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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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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折寒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跌入了一个温香软玉的怀抱之中。
适才闻见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幽香,在咫尺之处,浓郁得几乎勾魂夺魄!
像是天上清冷的月光落在盛开的白梨花海之中,被雪白香甜的花蕊浸透了,每一缕都透着凉丝丝的甜意。
萧折寒猝不及防地醉倒在这场梨花香雪织成的绮梦,几乎忘记了身处何地,不知今夕何夕。
唇间衔着的柔软,由内而外地透着这股幽幽的香气,让他忍不住更进一步地攫取。
而顾初弦只感觉身上好似被一块硬邦邦的巨石砸中,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偏偏所有呼吸还尽数被另一个人肆虐掠夺。
唇齿被撬开,乾阳炽热的气息被强行渡进口中,柔嫩软舌无力地推拒着野蛮侵入,只能呜咽着任凭对方将这些完全不属于主人的气息推入喉间。
全身上下每一寸都被那炽烈如火的气息灼烧着。
顾初弦清冷的眼眸难受得盈满了水汽,眼尾可怜地泛红。
他柔软的双手软绵绵地抵上萧折寒胸膛,想要推开压在他身上的少年。
可是也就在这时,他忽然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提不起一点力气!
像是冰雪被放置在烈日下暴晒,化作了一滩温水。
浑身每根骨头都在发软发酥,一股陌生的热度从尾椎骨的地方蔓延上来。坤阴服从于乾阳的本能,让他控制不住地战栗、发颤。
后颈处软肉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信香失控了!
任凭他再如何努力抑制收回,可是那股清冷香甜的信香就是源源不绝地从后颈处涌出来,撒娇似的粘着乾阳的炽热信香交融缠绵。
没错,顾初弦身为昆仑仙宗青年一代的大师兄,宗门首席,元婴之下第一人。
修仙界中令无数修士景仰向往的高天之月。
居然是名伪装乾阳的坤阴!
顾初弦咬住牙,强行抑制住即将漫出唇边的呻吟,俏脸雪白,神色变得极为难堪。
他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信香失控了!
顾初弦惊慌地用余光去看论剑台下的无数同门,还好有萧折寒高大坚实的身躯为他挡住众人的目光,让大家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
阵法结界将他的信香完全隔绝了。
这是顾初弦唯一庆幸的事。
当下之急,是覆在他身上沉得跟石头似的萧折寒。
此人肯定发现了!
高冷的面具再也无法维持,顾初弦又急又恼,慌张无比。
他难堪地想推开压在身上的人,可对方双眼充血,神色癫狂,像头饿疯了的野狼似的在自己脸颊、脖颈处不断逡巡深嗅,不但推不开,嫣红的唇珠还被对方狠狠啃咬了一口。
蕴着甜香的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顾初弦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仿佛一只雪白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
顾初弦气得眼尾嫣红一片,身体的酸软让他的眼中噙着濛濛水意,宛若梨花笼在烟雨里,又被洇染上胭脂颜色。
推了几下还是推不开对方,反而换来了对方的得寸进尺。
不知被这般按着轻薄了多久,似乎仅仅一瞬,又似乎无比漫长。
直到一双不属于顾初弦的大手,带着滚烫的温度,用力掐住那截不堪一握的腰肢,似乎还想更进一步的时候,顾初弦再也维持不住镇定。
他又羞又气,又惊惶又难堪,唇瓣轻启,用碎玉般的牙齿用力咬了一口那截想要进一步冒犯自己的韧舌,直把对方咬得鲜血直冒。
就在鲜红的血液顺着唇齿交融相濡时,某种闸阀仿佛被按下。
自己的失控的信香忽然又能收起来了。
顾初弦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
捂住尚在砰砰直跳的心口,还没等力气完全恢复,他已经忍受不了被人压制的窘迫,愤怒地抬起头,用光洁如玉的额头猛地撞向萧折寒。
这一下,把萧折寒砸得头晕眼花,但同时也终于清醒了过来。
记忆瞬间回笼,恍然醒悟自己的处境,萧折寒宛如被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脸色青一阵红一阵,难看极了。
像是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他手脚并用地从顾初弦身上弹开。
被高台上冷飒飒的风一吹,萧折寒头脑彻底清醒。
虽然由于阵法隔绝的缘故,听不见台下众多昆仑弟子的声音,但是从他们脸上或愤怒万分,或瞠目结舌的表情来看......
他登徒子的名声怕是要彻底坐实了。
他目标本来是打斗之时,肢体碰到顾初弦就算完成任务。
这会儿任务更进一步,萧折寒没感到惊喜,只觉得一阵反胃。
“真是见了鬼了!”
他铁青着一张脸,捂住自己鲜血淋漓的嘴唇,迅速往后猛退好几大步,停在了在离顾初弦几丈远的高台边缘。
等到周身气血奔腾的异样感觉彻底消散,萧折寒方才惊异不定地看向顾初弦。
刚刚那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顾初弦束发的发带,因为适才的意外,慌乱之间滑落掉在地上,齐腰的墨色长发如云雾般凌乱地散落在脑后,冰雪似的玉容染上清艳的绯色,仿佛霞映澄江,明艳得不可方物。
他雪白的额头和侧脸各有一团淤青的痕迹,此刻正瞪着一双浸满水意的泛红眼眸怒视萧折寒,还不忘一边扯着袖子用力擦拭染血的唇瓣。
萧折寒惊魂未定地低头,再抬头,如此数番,又盯着他看了好几眼,确定刚才那种诡异的感觉彻底消散了以后,方才敢直视对方。
回忆着适才那种理智尽失,好像被人下了蛊一般,言行举止疯狂不受控制的感觉。
再联想到比试时候屡次三番闻到的奇怪幽香。
萧折寒顿悟了。
他抬起一双幽沉狠戾的眼睛怒视顾初弦,冷声道:“卑鄙小人,你居然用离梦散。”
离梦散在修仙界可谓是臭名昭著。
这是一种能够短时间内模拟坤阴信香的药物,可以让乾阳为之醉生梦死、失态发狂,交手对战中使出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亦常被某些修士用作助兴之物,在旁门左道中颇为流行,往往被正道所不齿。
除此之外,离梦散的练制方法也极为阴损,乃是活生生地从坤阴身体里提取,提取过程十分痛苦,所得又极少。拇指大的一瓶药,便不知害了多少人性命!
正道宗门里,若是发现有人使用,往往会从严惩处,甚至将其逐出宗门。
在萧折寒意识中,顾初弦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随身携带这种龌蹉下流的药物也不足为奇。
这混蛋没有发现自己的坤阴身份,只以为自己是用了离梦散。
顾初弦庆幸之余,又觉得气炸了。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坏东西!不但轻薄非礼自己,还倒打一耙!凭空污蔑自己清白!
两瓣薄唇气得颤抖,顾初弦想说什么,可是向来良好的教养,却让他想骂人都骂不出来。
余光注意到台下担忧地望着自己的一众弟子,顾初弦抿了抿唇,强行控制自己的羞恼的神情,只是冷着一张脸,站直身体,拈着一根竹枝,使出了千万剑阵的威势。
顾初弦没有使用那些一招致胜的招数。
轻轻飘飘就让眼前这个混蛋落败离场,岂不是太便宜了对方!
不愧是宗门首席,顾初弦怒极之下,剑势如水银泄地,逼得萧折寒无处下脚,满场乱窜,狼狈得如丧家之犬。
萧折寒只觉得眼前尽是竹枝化出的流光青影,密不透风地将他围住。
其势若海纳百川,无论萧折寒躲闪再如何灵活,攻击再如何刁钻,都被化解在这片青碧的汪洋之中,掀不起任何波浪。
顾初弦剑气凌厉纵横,萧折寒满场逃窜,台下众人,几乎都看出了大师兄这下是彻底动了怒。
萧折寒此前被剑气击中,已经受了内伤,何况又被顾初弦追着绕论剑台跑了几圈。
任是他毅力再强,耐力再好,力气也有竭尽的时候。
有一瞬萧折寒慢了片刻,躲闪不及,小腿便被锋锐如刃的竹枝扫到,像是被刀砍成了两截的锐利疼痛猛烈袭来。
他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左侧膝盖擦着青石地面滑出长长的一道,皮肤被刮出伤口,细碎的沙石深深地嵌入血肉,在地面晕开鲜红血迹。
萧折寒狼狈跪坐在地,捂住翻涌不休的胸口,喘着粗气,胸腹之间如有一把小刀在不停地刮剜,刺生生的痛,满口的血腥味。
他浑身都在痛,如果换作旁人,恐怕早就晕了过去。
可是萧折寒却依旧不屈地扬着头颅,眼神仍然锋锐冷戾。
他已经战至力殆,却不肯在死对头面前示弱,单膝跪地,艰难万分地用手肘勉强支撑住身体,企图爬起来。
然而,一柄青翠竹枝从萧折寒视野上方伸出,正点在他的眉心。
看似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之力,像按住砧板上垂死挣扎的死鱼一般,将萧折寒牢牢按在地面上,迫使他无法动弹。
爬起,被戳倒下。
再爬,又被戳倒。
如此数回,萧折寒筋疲力尽,只能以一个难堪的姿态跌坐在地上。
他被迫抬起头,目光愤怒无比。
抵住他眉心的碧绿竹枝,被挟在雪白修长的指间。
顺着竹枝再往上看,便是死对头那张清艳无暇的美人脸。
“你输了。”
顾初弦昂起精致的下巴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