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界》肖永康

12、爱情

　　魏清一直在给魏润年打钱。
　　我加了他的微信，从朋友圈就可以看出，这就是魏润年。
　　我关上手机，叹了口气。
　　很久以前，我就有一个想法，一直到现在，我和魏润年才是一类人，可是我却过上了这样的生活，人们总是以为生活最糟糕的时候才有理由崩溃，可是我不这样认为，我的死亡，是连原因都计划好的。
　　我还立志要为民除害，带上魏润年一起走。
　　可是，魏清，怎么办？
　　以前，我只是把他当做一个重要的亲人。
　　现在，他却想和我合葬。

　　乞丐死时不会有彗星滑过，
　　星空只为王子的离去闪耀。
　　－－－莎士比亚

　　三天，我给自己最后三天时间。
　　两种悲剧，总要选一个，大多数人选择前者，我却想要像烟花一样，在最美好的时候消亡。
　　我舍不得他，更无法忍心真的和他同葬。
　　但是，我很庆幸，我们不一样。
　　他会给魏润年钱，还会维持和舅舅的关系。
　　在他的世界里，从来不是因为感情，冷漠的代价远远大于热情，这样的麻烦贯穿他整个人生。
　　我的清高，是他在替我承担着的麻烦提供的。
　　这样的人，他怎么会不是一个正常的人呢？
　　他积极地解决着所有遇到的问题，甚至没有停下来抱怨一句话。
　　怀着一丝侥幸，我相信他可以在我死去后，活得很好。
　　这样的亲人可能会成为他人生的污点，但是没关系，他可以活得很好。
　　我不知道我的判断有没有错，但是我没有办法。或许我就像无数文人笔下无法融入世界的人一样，我寻找自己真正的归处。

　　魏清在沙发上抱着猫玩。
　　我请求魏清陪我去旅游三天，说在家太无聊了。
　　他同意了，说我为什么没有给猫起一个名字。
　　我让他起。
　　“那就，小白？”
　　“那还不如叫小青。”我无奈道。这只玳瑁猫黑不溜秋的，和白字哪里有半毛钱关系。
　　“小青？小青就小青吧。”
　　他没有反驳，居然接受了这个名字。
　　“想去哪里玩？”他问我。
　　“都可以。”
　　“那去S市，靠海边，我们还没有见过大海。”
　　我点了点头，抓过猫，一个劲地撸。
　　那猫被撸生气了，拿爪子蹬了我一下，手上马上出现了一条冒血的白痕。
　　“不听话，到时候真的把你丢了。”
　　魏清看见伤口之后，威胁道。

　　海边，太阳刺眼。沙子没有想象中那么柔软，里面掺杂着许多黑色的小沙粒，显得有些脏。海边充满人类的痕迹，沙子里有许多变形的瓶盖，还有很多塑料袋。
　　到了接近海浪的地方，沙子被海水冲走，一次次地拍打在岸上。
　　海水没过脚踝，脚下有贝壳膈脚的感觉。海洋没有边界，她的尽头没过了地平线。
　　海洋包罗万象，她宽广，深邃。
　　是否也可以接受这么一个我。
　　不过，我并不想用一生去找一个归宿。
　　我听见一声快门的声音，回头看，魏清已经拿着摄像机对着我拍下了照片。他笑的很开心，丝毫没有被发现的心虚。
　　我说我们一起拍一张照片吧。
　　他走了过来，两个人都是不擅长照相的人，硬生生摆出一个剪刀手。
　　在快门按下的那一刻，我突然凑了过去，我亲过他的脸颊。
　　他对我笑，没有丝毫意外，我才发现他一直在录像。
　　去抢他手里的摄像机，他躲过我，幼稚地跑开。
　　我追了过去，十分配合他。
　　海水不停地拍打着岸边，海洋一直都在呼吸，我很羡慕，拥有海洋一样宽广的胸怀，可是我是一粒沙子，不会有彗星为我划过。
　　但是，
　　爱情，他们深深误解了你，
　　说什么甜蜜就是苦涩，
　　然而当你的果实这般丰盛，
　　甘美没什么能比得过。
　　－－－佚名
　　我不需要一颗彗星来证明我的存在，更无所谓星空是否闪耀。我只是一个有点特别的人，只是一个永远自由的灵魂。

　　晚餐吃了好多海鲜，海边的餐馆比得上城市的水族馆，水缸里有我从未见过的帝王蟹，大到我觉得它时刻可以破缸而出。
　　腌渍的贝壳实在是鲜嫩多汁，我一个没忍住，吃的肚子发涨。
　　魏清一边帮我剥虾，一边提醒我把嘴边的油擦干净。大家都只认为他是我哥，还是对弟弟很好的哥哥。可是，我把他当作最重要的人，没有一个词语可以形容我们的关系，我可以为他去死，但我也深知，我的生命并没有什么价值。
　　我用力摆脱道德的束缚，我相信我们真挚的情感，但是，道德早已贯穿整个认知的建设。思想一旦产生，立场就已经明确。所以，我说服不了自己，他就是我的哥哥。
　　然后，我是最肮脏的人。
　　我骗得了谁呢，我连自己都改变不了，我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没事，我最后再坚持三天。

　　回到酒店，我迫切地想要和他融合，好像这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解开他衣服的扣子，用尽办法笨拙地想要挑起他的情欲。他配合着我，只是一言不发。
　　□□交织的深处，灵魂像是打上了结，上帝知道，这样的感觉无法用语言表达，只有心跳快到同一频率，所有情绪地吐露，满足了我们同一躯壳的愿望。

　　真正的爱情是不熄的火焰，
　　永远在心里燃烧，
　　从不衰落，从不死亡，从不冷却，
　　从不偏离方向。

　　我的爱情，就应该停留在他最美好的时候，然后永不衰落，没有尽头。
　　而我的人生，理应是另一个方向的。
　　羁绊，就只是羁绊。
　　他的幼稚，不应该影响我的决定。
　　但是，我又会多么地后悔现在的决定。
　　他从未与我彻底地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