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雪》世恩

35、第35章

　　苏建平因为家暴失手打死了妻子，被判无期。
　　苏恩不知道是否这就是事实，但是她也并不想去考证。她想起那个很多年前见过的小女孩。
　　苏恩开车去苏建平的家，自从13岁离开，她再没有回去过。在服务区休息的时候顺手买了一个兔子的小玩偶。

　　一切都很顺利，苏家的人没有一个人反对，他们巴不得有人能带走这个拖油瓶。
　　苏恩蹲下来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怯生生地回答：“我叫苏盼娣，今年六岁了。”
　　多可笑，苏建平盼了一辈子儿子，也没有盼来。
　　苏恩说：“我是姐姐，你愿意跟我走吗？”
　　小女孩拿着兔子玩偶点头。
　　在车里，她一下又一下地摸着那个小兔子玩偶，局促的抬着她沾着泥的脚，不敢弄脏苏恩的车。

　　沈世来出差，拖了一行李箱的礼物来看苏盼娣。
　　这两年，他经常给她寄礼物，大的小的，贵重的便宜的，各色各样的，几乎每周都有。每次出差来也会买很多。
　　在机场，苏盼娣看见沈世就冲过去，跳着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回到家，苏盼娣在房间里玩玩具，两人坐在茶几旁喝酒聊天。
　　沈世手腕上还系着那根磨损得几乎要断掉的红绳。
　　“忙得过来吗？”沈世问。
　　苏恩笑了笑，“确实有点忙，还好她很乖。放了学来我公司，自己在办公室里做作业。有时候我出差就会让同事帮忙照顾一下。”
　　苏恩在考虑要不要请一个住家阿姨，因为每次看见苏盼娣为了等自己加班，困到趴在桌上睡着，总会觉得内疚。
　　“想好给盼娣换什么名字了吗？”沈世问，
　　苏恩摇头，一直在忙，也没有好好想过，说：“你要是有时间，帮忙取一个吧？小姑娘很挑，我想的几个她都不喜欢。”
　　沈世笑起来，想起第一次见到苏盼娣的样子，怯怯懦懦的躲在苏恩身后，现在变得开朗有主见，不禁感叹苏恩真的做得很好。
　　两人慢慢喝，慢慢聊。
　　苏盼娣房间里没了声音，苏恩进去看，小姑娘已经抱着玩具在床上睡着了。苏恩帮她脱了鞋子外套，盖好被子。出来时，沈世也趴在茶几上睡着了。
　　她看着沈世的脸，熟悉又陌生。他们都已经是而立之年，不再年少，可是苏恩总是不自觉怀念年少时的沈世。或许她才是那个一直不肯往前看的人吧。不是所有人都能过上自己愿景向往的生活，要学会接受生活的不如意，接受所有的事与愿违。她一直都能接受自己生命中的不如意，然后往前看，她从黑暗里爬出来，很慢却一直在向着光。而他……
　　苏恩抬手抚平他微蹙的眉头，内心落寞。
　　他一路奔跑，忙着争一份世俗的成功，以宽慰母亲。沈妈妈给他介绍一个又一个的相亲对象，她见过那些女子，面容姣好，身世清白，有的清纯，有的火热，她们倾心于他，他却无动于衷。有愿意一试的女子，想用自己的温柔或热情暖化他，但终究是忍受不了他的清冷。他行动上趋名逐利，内里却是与世无争，像一棵仅靠外壳支撑的树，还立在那里，但是内里早已经空洞。他发呆的时候苏恩能听见他心里空空荡荡的声音，无声地，声嘶力竭的呐喊。苏恩无能为力。
　　他懦弱也好，优柔寡断也好，苏恩能理解，能接受，只是无法释怀。她不知道要怎么找回那个眼里有光的少年。

　　分别的时候，她一如往常，抚了抚沈世的手臂，和他说“再见”。
　　苏盼娣拉着沈世的手，不让他走。
　　“哥哥为什么非要走？你上次答应我要带我去迪士尼的都没有带我去。”
　　沈世宠溺的摸着她的头，说：“哥哥下次一定带你去。哥哥失约了是哥哥不对，但是我已经买了好多礼物给你道歉了不是吗？你也答应原谅我了，你忘了？”
　　苏盼娣把沈世拉下来，小声说：“你要是和我姐姐结婚，你就不用走了。”
　　苏恩听见，低声说：“盼娣，不要乱说话！”
　　苏盼娣闭上嘴巴。她不明白，姐姐是最好的姐姐，沈世哥哥也是最好的哥哥，为什么不能在一起？结婚就是夫妻，夫妻就能永远在一起。她想他们三个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