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用骰子攻略剑仙》星辰之左

62、醒

　　长夜欲晓，漆黑夜幕被天际一线明光劈开，紫气升腾，正是楚云归往常练习剑招的时辰。

　　可惜掠影剑早就被抛到了一旁，一连几日都没能出鞘。

　　晨光熹微，落在了戚久的眼皮上，他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掌心触及到一片温热，才让戚久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没有起身，只是就着这个姿势看怀中仍沉睡着的人。楚云归醒着的时候再怎么温和都不会敛去一身剑般锋锐的气势，如今处在沉睡之中，气势倒是柔和了不少，眉目看起来也颇为乖巧。他的唇角不由得浮起一抹笑意。

　　往常只见过对方松竹之姿，这几日气息交融，才知道还有软得要命的地方。

　　以剑修的体魄，楚云归本来不该如此疲惫，只不过戚久的境界毕竟还在那里，他想要炼化时就要多花些功夫了。

　　没过多久，楚云归也醒转过来，眼中还有几分迷惘。

　　“你感觉如何？”戚久披上衣服，从储物袋中摸出灵茶及茶具，极其自然地问道。

　　茶香袅袅升腾而起，平添几分安谧闲趣。他向来都不是什么不懂得享受的人，不过回首过去百载，自从辟谷之后就将自己活成了只知闭关修炼外加挑拨人心的模样，或许是因为身边没有人能让他生出闲下来的心境吧。

　　他居然有些无法理解了，自己以前怎么会日日枯坐在无妄天主殿的尊位之上？

　　“……很好。”楚云归脸色微红。他的感觉确实不错，并无痛楚或酸软之感，反而很是舒坦，浑身都像泡在温水里一样。

　　戚久打量着他的神色，见状一笑，又找出来一件新衣抛给楚云归：“起来喝茶，之后就跟我一起出去逛逛。”

　　楚云归一怔，动作麻利地就将衣服穿好了。纵使两人已经做过更亲密的事了，可这会儿意识到自己的样子，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

　　“你为何会有我……不，”他穿戴整齐之后才发现这件衣服眼生得很，再想到这分明是戚久抛给他的，又是惊喜又是困惑地问，“何时……？”

　　“当然是刚到青陵城的时候。”戚久斟了两盏茶，悠悠说道。

　　“惊讶？”他看着楚云归，故意说道，“我可是一见你就觉得——”

　　“觉得什么？”楚云归有些急切地追问道，眼睛却亮了起来。

　　“——剑使得不错。”戚久笑了起来。

　　楚云归先是神色一黯，听见笑声才意识到他是在耍自己，也不恼怒，反而挑眉说道：“我当初却是一见到你就起了好奇心，说什么也打算和你交个朋友，现在想起来，或许那时就已经产生了些好感吧。”

　　“那以后的日子，你可愿意与我一起？即使发现我……或许与你所见识到的不尽相同？”戚久敛去笑意，认真说道。

　　楚云归将掠影剑好生安抚一番，细致地用灵力温养剑身，之后把剑挂回了腰间。闻言，他定定地盯着戚久看了许久，就好像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我依稀记得，我们已经神魂双修过了。”

　　楚云归神色复杂。

　　如果他对群玉山之外的世界多点了解、听人说过“剑修都木讷至极不解风情”之类的评价的话，他准要纠正这种不实际的传言。到底是谁先传出这种不靠谱的东西的？戚久一个法修不也能莫名其妙的情商下线吗？

　　——肉身双修只是寻常事情，但若不是真正打算成为一同携手、彼此托付的道侣，谁会轻易神魂交融？

　　“是我着相了。”戚久先是一愣，随即失笑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松了一口气，心底的某个打算却是坚定了许多。

　　楚云归见外面天色大亮，心知自己大概是又错过了一日晨修，不由得因为自己的懈怠而羞愧。不过现在师父又不会盯着他，而且刚刚明确心意，又和道侣在一起，沉溺其中……也很正常吧？

　　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便问戚久道：“现在是什么日子了？”

　　戚久轻咳一声：“我也不知道，待会儿去问问楼下小二吧。”

　　不错，他们这次可不只是过了一夜的事。

　　就连戚久都没有想过，传说中修炼几天几夜的事情居然会真的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

　　两人整顿完毕，一边饮茶一边简单交流了一下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楚云归将秘境之中的情况包括各派前辈为何会突然丧失灵力讲给戚久听，戚久也是把他所知道的事加工一下，捡了能说的说了。

　　“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戚久对秘境之中的祭坛很是在意，而更让他惊讶的无疑就是“梁枢”的身份玉牌及尸骨了。戚久检查一番，发觉这果真是他那位师叔的遗骨，气息等等与现在的掌门梁枢分毫不差。到了这时，他终于想起了被他强行关禁闭的系统，连忙把系统放了出来。

　　没等他问梁枢到底什么情况，就听见系统撕心裂肺地控诉道：

　　“九天啊！整整九天！你们是在**吗？你们这是在修仙吧？！”

　　系统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你们好像就是修仙的。”

　　戚久有些惭愧，不过这点惭愧很快就被他拂去了。这下也好，他总算是知道过去几天了。

　　“往好处想，我们只是浅试一二，我听说有些乐于此道的修士会这般过个七七四十九天。”戚久冷漠道。

　　当然，他确实很想尝试一下，合欢宗的秘籍确实也有些值得钻研的地方，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哪怕他真能甩开手上的事情不管，以两人的境界差距，楚云归恐怕也坚持不下来。

　　不过这句就没必要说了。

　　“原著中没有提到梁枢的事情。”系统印证了他的猜测，戚久沉思着，伪天道、仙门变动、陆太巍这位“离飞升仅仅一步之遥却未飞升”的人……他似乎已经串起了一条线索，真相已经很清晰了。

　　只不过，昔日的天魔之主、离渊、太玄剑派……甚至是楚云归和他自己——他们在其中，究竟担任着怎样的角色？

　　以不变应万变，在没有彻底清查之前，他决心不让事情发展与“剧情”有太大差别。

　　毕竟，只要有人心怀鬼胎，总会一个个找上门来的。

　　“梁枢”的事情对他来说能算是好消息。如果是有人刻意换掉了梁枢，那必然是希望以天行门掌门的身份操纵些什么，而他确定梁枢至今仍在他的掌控之下，就说明对方换人的时间比他下手时更早，而且没有发现他做的手脚，至少可以说明对方在法术之道上比不过他。

　　这样，对方无疑是主动将把柄送到了他的手上。

　　“先不要声张。我改日问问师父。”戚久思考过后，对楚云归说道。

　　“嗯。”楚云归点头，将一副遗骨与玉牌收好，惋惜道：“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些，确实不宜现在就告知前辈，以免一时间心神损耗过大妨害修行。”

　　戚久也是叹气：“虽然师叔与我师父有不少矛盾，但师父他对师叔向来是真心相待的，骤然听闻这种事情，难免悲戚。”

　　话是这么说的，不过戚久实际上想的却是，梁枢早就该死了，最好死在继任掌门之前，若是李青梧当初能当上天行门的掌门，或许不会有后来的种种。

　　但无论如何，都已成前尘，再多“假如”也没有什么用了。

　　楚云归听了城中惨案，一时间也沉默下去，戚久不愿见气氛如此沉闷，将话题引向别处，不料却听见楚云归问起了魔尊谢流徽。

　　戚久觉得自己真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

　　关键是挖坑的时候还挖得很开心。

　　“其实，他也没有你说得那么不堪吧……”戚久小声辩解道，却见楚云归冷笑，道：“你很喜欢那位前辈？”

　　戚久面上冷静，心里苦笑。这种事放在常人那里或许会是本体吃马甲的醋，他却没想到到了自己身上，反而变成楚云归去吃马甲的醋了。

　　“只是觉得那人法术精妙，自己望尘莫及，难免产生些许敬意罢了。”

　　不过戚久也不是真遇到了什么难题，轻松道。

　　“这倒是。”楚云归果然不再生疑，向往道，“陆前辈的剑术当真惊艳无比，我在心中模拟千遍，也只能将剑招学个五六成，神韵意境却是一成都学不来；排演万遍对战情景，也不知该如何在那剑光之下寻到一线生机。”

　　要是有人听他说了这“只能学到五六成”的言论，肯定要嘲讽他狂到没边了，不过坐在他面前的是戚久。

　　“等你境界到了，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不错。是我急于求成了。”楚云归笑道，眉目疏朗，心思更是澄澈几分。

　　戚久见他又要和剑相亲相爱去了，感到有些无奈，却忍不住浮现一抹笑意。他将指尖插在楚云归的指缝之中，问道：

　　“只是，你还记得你之前答应了我什么事吗？”

　　“没忘，”楚云归反握住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了门，“走吧。”

　　他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倒是宽袍大袖的，垂下的袖子正好盖住两人交握的双手，可等到真正出去之后，他却有些遗憾了。

　　“我们倒是正赶上了时候。”戚久看向外面繁华的市集，“一觉就睡到开市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