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月空庭，山间迷鹿》白草莓先生

6、第 6 章

　　喝下几服药之后，姜鹿眠的体热渐渐褪去。画意见姜鹿眠的面容趋于平静，似是不再陷入光怪的梦境。许是快好了吧，画意想着。
　　姜鹿眠一病好几日，醒来在第三日早晨。画意给熬了些清淡小粥，姜鹿眠捧在手里等凉一些。门却突然被推开，“我的小姐，你终于醒啦。”画云一脸高兴的进来赶紧来到床前，“小姐病了这么两天，我都担心死了。”
　　“你呀，我看你是一点事儿也没有。”姜鹿眠失笑，眉眼尽是疲态，脸颊还透着病态的白。
　　“我身体好，”画云在一旁嘟着嘴笑嘻嘻的，“小姐再不醒，画意姐姐就快扒我一层皮了。”
　　画意在身后关好房门，“谁敢扒你一层皮啊，转头就哭啼啼的了。”
　　画云笑嘻嘻的没说话，姜鹿眠喝了一小口白粥，“这两日城里没什么大事吧。”
　　“无事无事，一切都有陈少司主。”画云连忙接过话，“再过十几日就过年了，近日大雪难行，好些商旅都来城里落脚，也不知是不是得呆到年后去了。”
　　“很多吗？”姜鹿眠闻言道。
　　“城里客栈都快住不下了，我看好些掌柜的可开心了，年节下还能多赚些银子。”画云蹲坐在床边手撑着下巴接着道，“今年春节雁罗城可得好生热闹一番了。”
　　“知道了。”姜鹿眠把碗递过去，掀开被子就欲起身。
　　画意赶忙过来，又把姜鹿眠按回床上去，“天大的事小姐都得先休息好再去处理。”画意重重说道，“再说，陈少司主你还不放心吗。”
　　姜鹿眠颇为无奈，听画意如此说也只得好好躺床上休息。

　　晚些时候，姜鹿眠唤来了陈黎安问了些事，确如画云所说来了好几队因大雪难行而困住的商旅。姜鹿眠又细问了些商旅的细节，听陈黎安的意思有一队商旅似是格外特别些，人数不少包下了城东最好的四海客栈。陈黎安细问过掌柜，听口音似是盛京来的。
　　听及此，姜鹿眠蹙了蹙眉，盛京人怎地在这深冬下来这极北之地。姜鹿眠心下不安稳，面上只作无事，又吩咐了些琐事下去，陈黎安见状随即也离开了。姜鹿眠重重靠回床榻，闭上了双眸。

　　又过了几日，姜鹿眠的风寒已好了多半，画意拗不过执意出府巡城的姜鹿眠，只好陪着她。临出府前给姜鹿眠披上了兔绒软锻水红色斗篷，又态度强硬的塞了个汤婆子给姜鹿眠，一脸的不容拒绝，姜鹿眠只得好生捂着。
　　街上张灯结彩愈发热闹起来，不时有街坊上前询问姜鹿眠这几日近况，姜鹿眠都笑着一一应下。半晌，姜鹿眠似无意般走到了城东四海客栈，客栈门前却见着掌柜来回踱步。
　　“陈掌柜，可是有事？”姜鹿眠走上前了几步问道。
　　“哎，姜城主。”闻言，这陈掌柜是快步走下两级台阶来到姜鹿眠面前，“这不是住客栈里的商队，他们马匹又多吃得还不少。眼见着备的草料见底了，我打发小二去多买些草料回来。”
　　“是这样啊。”姜鹿眠听这掌柜的如是说道，“草料若是买回来还不够的话，跟陈黎安说声，他会帮你的。”
　　“哎，哎，多谢姜城主。”陈掌柜闻言便笑着拱手称谢，姜鹿眠还未应声，便见到客栈里出来了两名身着靛青色披风的男子，其中一名男子略往前多走了半步道：“掌柜的，烧几桶热水来。”那男子看了眼一脸探究的姜鹿眠，微微皱了眉又收回眼神接着说道，“店小二是不在吗，刚刚叫好几声都没人应。”
　　“不好意思啊，贵客，小二被我打发出去采买了。” 陈掌柜赶紧满脸堆着笑容回答道，“贵客要热水是吗，稍等一会，待会我给提上来。”话落陈掌柜便拱手向姜鹿眠示意。
　　姜鹿眠颔首浅笑，眼神又转向了站在门前那两位男子身上。先前说话那人满脸戒备的神色看向姜鹿眠，姜鹿眠倒是大方的往前又走了几步，将将站在台阶下抬首，眉眼浅笑端的是一副客气的模样看着那人，神色自若道：“阁下在这里住得可还惯吗？”
　　那人依旧一脸戒备的与姜鹿眠对视着，姜鹿眠神色无惧，依旧带着一脸浅笑，瞧着倒是一副亲近和善的模样。
　　“只是因为接连几日大雪，山路难行，凑巧来了此处歇脚，不会逗留太久。”那人打量了姜鹿眠一番，像是碍于街上已有些人看向此处，姜鹿眠又一副你不说我就不走的样子，才开口说着，语气冷淡又疏离。
　　“是这样啊。”姜鹿眠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又笑着说道：“大雪不知会下到何时去，阁下说不定会在雁罗城里过年呢。”
　　那人听了这话，眉头紧皱，像是听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这雪会下很久吗？”
　　“很着急走吗？”姜鹿眠道，“今年冬天初雪来得很早，又急，这段时日也未见雪停过几日，雁罗城离主路有段距离，确实不好走。”今年冬天确实如姜鹿眠所说，前几个月雪大难行，当时派去外出扫清与大路之间的积雪的人都比往年多上好些。现下大雪接连几日，又是快过年了，各城之间来往人少了许多，扫雪的事也搁置好多天。
　　“我看昨日到今天雪小了许多。”那人的话略微有些迟疑。
　　“雪小了，可积雪没少呀。”姜鹿眠眨眨眼语气诚恳，“况且城里见着雪是小了，那外面山里雪可不小呢。”这人看着可真像盛京人，是从未来过北方吗。
　　那人听完，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也不再对姜鹿眠说些什么，神色匆忙的便转身进了客栈。
　　姜鹿眠见状有些失笑，“这是盛京人吧，这一定是。”画云凑上前斩钉截铁的说。
　　“别乱说。”姜鹿眠瞧了眼画云，“行了，先回吧。”画云别别嘴跟上已经转身离开的姜鹿眠。

　　姜鹿眠走开了一段距离，却老感觉身后有人，突然站定冷不丁回头望，但什么也没有，只看见在那三层的四海客栈上，几扇未关紧的窗扉在凛冽的风里被吹得吱呀晃动。
　　“怎么了小姐，有什么不妥吗？”画意看姜鹿眠神色不对，也回头看了眼，没发现有什么。
　　“没什么，可能还是有点不舒服。”姜鹿眠摇摇头，应当是自己的错觉。
　　“快回去吧，这关头可别再病倒了，还有许多事要小姐出面呢。”画意连忙道，又帮姜鹿眠紧了紧斗篷，姜鹿眠冲她笑了笑还拍拍她手背示意自己没事。

　　“可看出来什么了吗？”姜鹿眠回到了房里，画意为她沏了热姜茶，陈黎安站在自己对面道。
　　“看不出来。”姜鹿眠摇摇头，“大概也没什么，可能是我多心了。”
　　“若真是盛京来的。”陈黎安话语迟疑。
　　“也无妨，让陈掌柜多多照应，他若向你讨要什么便答应就是了。”姜鹿眠喝了口茶接着说，“盛京人来这，可是要吃点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