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闻山如是

11、同居

　　对于江淮这么快就改变想法主动去争取男三号，陆晓晴感到十分意外，琢磨了好几天始终没想明白是哪个环节起到了催化的作用。
　　陆晚宸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几次追问陆晓晴，江淮到底什么时候住到荟壹别苑，还有光泰那边收房进度如何……
　　陆晓晴无语，臭小子怎么比我还心急？她又找罗雯打听了两次，得到的消息是公司已经又催促江淮赶紧搬出公寓了，还做了调整，打算让薛泽星搬进江淮现在住的那一间，而新签约的小爱豆则入住薛泽星的旧屋里。
　　看来签约新戏并没起到任何作用，光泰依旧不看好江淮，终止提前解约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陆晓晴心情复杂，一番权衡之下，坚持让罗雯暗箱操作，促使公司继续给江淮施压。
　　老猫知晓内情，却压根儿不提找房子这茬儿，就等江淮主动开口说要去陆晩宸那边住。
　　“马上就要进组了，我去哪儿找房子……老猫，要不你再和公司商量商量，等我拍完这部戏，租到了合适的房子，我马上就搬出去。”江淮愁眉苦脸地挂断了公司的电话，向老猫投去求救的眼神。
　　老猫视而不见，只说剧组来了通知要江淮明天准时参加剧本围读，到时还得和服装部门沟通一下衣服的事情……暗示自己忙的很，实在抽不出功夫帮江淮看房。
　　江淮猜出老猫是故意为之，好与陆晚宸里应外合，达到让自己搬去荟壹别苑的目的。他想了想，硬着头皮拨通了陆晚宸的电话。
　　“小宸，那个……你家还空着吗？能不能借我住两天？你放心，房租我会按照正常的给，等一找到新房子我马上就……”
　　“哥你这是哪儿的话呀！咱俩之间还用得着提钱嘛！你快来住，正好我过些日子就要回战队集训了，然后可能还要出国打比赛，时间有点长，你来帮我看着房子，我就能踏踏实实的出国了，快来吧！”
　　陆晚宸是真心高兴，江淮一来住，他就算是完成任务了，陆晓晴的投资款也就会很快打到他的卡上……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那房子已经借出去了。
　　说来也巧，陆晚宸一直没等到江淮回心转意，昨晚和他的队长易时远聊天时随口吐槽了两句。易时远说自己有个远房亲戚与家里闹了矛盾，想来这边小住，因为是女孩子，不好叫她和一帮大老爷们儿住在基地，所以问陆晚宸暂借了荟壹别苑的房子。
　　一房两租是不可能的，陆晚宸另有妙计。
　　先是从老猫手里拿到公寓的钥匙，然后找来搬家公司，陆晚宸亲自盯着师傅们把江淮的东西全部打包装车，连一只锅铲都没有落下，随即乌泱泱一帮人往荟壹别苑奔去。
　　江淮一心沉浸在剧本围读之中，殊不知老窝被连锅端了。他听得极为认真，将导演的每一个要求和对手演员的习惯特点都记下来，除了整理清楚故事脉络和几个重要的转折场次之外，还把对角色的理解简单标注在剧本上。
　　“字很漂亮。”
　　耳边突然传来轻轻一声。
　　江淮抬眼看去，说话的竟是柴钰。
　　“谢谢。”
　　江淮微微颔首，以为对话就此结束，毕竟他和柴钰的对手戏并不多。谁知柴钰又指着江淮在剧本上写的一个角标小声提醒：“这儿，你应该不是真的开心。”
　　江淮低头去看剧本，结合前后剧情发现角色在此处确实属于强颜欢笑，而非自己理解的释然的笑。
　　专科毕业就是不一样。江淮暗暗感叹，低声道了句谢，改了标注。
　　柴钰抿着嘴笑了笑，继续陪导演和女主角对戏。可没过多久，他就又像监考老师一样将目光落在江淮手里的剧本上，或是纠正或是检视那些笔记，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弄得江淮越来越拘谨。
　　虽然感谢柴钰的好心，可总被人盯着的感觉实在怪异，最主要的是他们并不相熟啊……江淮心里有点打鼓，好容易坚持到围读结束，他连忙拉着老猫去找到服装组的组长把挑选的衣服拿给对方审核。
　　那组长姓李，三十多岁，长得凶神恶煞。俗话说相由心生，李组长果不其然是个脾气暴躁的主儿，没说两句就挥手赶人走，还说自己有别的事情要忙，男三号的服装按照剧本上写的来就是了……
　　剧本又没说哪一场穿什么合适！老猫犯了难，眼见李组长跑到沈矩和薛泽星面前立刻就换了副嘴脸，点头哈腰的请他们再商讨一下几场戏的造型。
　　“呸！什么东西！”老猫骂声如蚊蚋，说要再去找服装组其他人沟通一下，让江淮自己先回去。
　　“记住能省则省啊！”
　　江淮严肃地提醒完这句，正准备离开，突然被人叫了住，回头一看柴钰正朝自己匆匆跑来。
　　呃，怎么又是他？江淮顿时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神经。
　　“江淮，等等……”柴钰还没站稳就急着问江淮，“……顾老师最近身体怎么样？”
　　江淮有些意外：“你是说顾晗之老师？你认识他？”
　　顾晗之是戏剧学院表演系的退休教授，曾培养出不少知名演员，因为对演艺事业的热爱，他退休之后在一个剧场里帮忙带新人，两年前江淮无戏可拍时就曾在那家剧场谋生，一来二去就结识了顾晗。
　　顾晗之很欣赏江淮身上的那股聪明劲儿，他觉得江淮虽不是科班出身，却颇有表演天赋，对戏剧的理解力和角色的共情力都很高，学什么都快，也颇受剧场观众的喜爱。刚好江淮对表演也存有许多困惑，顾晗之就以合眼缘为由收他为徒，亲自教他基本功。因此那两年，江淮并非外界以为的那样无所事事，不但要跟老猫去各个剧组跑龙套，每周还要去顾晗家里上两到三次的专业课……诚然，他在表演方面进步神速。
　　“顾老师是我大学表演课的老师。”柴钰笑起来时会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眼中盈着粼粼波光极赋神采，浑身散发着一种独特的自信与傲气。他虽与陆晚宸同岁，却比那位小少爷多了几分持重，此刻与江淮比肩而立，正是一副兄友弟恭的美好场面。
　　因师出同门，江淮对柴钰好感陡生，刚才围读会上的犹疑登时烟消云散。
　　柴钰惋惜地说：“我这次本来是想请顾老师担任我的跟组指导，但老师说跟组强度太大，他现在身体情况跟不上了，唉。”
　　“是，我上个月去看望老师的时候，老师还说最近心脏不大舒服……”江淮附和。
　　“什么！严重吗？！”柴钰下意识抓住江淮的手臂，皱起眉头紧张地问，“老师从来没跟我说过啊！怎么会……哥，你这两天有时间吗？我想请你陪我去看看老师。”
　　“我……”
　　突如其来的邀约令江淮有些不知所措。他心想，自己和柴钰没熟悉到一起看望老师的地步吧？况且也从来没听到老师提起过柴钰，真的关系好的话，怎么会不知道老师心脏不好……
　　拒绝的话已到嘴边，江淮对上柴钰诚恳的目光，忽就生了恻隐之心：唉，虽说柴钰总给自己一种难以言明的怪感，但毕竟是即将合作的弟弟，未来还有几个月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相处，一上来就拒绝，恐怕不大合适。
　　“可以，但是要过几天。”江淮最终还是答应了，只是说自己最近在搬家，有点忙。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公寓已经被陆晚宸搬空了。
　　“没关系，那咱们留个联系方式吧，方便约时间。”柴钰显得很高兴，拿出手机就要加江淮的微信。
　　不成想，薛泽星突然从背后冒了出来。
　　“江淮哥。”同是打招呼，薛泽星的声音明显清冷了许多，甚至带着些许嘲弄的意味，说，“我听说你从公寓里搬出去了？”
　　明知故问？
　　啧，来者不善。江淮从容应对：“嗯，快搬完了。”
　　薛泽星瞟一眼柴钰，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吐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看来是找好新房子了。”
　　柴钰的脸色僵了一瞬。
　　江淮听出这话大有弦外之音，却不知其中原因，只隐约嗅出薛泽星和柴钰之间充斥着敌意，因而他没有回话，以不变应万变。
　　“公司也真是的，突然通知你搬出公寓，一点儿都没考虑过你能不能应付得来……”薛泽星毫不掩饰自己不屑的眼神，打着替江淮说话的幌子继续暗讽，“算了，反正公寓下一个住的是我，哥，要不然你直接把钥匙给我吧，省得还要公司和剧组两头跑，多麻烦！对了，你不是还得去买衣服么？弟弟不能耽误你的时间啊……”
　　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薛泽星，竟惹得他这样阴阳怪气，要当着柴钰的面儿给人难堪？江淮心想，好歹是同一公司的，外人面前搞内讧，不觉得丢人吗！
　　“还是按规矩办事吧。”江淮无视薛泽星伸出来的手，语气不卑不亢，说，“你人红事多，万一不小心弄丢了钥匙，让别有用心的人捡了去，再偷摸溜进公寓，那不就成了我给你找麻烦了吗？是男的还好说，这要是女的溜了进去……你解释不清，我也解释不清。弟弟，你现在还在转型期，听哥的，小心点总没错。”
　　薛泽星唇角抽动了一下，极不自然地装出一副笑脸，悻悻收回手的同时咬着牙说：“好，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柴钰面色缓和了一些，眉梢眼角甚至流露出隐隐的笑意。
　　江淮不想再耽误时间，加了柴钰的微信后就直接回去公寓。一开门他就傻了眼，愣在原地足足两分钟才惊呼：“天啊，这是碰上劫道的了？！”
　　他差点报警，幸亏陆晚宸及时打来电话。
　　“江淮哥，我刚给你手机发了地址，你打个车过来吧，我在小区门口等你哦。”
　　江淮：“……”
　　打车是不可能打车的，毕竟还要省钱买衣服，江淮打开地图看了看，荟壹别苑不远，走路半个小时就能到了……
　　于是半小时后，陆晚宸顶着一脑门子汗总算与江淮成功会面了。
　　“哥啊，你咋这么慢呢？围读会不是早就结束了吗？”陆晚宸半个人都挂在江淮身上，不停地往江淮的衣袖上擦着汗，哼唧说，“早知道你走着来，弟弟我就不在这儿干等着了！这么热的天儿，我都快化了！”
　　这个弟弟就比刚才那个弟弟惹人喜欢多了。江淮笑着说：“好了好了，哥给你卖冰棍吃。”
　　“我要吃圣代！草莓味儿的！”
　　“好。”江淮边说边走向对面的甜品店，帮陆晚宸点了一个超大份的草莓圣代，自己只买了一瓶矿泉水。
　　服务员：“您好，一共一百二十八元。”
　　“多少？”江淮怀疑耳朵出了问题，一百二十八？！
　　服务员指着价格单：“矿泉水八块，草莓圣代一百二。”
　　江淮喉咙一梗，有钱人的生活圈子真贵啊！他扫了码，又瞥了两眼价格单，上面几乎没有低于一百的甜品。
　　“小宸，你说你帮我搬家，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我一回公寓还以为遇上入室盗窃的呢！”
　　陆晚宸捧着圣代笑嘻嘻地说：“这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嘛！”他吃了两口，凉意沁腑，长舒一口气后又兴冲冲地拉着江淮往小区里快步走去，“我带你去看看房子！”
　　二人又走了近十分钟才到达楼门口。
　　陆晚宸刷了卡，带着江淮坐电梯直到顶层。
　　江淮奇怪：“我记得你说你住的是次顶层？”
　　陆晚宸支支吾吾地开了门，一下子把江淮推进屋内，反锁好门后才狡猾地笑说：“对呀，我住次顶层，我姐住顶层。”
　　“什么？！”
　　江淮瞪大眼睛环顾四周，客厅里正杂乱地摆放着好多箱子，里面全是自己的行李，房间干净的不染纤尘，简直就像从没有人住过的样子，连一张照片都没有……不不不，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陆晓晴的房子！
　　“不行！我不能住这儿！”江淮喊了一句，作势就往外冲。
　　陆晚宸早料到他的反应，用身体堵住了大门，一边欣赏江淮惊慌的表情，一边大笑着解释：“哈哈哈！放心，她不来住的……”
　　江淮目光幽深，“不信”二字清楚地写在脸上。
　　陆晚宸心虚改口：“呃，至少，不、不常来住……”
　　江淮：“你别挡着门！”
　　“等等等等！你听我说……”陆晚宸硬是使出吃奶的劲儿把江淮连推带拽地弄到了沙发上，怕人逃走还按住了他的肩膀，然后简明扼要地解释了易时远亲戚的事情。
　　当然不能把人家的亲戚赶出去。江淮心下犹豫，确实难在进组前找到合适的房子，况且也不是不给房租……
　　可万一陆晓晴突然回来怎么办？
　　陆晚宸见江淮的表情变化莫测，忍不住啧声：“不是，陆晓晴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干嘛怕见到她啊？”
　　江淮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其实，他是既害怕见到陆晓晴，又总想要见到她，只远远瞧着就很好了……
　　陆晚宸一副八卦嘴脸，凑近了问：“你不会是怕被狗仔拍到，说你和美女同居吧？”
　　“什么啊！你小小年纪怎么……一天天脑子里都想什么呢！什么美女同居，口无遮拦！”江淮眉心高耸，说起话来语无伦次。
　　不是就不是，耳朵怎么还红了？陆晚宸撇了撇嘴，顾及着江淮的面子还是把这话咽了回去，只性急道：“哎哟哥啊，你就踏踏实实在这儿住吧，我姐真的不常过来的！我爸妈常年在国外，老宅一直空着，所以她一般都去那儿住，而且老宅离集团近，她上班也方便。”
　　江淮皱着眉，双手不安地在膝上摩挲着，局促地说：“那，那我就先暂时把东西放在这里……”
　　陆晚宸连连点头，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心说：江淮哥，对不住骗了你咯！老宅是空着，可前几天水管爆了还没修好，陆晓晴就打算借机把整座老宅都检修一遍，最近那里正施工呢，她才不会回去住！
　　陆晚宸丝毫没有因为撒谎而心生愧疚，反倒认为自己说的是善意的谎言。正当他为计谋得逞而沾沾自喜时，门“咔啦”一声，开了。
　　不会吧，谎言这么快就被戳破了？！陆晚宸后背冒出冷汗，同江淮面面相觑。
　　“这门怎么开着的？我记得我锁了……”陆晓晴嘟哝着走进屋，看见客厅里的两尊雕像后同样愣了住，“你们……”
　　江淮猛地起身，一把揪住正要溜走的陆晚宸的衣服后领，皮笑肉不笑地咬牙低问：“你不是说她不会过来吗？！”
　　陆晚宸做贼心虚，讪笑着挣脱，“不是，腿长在她的身上，我也不能把她绑起来……哥哥，你先松手呗！”
　　江淮松了手，迅速调整好表情，却仍不敢直视陆晓晴，只竭力保持淡定地开口：“我这就走……行李老猫会来取！”
　　话音刚落他就和陆晚宸挤着往门口逃去。
　　“站住。”陆晓晴一发号施令，二人同时驻足，连手脚摆放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陆晓晴无视江淮，直接走到陆晚宸面前做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质问，“怎么回事？”
　　陆晚宸低着头，小声解释：“楼下借出去了。”
　　陆晓晴当即明白过来：陆晚宸是个急性子，肯定是等不住江淮的犹豫不决，就把房子给租出去了。她看着满屋子大包小包的行李，想了想，和江淮说：“我今天就是过来拿个东西，马上就走，最近也不会在这里住。”
　　“不、不用……”
　　陆晓晴眼神横扫过去，江淮立刻不吭声了。
　　陆晚宸小心打量眼前的情形：投资款有戏！
　　只见陆晓晴走进主卧，没两分钟就拿着一本护照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随写随锁随改，没大纲没囤稿，自娱自乐写流水账呢，哈哈哈哈哈哈！话说又没控制住手买了个别的文的封面，那个文，更是只想了个标题！哈哈哈哈哈几十块钱买个开心，已经是超值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