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鬼-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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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尸体需要几步？
将过大的东西装在特制的麻袋里，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上粗布，防止鲜血渗出。接着乘上马车，在天色灰蓝的时候运出城外，埋进不知名字的山里，任其被野兽或者微小生物啃食殆尽。
最后就是清理痕迹。
昂贵的红木地板光亮而一尘不染，最开始的那滩血迹已然消失不见。
幸站在无惨身边，为他奉上常服。
两个星期前，那位据说患过绝症的鬼舞辻无惨大人再次出入于朝廷，多年的休养，不仅没有抹灭他的才华，反而使其更加出彩。
上门的人几乎要踩烂鬼舞辻一族的门槛，如果是男人，就会作出一副熟稔的模样，好像两人是什么多年未见的好兄弟；如果是女人，就会暗示有关姻亲的事情。
今日来拜访的贵族小姐刚刚走上马车。她来的确实有些早了，无惨还穿着上朝时的官服，也亏得他还能装出一副温情的模样与对方聊得有来有回。
他拿过衣服，脸上的表情也从开始的耐心柔和转变为了不耐烦，然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扯出一个不屑的笑。
无惨是个骄傲的人，这种情绪估计来源于他高贵的出生和过人的才华，但最近，随着他身体恢复，幸感到他对人类似乎更加鄙夷。
就好像，他把自己和普通人类区分开来了。
这样说有些抽象，无惨本来就瞧不上其他人，这种转变就像是……就像是无惨过去还把自己放在人的范畴，现在是切割与人的关联了。
“之前那位医师的笔记还在吗？”他装作不经意地开口。
“已经按您的意思处理掉了。”幸深谙职场之道——老板总是会下达一些冲动的指令，到最后受罪的还是员工。
“……”他好像生气了，但因为是自己下的命令，无惨不好直接开口责怪幸。
他关于医师的问题多了起来，可能无惨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竟然真的好了起来。幸猜想他现在肯定很懊恼，但无惨不会后悔，他只会认为一切都是医师的错——谁让他不说清楚的？
幸乘着他沉默悄悄退了出去，她同往常一样守在门外，思考自己的退路。
表面上看，无惨身体已经大好，不仅重获本家支持，还得到了天皇的赏识，作为狗腿子的幸自然是跟着鸡犬升天。
但是，作为无惨的贴身侍女，再加上自己当恶魔猎人那些年锻炼出的洞察力，幸可以肯定——无惨绝对有问题。
不管是被要求烧掉的带着血腥味的衣服，还是无惨苍白的皮肤和对阳光的畏惧，都说明接下来会有大事发生。
离开是不能离开的，碎片的事情还没有着落，既然所谓的“联系”带着幸来到鬼舞辻家族，就意味着这里肯定有关于它的线索。
这样想来……奇怪的事情不就是无惨吗？
幸暗自决定，就算赖，她也要赖在无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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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想到老板还会自己跑掉。
无惨消失了，就在两天前。
没人知道他去哪了，管家找了幸好几次，都只得到一个“不知道”的答案。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六个月，幸光荣的失业了。
没有无惨，她这个贴身侍女也就成了摆设，管家把无惨消失的部分原因归结到幸身上，认为是她没有照顾好少爷，幸有苦说不出：她可没有能力拦住无惨。
背着自己寥寥无几的行李，幸又一次流落街头。
她决定用自己打工挣得的银钱找份工作，暂时留在平安京。
不知道为什么，幸感觉无惨一定还留在这里。
她大概可以推测出无惨的离开和他身体的变化有关，失踪发生的一个月前，无惨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
他在杀人。难道他变成了吸血鬼，要以吸食他人血液为生？幸不确定，但恐惧阳光的特性倒是与那些生物很像。
要么就是他也变成了恶魔……不，不会，恶魔不是这样的。
真是麻烦啊……幸撑脸坐在柜台前，记录今日的花销。
一个合格的老板，是不会不管员工就卷铺盖跑路的。
现在看来，只能利用他怕阳光的特性在晚上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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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今晚没有月亮。
幸在黑暗的小巷子里贴着墙走，她走得很小心，以防发出太大动静。
她在几天前走完了大概的主干道，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就算无惨会出现，也是在幽深安静的小巷里。
城里已经有了几起失踪案，但因为都是平民，所以没掀起多大的水花。
据说那些人都是在晚上出门，然后再也没回来。
几乎是在听到的一瞬间，幸便确定，这些人的失踪应该和无惨脱不开关系。
没有月亮的晚上，巷子里黑到伸手不见五指。这里是偏近郊区的地方，离人员广布的住宅区很远。
“真的是这里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他似乎有些紧张，尾音打着颤。
幸一下子提起了精神，不过她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矮下身侧耳倾听。
“当然了。”回复的人嗓音阴柔，带着贵族的腔调。
幸有些迟疑，这个语气太像无惨了，可是……那是个女声。
她小心冒头，凭借恶魔良好的夜视视力偷偷看去。
一个少女走在前面，她穿着舞乐装束，鸦黑的发挽起，耳鬓留下几缕卷翘。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壮硕的男人，看着有二三十岁。
也许是色心压过了害怕，男人继续跟着少女向前走。那是个漂亮的女孩，她好像被石头绊了一下，控制不住的向前摔去。
“小心！”男人伸出手拉住少女，却在入手后有些不愿意松开。
……搞什么？只是失足女孩遇上好心男的戏码吗？
幸有些无语，她缩回头想悄悄离开——这毕竟不是她的主线任务。
狭窄的巷子里起风了，流动的气流带来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幸一顿，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啊——”是男人的声音。
好像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他不断地惨叫，幸甚至能听到骨头错位发出的嘎吱声。
真是糟糕……幸不敢探头看，失去了恶魔能力的她绝对打不过让那个男人尖叫的神秘生物——或者东西。
在过去了有快十分钟，声音终于停下来了。
死了吗？幸猜想，她不敢轻举妄动，只求那个东西赶快离开。
呼噜呼噜，仿佛野兽的低喘。她屏住呼吸，唯恐暴露一点。
风还在呼呼的吹，它们试图挤进关紧的木窗，以至于巷子里时不时有“呜——呜”的长鸣。
空气带来危险的警告，幸猛地向前一滚，躲过了那张骇人的嘴。
——是那个男人。
他双目充血，四肢扭曲，不协调地向前爬行。嘴巴咧到最大，森森白牙有涎水下流。
看食物的眼神。
幸拔腿就跑，她绕着“S”型的方向，试图在追击者适应新身体前赶快逃离。
恶魔也会有人类一样的心脏吗？幸不清楚，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扑通扑通”，耳朵里是强烈的脉搏声音。
没有能力的身体，就像个普通人类。
幸被扑倒在地，身上的怪物迫不及待，撕拉下她的胳膊。
……怎么又是这只手，幸忍受着剧痛，忽然产生这样的想法。
算了，既然逃不掉，不如就这样被吃，反正恶魔也还会复活。
真累啊……到了异世界还要一直死……
“谁允许你吃了？”
是倨傲的女声，原来那个少女还活着。
那怪物停下来，他滚动喉咙，口齿不清地回复：“赫赫……我，我没……无……大人。”
他从幸身上下来，并讨好般地翻过她的身体，不过快速吞下了的那只手。
少女走过来，她微抬下巴，野兽般的竖瞳收缩，缓缓开口：“怎么是你？”
问候熟人的句式。
幸端详她的脸，玫红眼睛，黑色头发，高要求的华服……
她瞪大眼睛。
是无惨！
看来他真的变成了像吸血鬼一样的东西，而且还能转换出类似的手下！
很快幸又想到，无惨竟然还为了生活变成了一个女性！
真是伟大的精神。
站着的少女微微眯眼，“你在想什么？这只是暂时的伪装罢了。”她侧过身，“我倒是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你……说起来，你是个忠诚的奴仆。”
幸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果不其然，无惨将手放在了她的颈侧，好像那是什么无上的荣耀似的。
“你可以得到我的血。”
痛，还是痛。
古怪的东西入侵，体内属于恶魔的细胞群起反抗。
它们都同样强势、互不相让，幸感觉自己被无形的东西向两边拉扯。
身体似乎鼓涨起来，有什么东西想要逃离。皮肤被撑开，筋脉坚持不住地断裂。
扑哧——
是什么炸开了？
好像……是我的身体，
在阖眼前，幸看到红色的眼睛。
失败了。
又是死亡。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鬼-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