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巨人王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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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莱尔沉睡于第七纪元。
等到她从腐朽崩塌的棺椁中醒来时，已经是第九纪元的尾声。
这之中错过的千年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绵延度日两千多年的神纪又为何在短短两个纪元里消失殆尽，仿佛从未存在过？
女巫族群为何消失？星灵界为何陷入混沌疯狂？血族为何执意要夺取龙族的权柄？以及那些隐藏在旅途前方，目前尚未解开帷幔的隐秘——
所有不可言说的答案，都藏在她沉睡渡过的千年时光里。
柯莱尔轻声喃喃：“第八纪元啊……”
她的视线在石板上缓慢扫过。小油灯顺从魔法的指引飘到壁画前，将雕刻其上的纹路显映得更加清晰。
柯莱尔单手按着阔沿帽，仰着头向后退了两步。
以便看清这张相对于她的身高而言过度巨大的壁画——毕竟是巨人族的作品，哪怕只是雕刻壁画上的某个人像，都和柯莱尔的体型相差不多。
长廊的入口方向，传来了斯图亚特略显焦急的声音：
“主人！斯图亚特可以过去了吗？”
在柯莱尔给出命令之后，斯图亚特就真的没有再上前半步。
尽管斯图亚特清楚地看到，仪式开始后的柯莱尔仿佛十分痛苦。然而，它只能忧虑不安地在原地来回踱步，碍于主人的命令不敢上前查看。
柯莱尔向黑龙颔首：“可以。”
斯图亚特那双晶黄色的眼瞳一亮，扑动着翅膀向柯莱尔的方向跑了过来。
柯莱尔按着丝绸阔沿帽防止它滑落，继续研究面前的壁画。
——不知道是否出于直接跨越了四个纪元的原因。
柯莱尔觉得，这幅绘制于第八纪元的壁画，似乎显得格外潦草而粗糙。
她仔细地确认了一下，发觉那并不是因自己神志疲惫而出现的错觉。
对比于那将她污染的前两张石板壁画，面前壁画上的内容变得异常凌乱而潦草。
它粗糙得简直如同将混乱的手稿直接刻画于石板上，许多断续的短线条以匪夷所思的方式连接在一起，构成更加抽象的图像。
此外，还有数道尖细的线条交错表达着不明含义的情绪，它们粗暴地斩断已经成型的图案，使得这张壁画上的故事解读起来更加困难。
无论是构图的精细性，还是笔法技巧的完整性……
这幅记载着神纪尾声的壁画，确实比那两张雕刻于神国纪元的壁画粗糙得多。
看起来仿佛是在印证……经过几千年的时光更迭之后，巨人族的传承突然陷入了匪夷所思的方向，连与生俱来的雕刻技艺也一并摒弃了似的。
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这幅刻录着第八纪元历史的壁画，并没有画完。”
或者说，这幅壁画真正画出内容的，只有上面的小半截图案。
如果说上半整张石板的内容称得上粗糙，那么在壁画的下半截，就只有数道看起来异常凌乱而浅显的划痕。
单凭石板上的痕迹，柯莱尔完全无法判断，在绘制这部分壁画的时候，巨人族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至于上半段……
斯图亚特伸长了脖颈凑到柯莱尔身边，将覆满黑色鳞甲的脑袋贴到地面上。
柯莱尔站在巨龙的头顶，总算凑够了足够看到壁画内容的高度。
她将油灯挪得距离壁画更近些，烟灰色的眼瞳凝望着那凌乱的线条，仔细地分辨着几近混乱的图案形状。
渐渐地，她从那堆线条中整理出了些许名目。
“……女巫？”
柯莱尔略带困惑地喃喃。
在这片由巨人族记录的历史壁画中，关于第八纪元的伊始，竟然就是女巫。
壁画的最高处，雕刻了一个披着占星长袍的人形，人形的头顶有一颗星星。根据柯莱尔对前面壁画内容的总结，这个形象代表着女巫族群的首领。
第八纪元初期的女巫首领——也就是她的母亲赞娅。
这张壁画的绘制者又在略低的位置雕刻了许多形象相似的、身披占星长袍的人形图案。
“这代表着……女巫族群？”
然后，一笔深入石板内部的尖刻斜线划过，将象征着首领与女巫族群的图案全部拦腰斩断。
柯莱尔的目光在那道长痕上停留了许久。
母亲身上，似乎藏着一个与神话纪元息息相关的秘密。会是这个秘密害了母亲、乃至整个女巫族群吗？
记忆忽然回转到数小时之前，将这些破碎的消息串联到一起：在罪骨之岛中，那位龙族的末代首领的通灵幻象里——
尤涅曾向德古拉手下的血族公爵提起过“赞娅之死”。
祂是怎么说的来着……
“是赞娅的死让祂感到惶恐了吧？德古拉如此急于夺取我的权柄，祂相当恐惧于那必将到来的末日吧？”
末日。
仿佛一道电光在柯莱尔的识海中闪烁，她瞬间从记忆中找到了另一块碎片：
“末日将临”！
预知权柄完全融合入灵魂中的那个夜晚，柯莱尔曾在梦境中得到这样一句预言！
当时的柯莱尔虽然有些疑惑，但她既不知道神纪在她沉睡之后发生了什么变故，也不明白“末日”究竟代指着什么意象，就算想要深思都觉得无从下手。
何况，当时的她还被音乐盒与委托的事情占据着心神，渐渐地也就没有继续研究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语了。
可是如今细想，柯莱尔才意识到，其实女巫很少会做梦。
更何况是那种几乎没有内容，纯粹只是为了传递某种信息的梦境。凭借女巫的灵性强度，绝不会允许无用的东西出现在识海中。
除非那根本就不是梦……
而是某种存在向她传递的信息，或者说，启示？
“——藏在权柄中的启示？”
尤涅所说 “必将到来的末日”，与她在权柄融合时得到的“末日将临”大概指向同一条预言。
而这句预言究竟从何而来，柯莱尔目前还无从得知。
至少，这大概率并非出自女巫族群。她在法师塔翻阅过历代女巫首领撰写的占星笔记，从未出现过类似的内容。
但母亲确实在疯狂地探寻关于某些命运的溯源。
所以，母亲陷入疯狂后在法师塔中身亡……会与这条关于末日的预言有联系吗？
难道是因为母亲在占星时解读出了关于末日的启示，然后因涉及到世界本源层次的信息而被污染，最终陷入了无可逆转的疯狂？
……不，不对。
如果知晓末日的存在就会陷入疯狂，那么自己便不会保持理智至今。
“嗯，好吧，又有新的谜团出现了……”
柯莱尔逐条否认自己的推测，头痛地按了按额角。
关于神纪的历史记录还是太少了。
涉及到疯狂与末日，她又不敢随意占卜：哪怕是向自己祈求指示，都很容易在接触到位格高于权柄的隐秘之时被污染。
而在柯莱尔截止目前的旅途中，关于神纪的信息收获更是少得可怜：
龙族根本没有记录的习惯，占星峡谷的城堡早已经被龙骨森林所覆盖，法师塔中占星的笔记又不会收录这些事情……
不，如果从巨人族的壁画来看，女巫族群根本没有目睹第八纪元历史的机会。
“……”
柯莱尔无声地叹气。
她终于放弃了继续如上无果又危险的推测，将这因信息不足而显得越发神秘的谜团搁置一旁，继续研究眼前粗糙潦草的巨大壁画。
在象征着女巫族群的图案下，又是一大段难以理解的符号。
柯莱尔勉强通过那长着翅翼的图形认出来，这部分图画代表的是龙族。
头上带着一颗星星的龙应该指代首领尤涅，而出没在绵延线条——大概是灰烬山脉中的图案们则代表普通巨龙。
同样的，两道尖利的划痕抹过抽象巨龙的轮廓，以此记述它们的灭亡。
再之下的部分，是一团特征不算明显、但坐在棺材上的模糊图像……血族。
更多的划痕覆盖其上。
“那场爆发于龙族与血族间的惨烈战争——虽然巨人族无从得知，但他们还是以壁画记述了这两大神眷种族的消亡。”
柯莱尔轻声地喃喃：“巨人族似乎很执着于记录神话纪元的历史啊。”
在逐渐理解了这些符号之后，她终于看懂了这张记载着第八纪元的石板：那些难以读懂的短促线条，其实是绘制者对神纪事件的揣测。
比如在女巫族旁绘制了几颗渺小的星星，意思是推测女巫族群的覆灭与占星有关；
又在巨龙旁雕刻了体型相对巨大的人形，似乎在推断龙族的覆灭与巨人相关；
血族的符号边画着一个顶在棺材上的王冠，柯莱尔认为这在指代血族的帝王德古拉，但具体意义不明。
这些揣测的图案上，也交杂雕刻着错乱的线条，如此才让第八纪元的壁画看起来凌乱不堪。
柯莱尔的视线移向了能读出内容的最后一行壁画。
那是许多悬浮于半空的尖耳纤细人形。
如果延续之前的图案象征，这代表着生存于生命之森的精灵族。
但与先前雕刻的三个种族不同，精灵族被一条弧线整个圈了起来，并没有直接被一道直线拦腰斩断。
柯莱尔微微皱眉，眼中流露出思忖的神色。
——难道在巨人族的认知中，精灵族并未覆灭？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巨人王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