
“戚久吗?他有别的事,我们分开行动了。”楚云归答道。
白知夏也不好多问,不过他也只是好奇,不是非要得到什么答案。
“说起来,戚师兄在那些入门较早的师兄师姐那里名望极高,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他想起来了自己听过的一个传闻,觉得楚云归应当会感兴趣,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楚云归觉得他实在是八卦得要命,自从碰到白知夏以来,他就一路就光听各大门派的八卦了。奈何白知夏说的也都是他也想知道的东西,于是反问:“难道是因为他在那一代弟子中修为最高实力最强?”
戚久待在一边装高冷剑修,不便表现出任何感兴趣的态度来。他想了想自己在天行门待着的那段时间,也没有做出过什么能让其他同门都崇拜他的事吧?
“确实有这个原因。”白知夏见楚云归果然还不知道自己掌握的那个消息,更加得意,“不过更主要的还是因为他曾经下狠手惩治过一个心术不正的家伙!”
等等,“下狠手”,“心术不正的人”,不会是他想的那件事吧?
戚久有些不信。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那件事给他带来了什么正面的名声?
白知夏继续说了下去:“当时,天行门里有一个名叫吴超的人,这位吴超修为平平,天赋平平,不过胜在出身很好——他是当时的剑阵峰峰主吴恒的儿子。”
楚云归听出了一些苗头:“吴超倚仗血缘关系做了恶事,而吴恒身为峰主,非但没有严格管教他,反而还包庇了他的恶行?”
白知夏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何止是包庇?简直就是纵容吴超!在这样的溺爱之下,吴超越发胆大妄为。一开始还只是说几句荤话故意恶心别人,后来干脆从外面买回来了个炉鼎,做什么都要带着那颇为美貌的炉鼎,把剑阵峰弄得乌烟瘴气的。”
“炉鼎。”楚云归将这两字念了一遍,沉声问道:“正道门派之中,能够允许买卖炉鼎之事?”
戚久在一旁关注着他,心想,自家养的剑修似乎对这种事很是反感啊。
这样的话,他就有了一些能够利用的东西。戚久心中一动,有了几分笑意,面上却不显。
我并非想要坏了你的道途,只不过,忍不住想要在你心里给自己加些砝码罢了。
与他并肩而行的两人不知道他内心所想,楚云归起初对他还有几分怀疑,现在被白知夏所讲的往事吸引,也没什么功夫再顾及这位名叫“华胤”的陌生修士了。
白知夏对楚云归的问题很是诧异,回答道:“当然可以了,只要炉鼎的来源没什么问题就行。反正炉鼎体质的修士本来就无望证道,与买下炉鼎的修士算是互相成全了,一个得到修为,一个得到灵物财宝,也是公平得很吧。”
“怎么可能没有问题?公平……大多数人真的愿意吗?”
楚云归的问题说得很轻,轻到走在他旁边的白知夏没能听见,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没有人问过。愿意与否并不重要。”
戚久忽然隔着白知夏答道。
“华胤道友。”楚云归转过头望向他,神色复杂至极,他的周身忽然萦绕起锋锐的剑气,却在伤到白知夏之前再度消散。
“是我失态了。”楚云归干脆找出来了个防御性的法器给了白知夏。白知夏平白无故地捡了一件品质不错的法器,喜悦的情绪立刻冲散了刚才升起的恐惧。
而在说完那句话之后,戚久就不再开口,安静得与先前无异。楚云归不由得看向头戴莲花冠白衣修士,思索着他为何会突然接话,而自己心中那点膈应的情绪又是因何而起。
“继续讲吗?”白知夏弱弱地开口了,他感觉自己似乎被卷进了什么莫名其妙的漩涡里了,这种气氛简直压抑得要命啊!
“继续吧。”楚云归说。
白知夏继续讲了下去,他还真有几分说书的天赋,一个其实没什么情感色彩的故事愣是被他讲得激昂极了:
“吴恒峰主这么护着他的亲子,剑阵峰上的其他弟子害怕得罪峰主,肯定也要看他的脸色。这么一来,吴超在剑阵峰之上就变得没人能管得了了,虽然屡次违背门规,但因为没人敢指出他的行径而逃避了不少责罚。”
“一个剑阵峰还不够他折腾,吴超还带着他那炉鼎去了符法峰。他向来与戚师兄不对付,不过戚师兄也从没把他放在眼里过。大概是在剑阵峰受的追捧让他膨胀过头了,他居然、居然想与那炉鼎在符法峰公然行苟且之事,以此来恶心戚师兄和符法峰的几位弟子。”
楚云归的神色极度变化,一时生气一时又忍不住想笑。
被白知夏的讲述唤醒了记忆,戚久也想起了那时的情景,觉得又可笑又恶心,但更多的还是不解——正常人怎么会想到这种“示威”方法?
不过吴超那人本来就不太正常,而且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这么想着,戚久的心情好了起来,被恶心到的感觉也消失了。
他依稀记得那日他刚出关,就被司雁来的鬼哭狼嚎哭得心烦,本想狠狠把师弟教训一番,却被司雁来的表情吓到,之后被拉扯着拽到了正殿,见到吴超站在正殿之中,阴恻恻地朝他望来。他自然不怕吴超,不过觉得此人脑子有病,也不想和对方过多接触。那日他也想像往常一样,将吴超赶出门去,却突然见到对方邪笑着朝旁边跨出一步去,露出了一个不着寸缕的美貌少年。
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师弟为何会露出那副想吐的表情了。
……若只是与炉鼎行采补之事,顶多算是冒犯了他们一峰的尊严,他看在吴恒与自己师父同为峰主的份上或许会从轻处理。可那被采补的炉鼎却被穿在一柄长矛之上,浑身青白,双眼紧闭,显然已经活不成了。而吴超站在旁边居然还笑得出来,舔舐着已死炉鼎身上的血液,神色狂乱,分明就是入魔之相。
他记得自己那时果断动手,断掉了吴超的四肢,却并未取他的性命,打算交给执法堂处置。
白知夏已将这一段也讲完了,却只说了吴超将炉鼎带上符法峰主殿恶心戚久,并不知道入魔的事。他兴奋道:“而戚久师兄也没有惯着他,折断了那吴超的四肢,把他扔下山去。”
原来传到旁人那里,竟然是变成这样了吗?
戚久也不觉得奇怪,虽然吴恒最后也死得干干净净的了,但一派长老的亲子入魔的这种骇人丑闻会被门派竭力遮掩也是正常。
“他被找麻烦了吗?”楚云归同样被恶心到了,想到吴超的身份,立刻问白知夏。
白知夏更兴奋了:“戚久师兄当然被吴恒那老家伙找了麻烦,不过戚久师兄丝毫没有畏惧,提出要和吴恒那老家伙进行生死不论的比试……一峰峰主和弟子的对决哎!当时整个天行门都炸了,等到了约定的时日,所有人都跑过去观战了,而最终的结局么,自然是戚久师兄胜出了!”
“不过吴恒那老家伙也没死,后来好像还苟延残喘了一段时间,真是可惜。”白知夏嘀咕道。
楚云归却松了口气:“如果吴恒当场死亡的话,他可能要面对更多麻烦了。”
“不过,我猜,吴恒在那场比试之后的一个月内死了,对吗?”
楚云归忽然问道。
“真的是啊!你怎么猜到的?”白知夏崇拜道。
顶着“华胤”外表的戚久也望了过去,面容沉静,近乎于无的表情中只有极其浅淡的好奇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