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别令》做永远的He

19、向死而生金光瑶

　　蓝涣最终同意了金光瑶以”看阿瑶近况如何”的理由把金光瑶带去金麟台吃宴。

　　金光瑶虽无灵力，到底还是借了别人的剑佩戴着，以防受到”傲慢无礼”的欲加之罪。

　　蓝涣在前，金光瑶和其他弟子随后。

　　再次登上金麟台，金光瑶心情不可谓不复杂，密密高高的台阶仍然立在这里，看着来来往往多少人的喜怒悲哀，善恶成败。金光瑶一步一步踏上去，不敢回头看身后多少枯骨。

　　孟瑶就这么出现在金麟台上，台阶的尽头，作为迎来送往的第一人。

　　看到蓝涣来后，孟瑶眼里也亮了些。

　　”二哥？二哥快入座，茶水我都温好了。”

　　自从蓝涣被逼敬酒那天以后，每次蓝涣的座位上都是孟瑶早早备好的茶水。

　　蓝涣点头示意，孟瑶也做出邀请的姿势，往后一打量，才发现金光瑶紧随其后，不等孟瑶开口询问，金光瑶就回答

　　“金氏果然金碧辉煌，我虽不再入道，总归还想见见世面。”

　　孟瑶不知道金光瑶这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还是点点头

　　“来者是客。”

　　进去后，江宗主江澄已经在抱着孩子逗弄，但毕竟没有做过父母，笑容和肢体都显得有些僵硬，江厌离看着江澄笑着，金子轩看着江厌离也笑着，几个人围城一个和谐的圆圈，幸福极了。

　　金光瑶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标物——那个缚在江澄右手的一品灵器，紫电。此时正被手里的孩子吱吱呀呀地要抢过来。

　　许是金光瑶的目光太热烈，江澄也看了过来，不过只是扫了这个平平无奇的蓝氏子弟一眼，就向蓝涣打了招呼。

　　随后聂明玦兄弟俩最后来到，孟瑶也就一起进来了，几人互相寒暄中，孟瑶就不经意凑到金光瑶身边，金光瑶自然知道孟瑶要问什么，于是稍微走远人群一些，往孟瑶手里写了个字，

　　孟瑶不解，金光瑶把眼神带去给前边的蓝涣，又看看孟瑶，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模样，孟瑶猜出个大概，把眼神往两人中间来回转换，似乎是谁也舍不得。金光瑶于是把一张纸交给孟瑶，拍拍他的手掌示意他安心。

　　孟瑶摇头，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蹙紧眉，金光瑶闭起眼睛，沉默一会，还是把手腕抽出，重新去了蓝氏的队伍里。

　　很快，金光善夫妇就出来了，邀请各人入座。

　　金光善仍然是那副虚伪至极的笑面虎模样，端坐高台，掌控全局。

　　孟瑶来回周旋，倒酒上菜，像个尽忠的管家。然而无论场面做的如何漂亮，金光善看向孟瑶的表情里永远都是嫌弃和鄙夷。

　　宴席进行到兴处，酒意正酣，几人脱离座位，互相敬酒，看起来亲密无间。

　　江厌离和金子轩带孩子敬过酒后，就会把孩子交给下人，自己留在席面。

　　金光瑶余光看着诸多衣袍腿脚走动，观察着各位的走位，想象着一会儿即将发生的事，从中寻找破绽入场。

　　江厌离把孩子小心翼翼交给下人，在其转身的刹那，金光瑶眼中精光一闪

　　就是现在！金光瑶惊呼一声，

　　“小心！！！”

　　众人只见一个蓝氏子弟往侍女怀中的孩子跑去，脚步急促，于是下意识往目的地看去。

　　那侍女被吓了一声，手里果然不稳了，孩子哭起来就要掉下去，旁人或许是反应不及，或许是事不关己，只听到江厌离的一声“孩子”，熟悉的呼喊让远处的江澄首先反应过来，紫电瞬间裹着凌厉之势出手，金光瑶来不及躲避，被紫电尾巴甩了重重一下后被逼退到旁边。

　　等金光瑶回过头去，紫电已经卷起襁褓停滞空中，孩子看着飞舞的紫色灵鞭，吱吱呀呀的笑出声来。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江厌离赶紧把孩子接过来，一边哄着一边向众人表示抱歉打扰了各位的兴致，侍女趁机下跪求饶，江厌离也就顺手屏退并未责罚。

　　插曲有惊无险地结束，金子轩拥着江厌离和孩子退下去，临走之前，江厌离似有所思地往金光瑶处看了一眼。

　　紫电果然是一品灵器，就算不是金光瑶主动夺舍，这时被波及到，也精魂不稳，魂魄离体的感觉比失丹更甚，那一鞭子带着丝丝缕缕的电流在魂魄里把疼痛一遍遍过滤，要把金光瑶从头到脚每一条经脉每一寸血肉都从这具身体里剥离，金光瑶拼命控制着来自灵魂本体对紫电的恐惧和脱离，连睁眼都做不到，孟瑶借着扶住金光瑶的动作一波又一波地输着灵力，眉头紧皱着。

　　灵力虽是好东西，但对于没有金丹的人，灵力再多，也如乱石入海毫无波澜，孟瑶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将求助的眼神投向蓝涣，又往金光善处行礼，

　　“父亲，二哥，青山为保护金陵，受江宗主的灵器波及，恐怕一时半刻无法坐席了，我把他带下去疗伤吧，二哥散席后再来接他不迟。”

　　孟瑶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场之人也听个七八，金光善虽不忿于孟瑶不来兼顾席面，但毕竟受伤之人是蓝氏弟子，又是为自己的孙子受伤的，也不好发作。

　　蓝涣点点头，往金光善处看去，金光善看看大家，还是转换了笑脸，

　　“应该的，蓝宗主的弟子仁厚，救我孙儿，本宗主自然以贵宾之礼相待——金光瑶，去吧。”

　　孟瑶松口气，带着抱歉的笑容扶着金光瑶走岀门去，等到无人处，才小声厉色问道，

　　“为什么往紫电上撞，你知道紫电但凡多抽中你一寸，现在你已经魂飞魄散了！”

　　金光瑶喘气声都不稳了，根本回不了问话，只是费了番力气摇摇头，指向孟瑶的胸口，孟瑶这才想到入场时候金光瑶给自己的那张纸。

　　那纸上只是一段段音符，任何其他的字都没有。

　　孟瑶仔细看了又看，还是不懂，金光瑶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再也站不住，孟瑶赶紧扶住他下落的身体，金光瑶嘴里的血已经忍不住，顺着咳嗽声一股一股涌出来，孟瑶赶紧再输入灵力。

　　金光瑶却抬起了手，摁住孟瑶手腕，中断了孟瑶的无谓之举，开口说了话，

　　“二哥应该是……觉得我控制了你……，不能由着他……猜忌下去……”

　　金光瑶最终夺过了身体的控制权，在将计就计的紫电试验下活了下来，紫电对一个没有灵力的人伤害当然致命，只要蓝涣在事后看到魂魄完全的青山，那这个青山就还是个没有修炼过任何邪道的普通弟子，只是孟瑶普通的伙伴。

　　金光瑶心满意足地笑着，眼神涣散，神情却轻松下来，

　　“十六年后…向死而生…，对了…把我…葬在…云梦…陪娘吧。”

　　这时候的金光瑶笃定如此为孟瑶打算的二哥会在日后放自己一条生路，也就认定了自己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算成了。

　　留下孟瑶怔怔地抱着慢慢冰冷下来的人，不管怎么调整自己理性的脑筋去布署接下来的说辞和计划，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以前，

　　甚至想到在温氏，他也过的比现在自在，以前他认为世界终于给他一次偏爱，在得知真相的时候，除了震惊后就是铺天盖地的雄心壮志，那种奇妙的像双胞胎的亲密感让他在这个冰冷的玄门有了底气，他也想去争一争了。

　　——若有一日，有人抓住这个秘密，要你我自相残杀，你要如何？

　　——那就杀了他，这世道，有谁是杀不得的吗？

　　多日前的豪言化作利剑正中眉心

　　偏偏第一个有疑心的是蓝涣，偏偏是二哥。

　　那是他真的真的不想去伤害的人。

　　金光瑶如此，孟瑶如此，金光瑶知道孟瑶如此。

　　论私情，这是他遇到的最尊重他的君子知己，论谋划，蓝涣也是他的倚仗，不论以后他在金氏争与不争，蓝涣都是他的退路。

　　所以金光瑶今天撞上紫电，除了不能伤害蓝涣之外，还是在告诉孟瑶，蓝涣对于自己的重要性。

　　十六年后，向死而生。

　　可是世事，尽如所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