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雪》世恩

34、第34章

　　苏恩申请了延长假期，想换个地方自己静静。李小荔也请了假陪她。
　　两人去了一个小海岛，学了潜水，学了渔猎，尝试了高空跳伞，她把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关掉手机和电脑，晚上睡不着会和李小荔一起喝点小酒看个电影，或者拿上鱼竿一起去钓鱼。
　　李小荔很享受这个假期，没有老公孩子，自由自在。她们像是弥补了毕业旅行的遗憾。
　　苏恩给沈世寄明信片，告诉他今天闯进了一片五颜六色的砗磲阵地，今天钓了很大一条苏眉鱼，告诉他下雨了天晴了，告诉他起风了出太阳了。都是些不关紧要的小事，她却可以写满一整面明信片。
　　沈世把那些明信片一张张保存好。他没有试着联系她，知道她需要一点时间。知道有李小荔陪着她，心里也安心不少。

　　苏恩遇到了一个喜欢潜水的女生，她背着她的水下摄相机和脚蹼满世界跑，有人笑她居无定所，她笑别人满身枷锁。那女孩住在苏恩和李小荔的隔壁，三人经常约着一起去潜水，女孩在海岛呆了两周就要离开，李小荔也想疯狂一把，和苏恩一商量也提前退了房，跟着那个女孩一起去了另一个国家，她带她们去看热气球，然后换另一座城市带她们滑雪。女孩要赶往下个目的地的时候，苏恩觉得自己是时候要回去了，李小荔也需要回家照顾孩子。
　　和这个萍水相逢的女孩约定以后回国了一起吃饭，然后与她道别。

　　苏恩给高遥打电话，让他来机场见她。
　　高遥套着外套，拉链拉的很上，里面是警服，应该是正在上班。他看着很憔悴，直挺的背有些耷拉着，看着很没有精气神。但是他看见苏恩的那一刻，眼睛里迸发出光亮，满心欢喜地冲过去抱住她，把她紧紧地箍在怀里，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飞走了。
　　她任他抱着，不回应也不推开。
　　“对不起，对不起，苏恩。我保证，我们不会和李程温有任何交集。苏恩，你不要走。”高遥抱着她不松手，努力想挽回，“你不必和我父母打交道，你也不必回长湖，我陪你在这里。我们也可以出国，我们去别的地方。”
　　“高遥，我并不知道你们家与李程温的交情有多深，利益纠葛有多少，我不想勉强你父母接受我，我也接受不了与李程温再有任何交集。”
　　她知道他求了很久才求来了父母的许可。可是这个许可轻易地被收回，只因为她是李程温的私生女，只因为他们家与李程温的太太交情匪浅。即使结婚了，他们日后也会有不甘，纵使高遥再维护自己，他们始终也是他的父母，苏恩不想为难高遥，更不想让他因此与父母反目。这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是因为沈世。
　　苏恩拉开与高遥的距离，看着他的眼睛，说：“高遥，你是介意的，只是你一直隐藏得太好，好到我从未查觉。”
　　她记得当高爸高妈说起她和沈世时他的沉默。对于苏恩来说，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她接受不了有人要她把沈世从她的世界剔除，他像是已经长在了心里，如果要生生扯出来，她也会死掉。她和沈世一路走来，从来没有半分逾矩，她要的不过是，他能在她的生活里，不论是以什么身份，只要能永远在那里，她就很知足了。
　　高遥解释：“我知道你们从来没有什么，我知道你想嫁的人是我。我不介意他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一辈子，他如果是你的兄长，是你的好友，我就待他如兄长，如好友。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苏恩摸着他的心口，说：“你现在可以把你的介意埋得很深很深，但是婚姻那么长，时日久了，你的在意会冒出头来，甚至会长成大树，它不会消失。我无法面对那时候的你，我不想看见你变成那样子。”
　　她希望他永远是那个站起来蹬脚踏车的少年，希望他永远笑得明媚温暖。但是如果他带着介怀和她步入婚姻，问题迟早会被揭开。积压的勉强和委屈摆在明面上的时候，他们都会面目全非，她不想。
　　高遥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看着苏恩。
　　是的，他在意，在意为什么没有人能挤进他们的世界，在意泥石流那天沈世看她的眼神，在意沈世在她心中的地位。他不明白，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离彼此那么近，要彼此在对方的生命里一辈子，可是他们又那么远，远到见面就只有清冷荒凉。
　　他努力隐藏，努力告诉自己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苏恩要的丈夫是他，苏恩想嫁的人是他，想白头偕老的人也是他，所以他必须让自己不介意，因为他知道他的介意会让她为难。
　　可是现在看来，她并没有为难……
　　她……舍弃了他……

　　高遥打包好自己所有的东西，从苏恩的房子搬了出去，回到了长湖市。
　　苏恩开始过起一个人上下班，一个人吃饭看电影的生活。房子里到处都是高遥存在过的痕迹，她总是不自觉想起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她知道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所以不再联系。
　　苏恩知道他也会很难过，也会颓废一阵子，可是这只是一时的，没有什么是永远的，唯一会带来永远的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