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无明》江洲哭哭生

9、松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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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荒志》卷三：

　　“自鸿蒙初开，天地将分，世界一片晦暗迷蒙。
　　传说，在万物未生、混沌未明之时，有天神撕裂虚空，开辟天地，以阳清为天，阴浊为地。

　　天神创造了金乌，为大地点燃光亮，并带去河流与土壤，无数生灵就此诞生，栖息繁衍于九州大地上，至此生生不息，代代相传。
　　神明居于九天碧霄，凡人居于九州大陆。而在九州之极，九天之下，另有三山，居仙人天兽，替神明掌管维持人间秩序。

　　九州之极，另有三神山，分别名曰：玉京圣山、不周神山，无量仙山。
　　玉京圣山乃万山之祖，居西海之南，流沙之滨，有仙人八百，神兽三千。
　　不周神山乃天与地之通道，居北海之东，大荒之隅，有天界使者八百人。
　　无量仙山乃凡人修仙之处，居南海之北，赤水之西，有十二宗修行门派，弟子众多，未知其数。

　　玉京圣境，飞升之仙凡有三品，真仙、上仙、玄仙不等者，皆是仙也。
　　玄仙另三等，鬼仙、人仙、地仙不等者，鬼仙不离于鬼，人仙不离于人，地仙不离于地。

　　真仙三人者，皆出自九天碧霄之神位。
　　第一真仙者号五方鬼母，第二真仙者号诛厌，第三真仙者号司非。五方鬼母执掌玉京圣山，另二真仙诛厌、司非不知所踪。

　　上仙六人者，掌六大圣宫，为各宫宫主，助五方鬼母执掌玉京圣境。
　　六大圣宫宫名皆出自六大上仙尊号，玉虚上仙[莫钦原]掌玉虚圣宫，玉衡上仙[天渊]掌玉衡圣宫，玉清上仙[琉音]掌玉清圣宫，玉玄上仙[离珠]掌玉玄圣宫，玉映上仙[虞九歌]掌玉映宫，玉微上仙[天玑]掌玉微圣宫。

　　玄仙八百者，皆出自人世，由鬼、人、地三仙修炼而来。
　　鬼仙，人世清灵之鬼，非纯阳之仙，虽曰仙，其实鬼也；地仙，精怪炼形住世，得长生不死者；人仙，于天地有大功、于今古有大行者。

　　玉京圣境，有上古十二神族栖息繁衍。
　　鸾鸟、玄鸟、孟鸟三大神族隐世而居。青鸟一族守侍于鬼母座下，烛龙一族遨游碧空看守玉京圣境，陆吾一族掌管玉京所有书籍典令。
　　另有六大神族，未现于世，不知其踪，无法刊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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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叔，等会到了人间我们还能飞着去吗？”

　　“在人少的地方可以喔。”

　　此刻的人间，洋洋洒洒地下起了大雪，天地一片昏暗，远近皆是一片模糊。

　　只见那半空中，有一只巨大的白鹤正顶着落雪，极速前进着，而那鹤背上，似乎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这个人影，便是云无晏。

　　细细观来，他身着一袭黑衣，竖着的发冠垂下半截飘扬的发带，额前的碎发被寒风吹起，呼吸随着风声扬落。他的身后背着个不大不小的行囊，腰间还别着一把沉重的佩剑。

　　而那巨大的白鹤，名为松鹤。

　　一日前，云无晏收到莫钦原“速归”的传令符后，即刻回到了玉京山。他不敢怠慢，在简单地收拾好行囊后，便踏上了前往朔北王城的路途。

　　云无晏按照莫钦原的嘱托，纵身一跃，跳下了玉墟深渊，来到了玉京和人间的链接处——混元墟，等待着接应自己前往朔北王城的人。

　　据莫钦原说，这条去往人间的路，只有他知道，从混元墟的裂缝处钻出去，不仅不易被任何人察觉，而且能更快速抵达人间。

　　不过多时，黑暗中便走来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衣男子，他的皮肤白皙清亮，五官生的大气明朗，眉眼间还隐约透露着些许慈祥的神情。

　　男子手持一把拂尘，满眼含笑地少年询问着少年：

　　“你就是阿晏吧？”

　　云无晏抱手俯首行礼，恭敬地回道：

　　“正是在下，云无晏拜见松鹤上神。”

　　松鹤连忙将云无晏扶起，说道：

　　“我早就不是什么神族之人咯，你也不必叫我什么上神，这显得多生分。你既是莫钦原的徒弟，那日后不如......不如就叫我师叔吧。”

　　云无晏点点头，表示应允，答道：

　　“是，云无晏拜见师叔。”

　　“这就对了嘛，我先带你离开混元墟，剩下的事等出去了再议。”

　　“师叔，那我们往哪个方向走啊？”

　　“走路多慢，当然是用飞最快。”

　　“飞？可我还未学会御剑飞行，飞不了一点。”

　　“不用担心，我会就行了。”

　　“啊？？？”

　　还未等云无晏发出疑问，松鹤便后退几步，展露真身，变成了一只羽毛洁白、身形修长的巨鸟。

　　松鹤，原来还真是一只仙鹤啊。

　　云无晏记得，在他幼时，师父曾经和他说过许多有关松鹤的往事。

　　松鹤本是上古十二神族之一——陆吾族的后人，是玉京圣山上掌管典籍法度的太史令。可早年间因犯重罪被九天碧霄的神明叱责，遂剔除仙骨，沦为凡人。

　　松鹤虽法力尽失、武功尽废，与凡人无异，但他并未沉沦懈怠，荒度时日。这些年来，他访便名山大川，拜见隐居修士，还曾多次前往无量仙山问道修行。因此，他的术法武功大有突破，自创了一套完全不同于无量仙山上各门派的招式。

　　松鹤乃善人义士，千百年来，他在游历途中时常救济苍生、锄强扶弱，这也使得他成了百姓口中人人称赞的活神仙。

　　而松鹤在玉京时素来与莫钦原交好，他曾赠与莫钦原一只穿云箭，只要将箭射向天空，他便会带着千军万马来见持箭之人。

　　“上来，我带你飞出去。”

　　云无晏还未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便纵身一跃，跳上了松鹤的背脊，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抵达了人间。

　　松鹤选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落地，他振动了一下双翅，又重新变回了那个慈眉善目的俊秀男子。

　　此时的人间正值寒冬腊月，朔风凛冽，万物凋零，乌黑的云层在天空上方翻滚着，似乎正酝酿着一场大雪。

　　“暴风雪快来了，我们得休整一晚再出发。此处人迹罕至，看来，我们得走很长一段路才能找到一家客栈。”

　　松鹤指着远处，侧身说道。

　　这一路上，松鹤同云无晏聊着天，讲述这些年来他在人间的所见所闻。刺骨的寒风吹拂着云无晏裸露在外的皮肤，可他却并不觉得疼痛，而是兴奋愉悦地听着松鹤讲述有关人间的故事。

　　行进了约莫一个时辰，两人便瞧见了一座守卫森严的恢弘城池。而那城门的上方，赫然雕刻着大气磅礴的“天临城”三个字。

　　此时，出入天临城的百姓并不算多，也许因为是快到夜幕降临的时刻了。两人于是加快了步伐，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入了天临城。

　　云无晏原以为天临城会和自己以往去过的城邑一样，满是凄凉破败、残垣断壁之景。未曾想，一进入城内，他便被一片繁荣的景象迷了双眼。

　　此刻，红日西沉，皓月将出，两侧的街市都挂上了华丽的彩灯，熠熠闪耀如九天碧霄。酒肆的花窗中映照出觥筹交错的人影，贩夫走卒用力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随风而扬的商铺旗帜和冉冉飘荡的烟雾相得益彰。

　　街市熙熙攘攘，人们的姿态各不相同，有的在挑选着心仪的货品，有的正为远处璀璨的烟花而欢呼雀跃，还有的在与好友嬉笑着悄声私语。

　　“今晚咱们就在这里投宿！”

　　“师叔？你在说什么？”

　　云无晏看得眼花缭乱，突然间发现松鹤正指着一侧的客栈说着什么，奈何人声鼎沸，格外的喧闹嘈杂，他并没有听得清楚，无奈露出副疑惑的表情。

　　松鹤见此，只好一把拉住云无晏的胳膊，将他艰难地带出涌动的人潮，向前方装潢朴素的客栈走去。

　　“掌柜的，来两间人字号房！”

　　“来咯客官！”

　　松鹤在玄关处吆喝了一声，此时正在为客人添着茶水的掌柜突然加快了手中的动作，连忙跑至二人身边。

　　掌柜从柜台抽出房册，仔细地翻看着，片刻后，用带满歉意的语气对二人说道：

　　“客官，真是对不住，这不是还有几日就腊八节了嘛，住店的人实在太多，现在只剩下价格偏贵的天字号房了，您看需要入住吗。”

　　只见松鹤轻叹了一口气，取下腰侧发瘪的素纹钱袋，从中拿出一块细碎的银子，回答道：

　　“那就只要一间天字号房吧。”

　　“好嘞，您这边请。”

　　掌柜合上房册，收过碎银，将二人带到位于顶层的天字号房内。

　　“客官您好生休息，我去端些热水给您们暖暖身子。”

　　“劳烦掌柜了。”

　　云无晏刚一关门，放下身后的行囊和佩剑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向松鹤问道：

　　“师叔，什么是‘腊八节’呀？”

　　松鹤有些意外，没想到云无晏一个凡间的孩子，竟然不知腊八节是什么。不过，他也在忽然之间明白过来，这些年来，云无晏在玉京长大，极少涉足玉京之外的世界，不知道人间有什么节日也实属正常。

　　于是松鹤招呼云无晏坐下，为他倒了杯茶水，开始细致地解释起来：

　　“腊八节，就是每年腊月初八，人们用以纪念鬼母娘娘下凡的日子。在这一天，无论官府还是平民，都要喝用果物和香谷熬成的腊八粥，还要吃用砂糖和香醋泡成的腊八蒜。腊八节的前后几日，街市不再执行宵禁和闭市的法令，人们可以自在地游玩一整夜，直到天明。”

　　听完松鹤的解释，云无晏心中很是羡慕，玉京山上几乎没有任何节日，只是偶尔会有几场由鬼母娘娘一手操办的瑶池盛宴和试剑大会。

　　所以，在大多时间，玉京山都是极为冷清的，各宫之间很少互相交流走动，更别说大张旗鼓地举办一个如此盛大的宴会了。

　　想到这里，云无晏有些许失落，不过他又转念一想，若是鬼母娘娘知晓，人间有一个专门为她下凡而设的节日，会不会很感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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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参考资料：
　　《钟吕传道集》
　　《道门经法相承次序》
　　《山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