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鬼牙（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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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临的手没在宋辞的脖子上过多停留。温热的触感让他觉得略有不适，他不习惯和别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所以迅速抽开了手。
“‘头羊’......到底是什么......团队的领导者？”唐临一边不安地揉捏手掌，一边问道。
宋辞的视线移动到唐临的脸上，他好像格外在意唐临哭红的眼睛。
“为了在减少人员伤亡的同时提高任务完成率，世界会安排‘头羊’作为领袖指挥大局、分配任务。”宋辞正色道。
“‘头羊’都是世界自动选取的经验老道的人，通常一个世界‘头羊’只会有一位......如果一个世界出现两个‘头羊’，那么说明想要走出这个世界定然不轻松。”宋辞走到“季节”融化消失的地方蹲下。
“季节”已经变成了一滩血水化掉了，只剩那一块凹下去的草地显示着，似乎有人曾经躺在上面过。
“所以他们率先锁定了季节。”宋辞指的大概是这个世界的危险事物。
宋辞转过头来，唐临很少看见他这么正经的样子。
“在你醒来之前，我们已经失去一位队友了。”
唐临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变快，他不安道：“你们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今天早上。”宋辞好像在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随后他站起身来。
一阵冷风呼啸而来，他的碎发在风中翻飞。他把手伸出来摊开在唐临面前，掌心有一抹白。
那是一颗牙齿，一颗成人的牙齿。看起来细细长长，连牙根都是完整的。
“一颗虎牙？”
“是，这是我在另一位死者身边找到的。”宋辞摸了摸口袋。掏出了另一颗牙齿。
这颗明显要小些，但是依然是一颗虎牙，牙冠上沾有血迹。
“鬼牙，有些地方的人是这样称呼这种牙齿的。”唐临仔细观察，这两颗牙齿确实是比一般牙齿长很多，如果这两颗牙长在人的嘴里，肯定会很显眼。
“老一辈的人常说，长鬼牙的人都是爱说谎的人，他们通常会在孩子小时候就把他们的鬼牙拔掉。”
“我不清楚这到底是谁的牙齿，这些牙齿又从何而来......但是刚刚我明白了。”
“如果这里躺着的是假季节......那么另一个死者说不定也是假的。”
“他们说不定现在就在同一个地方。”宋辞把两颗牙齿小心收回了口袋。
“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吗？”唐临问。
宋辞摇了摇头。唐临仔细想了想，宋辞确实不像是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同样，从见面以来宋辞对自己就一直表现得很亲昵，但是唐临还是能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留有隔阂，并不是全然信任。
“我们还是得先找到季节。”作为唐临在里世界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少见的对他无保留释放善意的人，唐临实在是放不下他。
唐临：“我有一些想法，我们得先回去看看。”
宋辞点点头，二人遂并行离开。
风吹草动，他们没有看见，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井口溅出来了一滴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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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光破开云层，朝曦乍见，天亮了。
唐临心里乱糟糟的，宋辞看起来也一路若有所思，二人不似来时活跃，途中什么也没聊。
微微偏离村庄的斜坡上，伫立了四间一样的老瓦房，这就是他们居住的地方，最靠左的那间就是唐临和季节的，因为一侧的窗户少了栏杆，所以格外地显眼。
“你去正门等我，我翻进去给你开门。”宋辞说完就上前准备翻窗。
唐临应了声，绕道到正门口，却差点撞上一个女孩儿。
苏曼蔓在季节屋外不安地徘徊，一个不小心脑壳就撞上了从一旁穿出来的唐临的胸口。
她吃痛地揉揉头，在掌缝中偷偷看唐临：“唐临哥？”
“你在这里做什么？”唐临用尽量温和的语气问，他看见苏曼蔓就想起了她为自己出气而吃瘪的情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我......夏利姐让我等你和宋哥......说......说......”苏曼蔓磕磕巴巴道。
这时，身后的门开了，宋辞从门里探出脑袋：“你们在聊什么？”
“呜啊啊啊啊啊！”苏曼蔓吓了一跳，立刻跳到唐临身后。
“进来说吧。”宋辞把门敞开，唐临用眼光示意宋辞，宋辞对他扬了扬下巴。
看来是默许苏曼蔓一起进来了。
苏曼蔓看见唐临血淋淋的床后更害怕了，她挂在唐临身后，像小鸭跟着鸭妈妈一样，在宋辞扎人的视线下跟着唐临一步一步向前挪。
一走进屋子，唐临就感觉很不舒服，他觉得空气闷闷的，从头到脚趾间都有种撕扯感。
唐临刚走到两张床的中间，电话响了。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清脆的声音在静寂的空间格外诡异，也格外刺耳。
唐临一阵战栗，他身后的苏曼蔓也吓了一跳，用力拽紧了唐临的衣服。
“电......电话......”她轻声嚅嗫道，似乎是在提醒唐临接电话。
唐临咽了口口水，铃声不停催促他，唐临抬起手时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被汗湿透了。
电话凑近耳边，对面没有立刻出声，过了两秒后，听筒里先是传来了“咚咚”的声音，像是脚步声。
然后一个老人的声音出现了：“找到我......找到我......求求你......找到我......”
对方一直在重复这句话，他像是没有牙齿，也像是没张开嘴，说话的声音又轻又黏。
大概重复了二十秒，对面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渐渐地消失了。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唐临放下听筒，长长地松了口气，他抬头去看宋辞，问道：“我的任务？”
宋辞点点头：“是的，我也是通过电话接到的。”
“他说‘找到我’，你们也是吗？”唐临试探地问。
“对，我也是！他说让我找到他！”苏曼蔓从唐临背后探出头来，激动地说。
“季节哥跟我说过，我的任务就是要找到给我打电话的这个人......呃不对......这个东西。”
宋辞无奈地把苏曼蔓的手和唐临的衣服分开，然后随意地在季节的床上坐下。
“接到任务了，现在你可以放心了，说说看吧。”宋辞无视了苏曼蔓，示意唐临聊聊季节的事情。
唐临又瞟了一眼苏曼蔓，他不清楚这件事能不能和苏曼蔓透露。但是宋辞一反往常，竟然又点头同意了。
唐临只能靠近宋辞，在他身边爬上了季节的床。他用一只耳朵贴近墙面，细心地听。
过了几分钟，墙里传来了细微的声音，“唰-唰-”是软刷子擦过地面的声音。
不知何时，宋辞也贴到了墙边，他直勾勾地看着唐临，一脸茫然。
“有什么？”宋辞用口型问唐临。
唐临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唇边：“嘘，仔细听。”
“唰-唰-”声音越来越大声，刷子好像靠近了。
突然，从墙里冒出了两簇头发，宋辞注意到动静后快速地远离了墙面,他拉着唐临的胳膊一起向外。尽管如此，唐临还是反应不及，头发缠上了唐临的脖子，一阵紧绷感袭来，唐临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四娘......是我，唐临。”唐临忍痛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宋辞正准备掏唐临腰间的枪，下一秒，头发却松开了，墙里爬出了个女人。
四娘依旧面盖长发，或者说，她的身体一半构成都是头发，唐临依然看不见她的脸。
“这是......什么啊！”苏曼蔓目睹了一切，惊呼出声。
唐临焦急上前，贴近四娘问道：“季节消失了！你还在！说明他还没死，是吗？”
“季节现在在哪，你知道吗？”
听到这句话，四娘身体轻微摆动了一下，唐临手上有冰凉的触感。
一滴血落在了他的手背。
然后又是一滴，又是一滴......从四娘的长发间落下，耳边传来了女子幽幽的哭泣声。
四娘在哭。
宋辞不语，唐临神色复杂，他们实在没有办法了。
四娘的手从墙壁穿了出来，她用手指沾了沾唐临手背的血泪，然后手臂翻转了一百八十度，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在墙上留下了字迹：
-红色墙
-去不了
墙上歪歪扭扭留下几个字，唐临推测四娘应该是无法完全离开墙面，所以尽管知道季节在哪里也没办法救回他。
“季节是怎么消失不见的，你知道是哪里的墙吗？”唐临又问。
啜泣的声音依旧没停，墙面上又出现了新的字迹：
-不见
-追不上
-帮帮
四娘只留下了这几个字，又缩回了墙里，呜咽声不绝。
唐临转头想要和宋辞讨论，却发现宋辞和苏曼蔓两人正围在桌子边，低头看着季节的烧水壶。
宋辞拿起烧水壶，脸色凝重地说：“这水你喝过吗？”
唐临翻身下床：“没，我当时太紧张了，没喝。”
苏曼蔓：“季节哥喝了？”
唐临皱了皱眉，他来到桌子边，接过宋辞递来的烧水壶，往里瞅了眼。
一片血红。
“这是......怎么回事！”唐临猛然抬头，季节昨晚用这个烧水壶给他倒过一杯水，但是他明明记得水是正常的颜色啊！
“水有问题。”宋辞应道。
“啊，对了！夏利姐让我过来是想让我告诉你们。”苏曼蔓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正事。
“来提示了！在每个人的枕头下面。我不知道提示是什么东西，她说告诉宋辞哥，宋辞哥就明白了。”
宋辞掀开季节的枕头，枕头下果然有一张泛黄的纸，宋辞把纸摊开，上面是娟秀的红字：饮水思源
唐临也忍着恶心来到自己的床前，掀开血淋淋的枕头，找到了同样的纸，只是他的纸上写的是：缘木思本
苏曼蔓凑上前想看宋辞手上的字条，宋辞先一步收到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她又转头去看唐临手上的字条，唐临摊开给她看了。
“啊，夏利姐也是这个。牧苑彬的上面写的是：得渔忘筌。”
“你的呢，你的字条上是什么？”宋辞问苏曼蔓。
“我的？我的也和夏利姐一样，我是缘木思本。”她故作轻松地回答。
“是吗......”宋辞眯起眼前，眸光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唐临猜她应该是撒谎了，他看见苏曼蔓的手在背后绞在一起，不安地搓来搓去，只有过分紧张的人才会这样做。
“我希望我们能互相信任。”唐临在背后冷冷地说。
两面夹击，苏曼蔓被二人的语气吓了一跳，她把手伸到胸口攥紧。
“拿出来吧，这是‘头羊’的命令。”宋辞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鬼牙（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