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开水》暮暝暝

51、回答

　　初春夜晚的街道上，人依旧不多，两人依偎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你什么时候到的？”林溪把乔楚的手握在手里揣在兜里。
　　“嗯……下午五六点吧，我去快递站送完最后一批特签，就去找你了。”
　　“原来你这么早就到了？那为什么这个点才出现？”林溪委屈巴巴的，像是被人占了便宜一样。
　　“我出现是很容易一件事，但是你考虑好我出现之后，该怎么收场吗？”
　　“那当然是……”那当然是什么呢？林溪脑子突然宕机，是甩下一堆人立马不干了，还是让乔楚亲眼看着自己和别的女人一起拍呢？
　　都很难。
　　乔楚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清楚了，于是接着道：“所以啊，我不能出现，至少我不能出现在你们面前，我可是一直在街对面的店里的，还好花店的小姐姐人好，一直没有赶我走。这不，你说要结束了，我就来接你了。”
　　“还真亏你来接我，不然啊，这会还在镜头前假笑呢。”要不然，宋逸群估计要气冒烟了。
　　“林溪，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
　　“我不想看成片了，我不想看你和别人演绎爱情，还是和你实践爱情有意义。”
　　前两句话一出，林溪还挺感动，眼泪马上就要出来了，可是一听最后一句，顿时有点上头，不确定地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乔楚回答的很有自信，“在，撩拨你。”说完就撒开林溪的手朝前跑去，跑了几步还回头朝他摆手，“你能奈我何？”
　　林溪咬牙道：“你等着！”
　　或许不谈恋爱的人，无法理解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在深夜的街道上打打闹闹，宛如山大王抓小鸡仔一样是何种情趣。
　　反正林溪最后亲乔楚亲到她几近昏厥，赚大发了。

　　开学后，一切慢慢恢复正轨，人们渐渐走出那方寸之地，回归真正的生活。
　　林溪参加了博弈社和桌游社，闲暇之余和社友们玩的不亦乐乎。也忘记了是谁出的主意，在平台开了一个账号，由专人运营，因为社员们的极度反转和贝大的名号，渐渐地也打出了一些名声出来。而林溪作为社里的颜值担当和智力担当，人气蹭蹭往上涨，简直有点校园男神的感觉。
　　偶尔社里凑不够人的时候，林溪也会和社里打好招呼，请乔楚没课的时候来捧一下场。
　　起初，大家都比较谦让，收敛起平日的爪牙，怕上了乔楚的面子，惹得大家都不好看。
　　毕竟乔楚有个小心眼花瓶的名号在外面，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出去的。
　　可是真正上手之后大家才发现，乔楚比林溪更难对付，而且乔楚坑蒙拐骗起来，丝毫不手软，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不骗过的。
　　就拿剧本杀来说，当凶手的时候模糊视听，当平民的时候是个逻辑怪才。屡战屡败的大家渐渐摸出一条共识：当最后一轮投凶实在无从下手的时候，投乔楚几乎就有80%的正确率。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乔楚发现这个漏洞之后，及时调整自己的状态，从将水搅浑，到甩锅栽赃，完成了新一轮的进化。
　　桌游社甚至渐渐传出了，不要和乔楚玩剧本杀的消息，不管是平民还是凶手，都会很有挫败感。
　　乔楚本来很不近人群，除了平日里一起上课，几乎很少和别人打交道，所以真实性情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外人很难了解。
　　自从林溪带乔楚扩大社交范围之后，乔楚温柔大方逻辑清晰的性格从社里成员的口中传了出来，慢慢掩盖了原先的不良口碑。
　　再加上林溪拍微电影时面对乔楚来探访时的表现，大家对她的态度都和善亲近了不少。
　　大家原先都以为乔楚是林溪的陈阿娇，谁知她是自己的武则天。
　　研一一年下来，乔楚有了自己小小的社交圈子，虽然说不上是深交，但是至少没有什么矛盾，平日里也会互相推链接，发信息联系。
　　乔楚是开心了，林溪倒是有点小失落，乔楚能陪他的时间慢慢少了许多。
　　不过看着乔楚不再终日只面对书本，面对论文，面对电脑，面对组会，而是可以笑着和他说和人约了去探店，去逛街，去美容，林溪觉得这样的乔楚生动而鲜艳，一皎皎木兰花添了照人的光彩。
　　临近期末，大家都在各个自习室和图书馆备战考试，焦头烂额。
　　乔楚去找刚下晚课的林溪，兴高采烈地告诉他，新书的签售会确定了，下个月在清远举办。
　　“什么时候？”
　　“嗯…7月中旬吧，具体时间还没有协商好，但是大概是这个范围了。要不，我们去清远玩两天吧？”
　　林溪想起今天白天接到的邮件通知，有点遗憾“那有点难办。”
　　“怎么了？”
　　“我之前去面试暑假实习，你还记得吗？”
　　“记得。”因为林溪想要规格比较高的实习经历，以便于毕业后寻选择权可以更大一些，找比较称心的工作，所以特地挑了历来学长学姐说的地狱级难度的三家公司。
　　在面试日期前的一周，林溪就找了很多面试帖子来看，还咨询了不少学长学姐，可谓是准备充分。
　　乔楚因为大一就已经有了小说收入，并且也不准备毕业后就业，所以其实从来没有过实习经历。眼看着林溪这样紧张地准备，还真得为他捏了把汗。
　　“有消息了？”
　　“过了两家，七月初就入职。不过那一家，我本来就不抱很大希望，所以我说有点难办。”
　　虽然是第一次签售会，对于乔楚来说有非比寻常的意义，但是她长这么大，向来会权衡利弊，于是很爽快，“那有什么难办的，签售会有一就有二，这次不行，那就下次。实习好不容易拿到，还是不要轻易请假的好。”
　　林溪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可是心里也确实是愧疚，于是心生一计，“去多久，想好了吗？”
　　“嗯，本来打算是去三天，签售占一天，和你玩两天。不过……”
　　“我记得你是不是有个学姐，家是清远的？”
　　乔楚想了想，“你是说王云思吧？”
　　“大概是，我记得你有一次说过清远的点玉酥好吃，就是这个学姐拿给你的。”
　　“对，是她姥姥亲手做，真空打包，快递过来的。她小时候和姥姥长大，后来读书就只有暑假才过去……你是说，我去找她玩？”
　　“嗯，我想，一个本地人带着，总不会被骗了去。”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别人啊……”
　　一般来说能说出这种话，就代表这个人已经80%接受了这个方案，只差别人顺水推一把。
　　“说不定，她回去之后也没什么朋友玩呢？”
　　林溪说的果然没错。
　　幼时，王云思在姥姥家长大，老旧小区里不少同龄的小孩子，也算是有玩伴的。可是因为学籍问题必须离开姥姥去上学，渐渐地就和原来的小伙伴疏远了。
　　暑假回去陪姥姥是早就商量好的，王云思也乐意，只是偶尔想要逛街happy一下的时候，总是找不到人陪。毕竟在清远，她也算半个人生地熟。
　　总不能告诉姥姥，我去蹦个迪，半夜两点就回来，您先睡吧。
　　于是当乔楚向王云思发去消息等待回信的时候，怀里揣着小兔子一样忐忑不安。
　　王云思当即打过来，问清原委，说明情况，两人一拍即合，抱着手机整整畅想了一个小时的美好假期。
　　旁边的林溪听着，也算心里石头落了地。

　　林溪开始了忙忙碌碌的实习工作，因为实习公司离乔楚家比较近，所以直接搬到了乔楚家住。
　　乔楚还是按部就班的学习，读论文，背单词，准备雅思和托福，还要分出时间来继续码字，因而也不是很轻松。
　　表面看起来，两个人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是每到夜晚，两个人就会合体出去吃吃喝喝，玩玩逛逛。
　　这天晚上两人吃的饱饱的，到广场上去散步，恰好遇见有人在唱歌，一圈人围得水泄不通。
　　林溪知道她不喜欢这种场合之后，很少凑这种热闹，谁知道，这次是乔楚把他带过去的。
　　“喜欢他唱歌啊？”林溪完全会错意了，“嗯，是有点周董的感觉。”
　　乔楚笑，“你在这等我，乖乖的。”
　　“啊？”林溪还没反应过来，乔楚就那个歌手一首歌结束，走了过去。
　　他心里似乎知道了些什么，难免有些期待，而那份期待，在乔楚拿过话筒的那一瞬间，变成了温馨的现实。
　　“一年前，我的男朋友，在遥远的地方，为我唱了一首歌，帮我度过了一个难熬的生日。”
　　林溪做作地咳了两声，还向左右眼神示意，那个是我女朋友，她说的就是在下我。
　　“如今，又是夏天，还是夜晚，我用这首歌，作为对他的回答。希望，不会太晚。”
　　林溪两手凑成喇叭状，大喊：“不晚！永远都不晚！”
　　乔楚手持话筒，深呼一口气，点头示意，音乐响起。
　　是什么，让我遇见这样的你
　　是什么，让我不再怀疑自己
　　是什么，让我不再害怕失去
　　在这茫茫人海里
　　我不要变得透明

　　至少，要让你看到。
　　没想到，乔楚没哭，林溪捂着嘴，哭的稀里哗啦的。
　　乔楚本来觉得是件很浪漫的事情，没想到林溪搞得她觉得丢人丢大了，紧急向歌手道谢，拉着林溪离开人群。
　　“很难听吗？”乔楚帮他擦着眼泪，看着周围的璀璨灯光在他眼中化为缓缓流动的银河，觉得感动又好笑。
　　“才没有，天籁之音”，林溪赶紧否认。
　　“那你哭什么？”
　　“看到你才知道，小爷我一年前那么帅，比视频里帅多了！”
　　乔楚真是哭笑不得。
　　“这么感动的事情，你为什么觉得好笑，一直在笑。”林溪哭唧唧，还指责她。
　　乔楚赶紧摆手辩解：“没有，我没有。”
　　林溪步步紧逼：“怎么没有，嘴角都能升天了……”
　　乔楚一踮脚，火速在他嘴边盖了个章，“可以消停了吧？”
　　林溪抹抹泪，摸摸脸，心满意足，“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