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彪子在西岐为质》季安年

6、转折

　　当我得知寻找封神榜的姬发，无意撞破四大伯侯叛乱的事，心里咯噔一下，抄起剑便冲向龙德殿。

　　在殿外正碰上商王侍者，叫我和姜文焕、鄂顺一同上殿。

　　我理了理甲胄，步伐沉重地踏进了殿里。

　　殿上四大伯侯正坐，殷寿高居上首，拿着酒爵饮酒。

　　我看了看闭目养神的西伯侯姬昌，不禁心中忧虑。随后，我又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北伯侯崇侯虎。

　　他正襟危坐，并不曾将目光丝毫放在我身上。

　　路过姬发时，我没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可见到那个素日雄赳赳气昂昂的少年，此时眼中溢满了惊皇无措，心似乎被拉扯了一下，只能无声一叹。

　　殷寿下达命令让我们站到父亲面前时，我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

　　我在端详自己的父亲。八年未见，我已经长成十八岁的少年郎，而父亲竟已鬓角苍苍。此时我站，他坐。我可以望见他花白的头顶，他不再是儿时我仰望而不可得的高大父亲，仿佛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垂垂老者。

　　随后，我听见殷寿说拔剑。

　　我听见他无数次在我耳边重复，重复我悲惨落寞的儿时光阴，重复我深埋在心底的憎恨和不甘。我的眼睛渐渐变得猩红，心底的恶意在无限滋生。

　　杀了……父亲……

　　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

　　噌的一声，我拔剑出鞘。

　　雪亮的剑光映在面前老者的脸上。他依然一动不动。引颈待戮。

　　突然间，我听见姬发巨大的喘息声。

　　我猛的转头，见他受惊后胸腔控制不住的起伏，见他平日水润的鹿眼满是惊恐和不敢置信。

　　恍然间，我闻到了麦子的香气，我感到有一只手轻轻抚了抚我的头。

　　我压下了心中的猛兽。

　　可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鄂顺终于控制不住，崩溃了。他大喊一声冲向了殷寿。

　　结果当然是徒劳。殷寿一剑斩杀了鄂顺，侍卫群起刺死南伯侯。

　　转眼间，东伯侯以决然之姿，冲向了姜文焕的剑。

　　短短一瞬，两大伯侯瞬间殒命。

　　我感觉心底的防线在一点点崩塌，直到殷寿一步一步走下来，立在我和姬发面前。

　　为什么不杀？

　　我们同时跪下，将盔甲包裹的头颅重重磕在地上，以示臣服。

　　姬发颤声道，四大伯侯谋反，皆起于西伯侯。大王应该留着他，让他认罪，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是大王平息了叛乱，守护了百姓！

　　殷寿不辨喜怒，转头看向我，崇应彪，你呢？

　　我面无表情，抬手行礼向殷寿道，冀州之战，您对我们说，您才是我们的父亲。北伯侯生我，可我十岁便离家远走，四弟病逝，他不忍兄弟远途奔波，又遣使让我来到朝歌为质…我边说边哽咽了…他不是我的父亲！

　　我也不愿为了他而背上弑父之名。北伯侯的爵位，我不稀罕。我愿一生为大王驱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