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算爱？无限》十二月的十二天

2、听妈妈的话2

　　十分钟后，林羽川跟着房东大婶来到她家。
　　走过一段水泥地，她家就在那房子的斜后方，相隔不远，地势偏高，站在门口就能看到出租房的屋顶。
　　家里只有房东的小孙女在，十二三岁的样子，名叫小叶，看到奶奶带着一个陌生哥哥回来，怯生生地在缩在门口偷看他。
　　大婶从一口大锅里捞出三份面食，招呼林羽川坐下跟她们一起吃早餐。
　　林羽川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们都吃过后，才放心地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跟大婶聊天。
　　“家里只有您和您孙女吗？”
　　“是啊，她爸妈都在外地打工，家里只有我跟她爷爷管她，老头子现在已经去地里干活啦。农村人可偷不得懒，我过会儿也要去地里帮忙喽。”
　　“平时只有您孙女一个人在家？不担心有危险吗？”
　　“啊…没事的没事的，农村小孩子多，小叶每天跟他们一起玩，能出什么事啊！”
　　这时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小叶突然开口——
　　“我才不跟他们玩，我只和小爱玩，小爱是我最好的朋友！”
　　话音刚落，大婶骤然脸色大变，马上打断她，
　　“小叶！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吃你的面！”
　　林羽川心下顿时明白，这个小爱或许就是任务的关键。
　　他立马追问：
　　“婶，这小爱是谁啊？”
　　“这……”
　　大婶偏过头，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看着林羽川欲言又止。
　　林羽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沉默一会儿后，大婶叹声气，率先开口道：
　　“小叶，你吃完了就去外面看电视去吧。”
　　小叶僵了一瞬，很快离开了。
　　大婶这才解释道：
　　“唉……婶也不能为了一点租房钱就糟蹋你，不瞒你说，上一次租这栋房子的房客，也是从城里来的，是一家三口。”
　　“这男的呢叫许莫，女的叫殷颜，夫妻两看着都挺年轻的，带着个比小叶大一点的女儿，就是小爱。”
　　“唉……这一家人可复杂着呢！”
　　林羽川凑近少许，房东也继续讲下去。
　　原来这一家三口是半年前来这里逃债的。
　　许莫和殷颜都是城里人，两人结婚早，家庭条件也不错，生下女儿后生活一直幸福美满。
　　哪成想，后来几年许莫迷上了赌博，输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只好卖了城里的房子，带着殷颜和小爱逃到这里躲债。
　　就在两个月前，一个平常宁静的夜晚，房子里突然着起了大火，一家三口全部丧生火海。
　　“要婶说啊，这许莫可真不是人，不止赌博喝酒，他喝醉了还打人！那可真是把殷颜往死里打啊，全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可怜她年纪轻轻长得又漂亮，婶好几次看到都心疼她啊……”
　　家里欠了一大堆债，许莫一心只想靠赌博翻身不愿意出去干活，殷颜不得不承担起家里所有的事务。
　　即使经常要遭受醉酒时许莫的毒打，殷颜每天还得要准备一日三餐，要照顾年幼的女儿，还要下地帮村里其他人做农活来赚取微薄的生活费。
　　“这种情况她为什么不离婚？”
　　林羽川不能理解，殷颜的丈夫如此混账，她怎么会想不到离婚呢？
　　过于直白的话让房东大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她还带着小爱啊，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小爱的，她要是离婚了，小爱不就没有父亲了？再说，这离过婚的漂亮女人带着一个小孩自己过……也难怪其他人多嘴啊。”
　　林羽川只觉得难以理解。
　　为了孩子连自己都放弃……真的值得吗？
　　“副本《听妈妈的话》主线任务进度15%”
　　———
　　在林羽川再三保证自己不会被上一任租客的故事吓到退租后，房东大婶才放心地邀请他中午过来吃饭，自己则下地去干活，让林羽川在附近逛逛。
　　林羽川没有走，他立刻找到门后偷听的小叶，从谈话开始就一直没离开过的小叶。
　　直觉告诉他，她有话要跟他讲。
　　瘦弱的小女孩尽力缩在门后罅隙里，林羽川蹲下身堵住她唯一的逃跑路线。
　　“你为什么在这里？”
　　“哥哥……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小叶怯怯地开口。
　　“你听到了什么？”，林羽川用尽量温柔的声音问她。
　　小叶仍紧紧蜷缩身体，咬着泛白的唇瓣，沉默不出声。
　　“小爱是你的好朋友吗？”
　　听到熟悉的名字，小叶才有了些反应，微微点头。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每天都在一起玩。”
　　林羽川一愣，每天？
　　“现在你们也每天在一起玩吗？可是……”
　　小叶猛然抬头对上林羽川的眼睛，瞳孔里的墨色渐渐放大。
　　“哥哥，小爱没有死……”
　　“她在等你……”
　　林羽川突然头晕目眩，心口一瞬心悸——
　　……
　　再睁开眼，他回到了旧房子的客厅，准确来讲，是几个月前某一天的客厅。
　　林羽川站在卧室门口，还是一样的房子布局。
　　不同的是，地上没有厚重的灰尘和拖痕，虽是泥土地面但被主人收拾得干净整洁，电视机对面多了一个打着一些补丁的小沙发，时钟的分针秒针都在运作，显示晚上9:24。
　　小木桌上倒着几个空酒瓶，空气中一股浓烈的劣质酒精味，闻久了感觉像是有蠕虫在胃里翻涌。
　　屋顶上只有一个灯泡正在顽强抵抗着发散昏黄的光亮。
　　“砰——”
　　大门被撞开，一个满身水汽的男人走进来，连带着外面电闪雷鸣的暴雨声，他面目凶狠，一手拿着酒瓶，一手将没能及时避开的女人扔倒，埋在沙发里。
　　“嘭———”
　　酒瓶被狠狠砸碎在地上，飞溅的玻璃碎片划破女人的手臂，细小的碎渣扎进血肉里，马上冒出无数小红点。
　　打着补丁的裤脚向上掀开一些，裸露的肌肤上都是还没痊愈又增加的疤痕。
　　男人整个压在女人身上，大手用力抓起女人的头发，迫使她弓着身体昂起头来，疼痛让她面目扭曲。
　　“说！你他妈的是不是跟那个姓李的睡了！妈的，敢给老子戴绿帽子，嗝……老子打死你个臭不要脸的婊子！”
　　“没有！没有……你相信我，我跟李明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他能把地让给你干活？嗝……他还给你分钱！他妈的也没见你拿钱给老子买酒喝！”
　　“那帮嘴碎的老太婆，嗝……都说老子没本事，哼，看看你现在这苦命样，老子有本事得很！”
　　“啊———”
　　男人猛地一拽，暴力袭来，拳头雨点般落在女人瘦弱的身躯上，她只能尽力护住自己的重要部位，再没力气解释自己被莫名泼的脏水。
　　显然，有一个叫李明的男人，或许是对殷颜抱有同情心，他提供自己的菜地让她干活，并给了她一些打工费。
　　林羽川想起大婶说的话，“这漂亮女人带着一个小孩自己过……也难怪其他人多嘴啊。”
　　两人因为李明的善心被村子里造谣存在不正当交易，这事又传到许莫耳朵里，严重伤害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心，然后才有了这场单方面施虐的暴行。
　　房东口中有关家暴的了了几语如今实景呈现在林羽川面前，这个男人的行为足以被千刀万剐，可他身处幻境之中，什么也做不了。
　　身后不知哪里突然窜出一个半大的小人。
　　小女孩哭喊着扑倒在妈妈身上，用小小的身躯尽力护住妈妈的背脊。
　　“爸爸别打了！爸爸……求求你……求求你别打妈妈了呜呜呜……”
　　小女孩的呼救并没有唤醒林莫的良知。
　　好几分钟后，男人手中的动作才停下来，他长吁一口酒气，醉摊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发出阵阵酣睡的呼噜声。
　　女孩稚嫩的脸上眼泪模糊双眼，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妈妈，瘦小的手轻轻触碰妈妈新增的伤口，
　　“妈妈呜呜呜……妈妈疼不疼？小爱给你吹吹好不好？”
　　“嘶……小爱乖，妈妈不疼……小爱给妈妈吹吹，妈妈就不疼了。”
　　“妈妈呜呜呜，妈妈带小爱走吧，爸爸不是以前的爸爸了！”
　　女人伸手摸了摸女孩的脸颊，
　　“小爱听话，别怪爸爸，他只是生病了，给爸爸一点时间，他会变好的……我们回房间去好不好？”
　　“……好。”
　　小女孩在妈妈温柔的目光中沉默地搀扶她起身。
　　她扭头看着林羽川，满脸的泪痕，漆黑的眼仁。
　　一道闪电劈亮整个夜空，林羽川清晰地看到小女孩的面貌。
　　很难形容林羽川从小女孩身上感受到的，明明是最生机勃勃的年纪，萦绕着她的却是一片死气沉沉。
　　小女孩回头，两人慢慢走到客厅另一边，那里的空白墙上凭空出现了一扇木门，她们开门进去后就消失了。
　　林羽川也立刻清醒过来。
　　“副本《听妈妈的话》主线任务进度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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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羽川睁眼，面前是小叶凑近放大的脸。
　　与小爱的面容莫名重合。
　　“哥哥！你见到小爱了吗？”
　　林羽川深吸一口气，再次感慨幸好自己从前是无神论者，虽然现在应该不是了，但是理智尚存。
　　他放下应激反应差点挥出的拳头，回答她：
　　“我见到小爱了。小叶，你说每天和小爱在一起，也是像我刚才这样见到她的吗？在梦里？”
　　或许是感觉两人有了相同的羁绊，小叶终于对林羽川放下了防备，她充满欢喜地口吻说：
　　“是啊哥哥！我之前差点就以为再也见不到小爱了，但是小爱跟我说，她没有死，她变成天使去天上了！虽然她白天不能跟我一起玩，但是每天晚上她都会来梦里找我！”
　　梦里才能见面？
　　林羽川的小拇指反射性跳动两下，小爱应该是死后变成了鬼，可以通过梦境与活人交流。
　　“……刚才你为什么说小爱在等我？我能见到她是因为你吗？”
　　“嗯……”
　　小叶踌躇了一下，犹豫着说道：
　　“昨天晚上小爱跟我说，她家里今天会来一个新客人，你会帮她完成心愿，但是她不能自己来找你，所以让我来告诉你，希望你帮她把一件东西还给李明叔叔。”
　　“叮咚！触发支线任务：小爱的委托 ”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生活遇到困难的一家三口找李明叔叔借了一样东西，善良的李明叔叔选择借给她们，但现在她无法把东西还回去了，同样善良的你当然义不容辞地选择帮助她！现在请你去寻找李明，替小爱把东西还给他。”
　　“支线任务：寻找李明，替小爱偿还借物。进度0% ”
　　林羽川问清楚李明家的地址后与小叶告别，“义不容辞”地踏上寻找李明之路。
　　——
　　路上，林羽川还没来得及梳理得来的线索，一声清脆机械音就突然打断他的思绪。
　　“恭喜主人！主人成功解锁了支线任务，只要完成这个任务，就能获得道具奖励了！”
　　小光团不知什么时候飞出来，快乐地转着圈圈，飞舞留下的条条光迹在林羽川身边围绕。
　　“你是一直都在吗？”
　　林羽川佯装漫不经心地问。
　　“当然啦主人！我可是你的独家助手！只是涉及副本任务的时候我不能出现，其他时候我一直都在的！”
　　OK，了解。
　　会闪避的随身监视器。
　　“对了主人！你……你给我取个名字吧，这样下次你想找我的时候，一喊名字，我就能立刻出现了！”
　　“我为什么要找你？”
　　光团在半空中一顿，“人家就是想要个名字嘛>3<”
　　很奇怪，林羽川居然在一个圆滑透光的球体上看出了扭捏的神态。
　　“那叫你王熙凤吧。”
　　“……什么？”
　　“不喜欢？那孔融？”
　　“……为什么？”
　　“一个不见人先听声，一个死于话多，跟你很配。”
　　“……”
　　我的主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毒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