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鬼牙（6） ...
-
苏曼蔓胆怯地向后退了两步，从裙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颤巍巍地递给了宋辞。
上面果然如她所说，是“缘木思本”四个字。
苏曼蔓急得掉眼泪：“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说谎！”
她伸手揉掉源源不断流出的泪，委屈地说：“我第一次经历这些，什么都不懂，我真的......真的很害怕！所以我完全没有必要骗你啊！”
宋辞冷着脸把纸条还给了苏曼蔓，后者却没有抬手去接。
唐临觉得苏曼蔓说得有道理，而且她看起来应该大学都还没毕业。一个年轻女孩儿，刚刚经历死亡的冲击，醒来又发现自己又身在危险重重的里世界，她无依无靠，时刻都要面临生死危机，却还要被队友怀疑。唐临代入苏曼蔓的处境，也会觉得很委屈。
唐临突然觉得很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和宋辞站在一队，为难一个弱势女孩，更何况对方还是专门来替他们传消息的。他试着用缓和的语气安慰苏曼蔓：“抱歉，我们确实不该怀疑你。”
随后故作凶恶地瞪了瞪宋辞，宋辞揉揉自己的后脑勺，躲开了他的视线，一副和我没什么关系的样子。
苏曼蔓哭得梨花带雨，她恳切地说：“我不知道这个提示意味着什么，但是我说的话都是真的，请你们相信我！”
“我知道季节哥还没有死，你们是不是要去找季节哥。”
“求求你们了，带上我吧，我真的很担心他！”
唐临感觉她的语气有些焦躁，唐临本就觉得自己理亏，又被她说得心软，向宋辞问道：“带上她吧。”
宋辞显得很为难，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行，太危险了，我不想再带一个拖油瓶。”
唐临无辜道：“我有枪，我能保护好她。”唐临内心的大男子主义突然作祟，况且苏曼蔓看起来真的很担心季节。
“哥，我给你一把枪是为了让你能保护自己的，而不是......”宋辞抬眸，却发现苏曼蔓泪眼婆娑的眼睛正真挚地盯着他看。他不自在地转头，却又对上了唐临强势的目光。
“算了，其他人我不管......但是你必须跟紧我！”宋辞这句话显然是对唐临说的。
“好！我也一定会跟紧唐临哥的!”苏曼蔓松了口气，故作开朗道。
“关于四娘说的红墙，你有思路吗？”现在也不是拌嘴的时间了，唐临没应苏曼蔓的玩笑，对宋辞说道。
“关于那壶血水，我有些头绪。”苏曼蔓插入两人之间的空隙，开口道。
“我不知道壶里为什么会有红色的水，但是我肯定见过这个烧水壶。”
“聂玉山......聂玉山死前，我见他拿过！”苏曼蔓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宋辞微微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看见这个壶我才想起来，我当时刚醒，出门就看见他和夏利姐在聊天，他手上拿着的就是一个这样的烧水壶！”
“抱歉，聂玉山是？”唐临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宋辞：“我和你说过，我们已经死了一个队友吧，他就是聂玉山。”
“在我们来到里世界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内，就死在了自己的屋子里。”
“是牧苑彬最先发现他的，我进屋看见尸体的时候，他就和井边的‘季节哥’一样，脖子上有勒痕，脚也黑漆漆的......我们都以为他是触犯了什么禁忌，被里世界的鬼怪杀死了。”苏曼蔓补充道。
“所以这壶血水......可能就是破局的关键，他有没有说这个壶是从哪里来的？”唐临问。
苏曼蔓眉毛拧成一团，支起一只手搭在下巴上：“我当时还摸不清状况，聂玉山和夏利姐和我解释里世界的情况后，我太紧张了，聂玉山就问我要不要喝点水。”
“然后夏利姐就问是哪里来的水。”
“我想想.......村口！他好像说是村口，有个老人给他送了一壶热水。”
宋辞无奈地抚住额头：“这两个蠢货，来路不明的东西也敢喝。”
“看来要赶紧进村看看了。”唐临说道，他想起昨晚村庄里诡异的光，觉得浑身发麻。他内心有些抗拒，但是那么大个村子，就在他们的周围，在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很难不怀疑这是世界在刻意指引他们去调查。
“你们比我醒得早，就没有进村调查过吗？”唐临略显疑惑。按宋辞的说法，唐临是晚上的时候被传到里世界的，而其他人是当天早晨醒来的，他们之间开过一次会，甚至死了一个人，发生这么多事情，竟然没有想过去调查近在咫尺的村庄？
“没，季节说想等人齐后一起去，所以我们只是在村子周围走了一圈，这周围都是荒草，唯一值得注意的只有‘假季节’在的那口井。”宋辞摇摇头说道，他其实也想速战速决，先从最可疑的村子开始调查，但是季节非不肯，说一定要等舍友醒了才行。
“那我们现在去吧！”苏曼蔓急切地说道，她在这时好像突然变得格外大胆。
她推门而出，晨光绕过她的发尾照进这方狭小昏暗的屋子，把一切照的透亮。
宋辞和唐临紧随她身后。
-------------------------------------
屋外，牧苑彬蹲在另一个房子门口，他神色凝重，若有所思。
苏曼蔓一出门就发现了他：“苑彬，你在做什么？”
宋辞和唐临也停下脚步，三双鞋子出现在他面前，他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大家。
“萧古和夏利要睡觉，我守门。”
“你不睡吗？”苏曼蔓担心地问，她在某些时刻都显得很善解人意。唐临这才发现，这群人，从昨天白天到现在，可能都没睡过觉。
“轮班，两小时后我去睡，他们扛不住了。”牧苑彬垂眸，他的状况看起来也不太好。
“你们呢，去哪？”
“我们有些季节哥的线索了，准备去村子里看看。”苏曼蔓全盘托出。
“嗯，那你们小心。”牧苑彬没有过多探究，他不再说话，坚守自己的岗位。
“嗯，拜拜。”
苏曼蔓转头要走，唐临也跟上。宋辞走在最后，他弯腰和牧苑彬不知说了些什么。
片刻后，他也走了，原本蹲在地上的牧苑彬打开了身后的门走了进去。
-------------------------------------
村子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三人走了不到几分钟的下坡路就到了村头。
他们有三个目标，需要依次完成：其一，在村口调查烧水壶的事情，搞清楚血水、鬼牙和假死人这三者之间的联系；其二，要找到四娘口中的“红墙”，这是救季节的关键线索；其三，就是救出季节，安全离开。如果这次能在村子里打探到有关任务的信息，那就更好了。
唐临在路上想了想，烧水壶的事情他其实理得差不多了。他觉得可能是喝了烧水壶里的水的人就会触发一些隐藏条件，被带到季节所在的有“红墙”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在他们呆过的地方会留下“假死人”，同时“假死人”身边会随之出现一颗鬼牙。
四娘是怎么知道季节在有红墙的地方的，而且她留下的字迹说“追不上”，追不上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唐临最疑惑的地方。
在唐临思索的间隙，他们已经走到了山道的尽头，到村口了。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破旧的村牌，两方石堆筑起地基，支撑两根脱色的红柱，红柱上挂着一个老旧的牌匾，历经了风吹日晒，牌匾已经有些开裂，露出了木头内里。整个牌匾都有被水浸泡的痕迹，不仅全都透出淡红色泽，牌匾上的字也依稀掉色了。
在村牌旁边有一口水井，旁边支了一个柴火灶，灶里的火还在燃烧，橙色的焰光显得鲜明，无烟无尘，只是时不时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后面几米就是整个空荡荡的村庄了。
唐临晚上的时候远远眺望过。他记得，他看见的一切明明都是血色的，不管是刚刚走过的土地，还是穿过的树林，还是眼前这座荒无人烟的村庄，明明都应该是红色的，怎么天一亮，一切都变样了。
“这是......”
“安尸村？”苏曼蔓歪着头念出了牌匾上用红色漆料写的字，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哪有人会给村子起这个名字啊。”她突然又想躲到唐临的背后。
“是‘安居村’，居下面的古字掉漆了。”宋辞双手抱臂，面不改色道。
“好恐怖啊，现在走还来得及吗？”苏曼蔓有些打退堂鼓，她突然想回去睡觉。
“水井......”，唐临缓缓开口，几人才把视线转到了村牌旁边的井上。
又是水井......
水井、灶台，还缺一个烧水壶就能证明，季节和聂玉山是在这里取到的热水。
三人向水井靠近，苏曼蔓又躲到了唐临的身后。
刚靠近井边，灶台后的屋子走出来了一个佝偻年迈的老人，支着一根木枝拐杖一瘸一拐向前。他骨瘦如柴，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青色，老年的斑痕在脸上、手上爬得密密麻麻一大片。
“要喝水吗？”他的声音嘶哑，像老旧的收音机，像沙漠一粒粒滚动的风沙。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鬼牙（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