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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昭太子掌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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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秋尽冬来,一场小雪来得毫无预兆。
北方的雪向来来得早,如今已到十月,飘雪并不奇怪。
只是雨雪天路滑,再加上大旱初过,百姓将士的日子也愈发地苦了。
申州、吉州、晋州三洲的兵力加起来有二十万。
丘国原本是发兵十万,后来又增援了十五万。
五万之差,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昭国起初还打了几场胜仗,但随着寒冬渐近,粮食供给和寒衣物便开始捉襟见肘了。一连几次吃了败仗。
更要命的是都城还乱了。
据说是因为疫病……
守将府——
“将军,丘国军队又派人来叫嚣了,咱们,打不打?”
铁锤大将问道,比起开战初时的那几日,气势要弱了不少。他倒是不怕打仗,但将士的身体也扛不住啊,再加上城内的百姓,他们这帮人要是不把这城守住,敌军的刀就要落下来了。
“朝廷那边来消息了么?”
顾敛看向一旁的信使,目光凝重。包着绷带的手支在沙盘边缘,脸上是极明显的胡茬子。
“还是老样子。”信使摇了摇头。
“粮食还有多少?”欣敛问。
“最多还能撑半个月。”一旁的将领回答。
"即日起,疏散申州百姓。待百姓都撤离后,咱们进行最后一战,将丘人打回去,众位意下如何?”顾敛沉声道。
最近这几日丘回军队越发猖狂,若是迎战,恐怕胜算不大,如今只能积蓄力量,等城中百姓安全撤离后,才好放开手背水一战。
话落,几位将领都没什么意见,只有其中一个青年神色阴沉了几分。
城内。
大批百姓被官兵领着往申州州城逃。
“咱们,以后还能回来吗?”
一少年问道,背上背着个篓子,篓子里面还有一个尚在襁褓的小娃娃,正紧紧闭着眼,睡得并不安稳。
“不知道啊,这世道……唉。”
老翁一瘸一拐地跟着队伍,苍老的脸上海是风霜,削瘦的手如老树皮一般,还冻出了冻疮。
少年努努嘴,对这言论并不赞同,暗道:一定还会回来的。
一旁的兵士还连大喊着:“都跟上队伍,别落下了。”
路上湿滑,不知多少人跌倒过又相互搀扶着爬起来。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丘国人马上就要打进来了,咱们逃又能逃到哪里去!不如降了他们——”
这话一起,队伍中不知多少人停住了脚。
冬风的寒意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冻得人发慌、绝望。
这时候有人起个头,那便算是开了闸门。
妇孺的哭泣如杜鹃啼血一般,一下又一下敲打在老少爷们儿的心上。他们,就只是想活下去啊。
“咱们降吧……”
有人动摇了。只要能活着,做……
“降个屁!”
这时,一道少年的声音闯了进来,正是那个背着篓子的少年。
“历来降民哪个有好结果,就算降了,也只有给人当年做马的份儿!丘国算什么东西?咱们要相信顾将军,他一定不会让敌将破城的!咱们的太子殿下说不定已经派兵过来了!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给军爷添乱!”
稚子之言,何其铿锵。
不少人都为之动容,有的还主动回应:“对啊!咱们怕什么,朝廷还没出手呢,到时候,一定把那帮丘国人给打得落花流水!”至于那个喊降的人,此刻也已经被逮住了。
“你这人……怎么……”
“你不是昭国人!”
有人认出了喊话的人。
岂料那人都是丘国奸细。见自己暴露,便直接抽出了刀,直直地朝面前的百姓砍去。关键时候被一旁的兵士给扫倒了。
众人皆拍手叫好。赶路的热情也就更高了。
昭国都城,半个月前。
东宫的大门终究还是在第一场雪来临的时候开了。
乌文舟身着太子朝服,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这位太子殿下的出现着实把不少人吓了一跳。
自从那日丘皇后砸了玉玺,那些被放出宫的大臣都称病告了假,不曾来上过朝。丘罗依竟也没发怒,依旧和往日一般。
这时候的站队就十分明显了——依旧来上朝的大概无就是丘皇后这一派的朝臣了,不过也有可能是被蛊虫操控的。
不过让乌文舟感到诧异的是,李甫竟也在其列。
这人目光清明,可半点儿都不像是中了蛊的。
“太子殿下安。”李甫感受到乌文舟技来的视线,不由得用口型示意。
丘罗依自然看见了底下的太子,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照例让一旁的太监高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启奏。”一位官员站了出来,正是兵部侍郎。
“讲。”丘罗依看了他一眼,眉头微蹙,这人不知为何,似乎并不受她的蛊虫控制,每每总是说些不合她心意的事。
兵部侍郎暗暗看了一眼高居殿侧的太子殿下,心道这是个好时机。
“南境兵粮急缺,请娘娘早日派兵支援。”
“此事,本宫自有打算,不劳大人操心。”这套说辞丘罗依已经用过许多次了。
明晃晃的拖延时间。
“不知娘娘的打算是什么,孤也想听听。”
乌文舟开了口,目光扫过丘罗依身旁站着的人,像是得到了什么回应,脸上露出几分旁人看不懂的笑容。
“这……”丘罗依僵硬一笑,却是使眼色给身旁的李覃:去叫禁卫军。
而李覃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娘娘既无理政之能,不如退位让贤,孤是储君,就算是即位也无不可。”乌文舟说着,一步步朝皇椅之上走去。华服上的蝶纹随着他的步调轻轻摇曳着。
“放肆,太子莫不是忘了,本宫可是奉陛下之命执掌朝政的,难道你要违抗皇命不成?”丘罗依从皇椅上站起身,缓缓往后退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李覃身边。
“究竟是不是皇命,娘娘心里应该最为清楚才是。”
乌文舟的笑容里藏着几分野兽的戾气。
“殿下此举未免太莽撞了。”
高台下,丞相李甫的声音缓缓传来。
而这对于乌文舟来说,不过是一句废话。
“李覃,交给你了。”乌文舟扫了李覃一眼,这棵棋子终究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发挥了最大的作用。
“你……”丘罗依这时才恍然明白了什么,看向李覃的目光有些不敢置信,还被人背叛了的愤怒。
“娘娘,得罪了。”李覃一个手刀将人给劈晕了过去。
“现在由孤临国理政,众位大人,可有异议?”
乌文舟在进殿时,便让自己安排在皇宫的心腹去点李覃带来的引蛊香了。
眼下,许多被蛊虫控制的大臣也都清醒了几分神志。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带头喊的,是方才站出来的兵部侍郎。
一旁的李甫见状,也只得跟着高喊,装作是被蛊虫操控了神智刚刚清醒过来。
在一声声“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中”,乌文舟彻底掌了权。
禁卫军所。
原本受了丘皇后之命要去都城中搜寻圣子的禁卫军,被镇康王乌承初的须弥卫给全部拦了下来。中间两方人马还发生了点儿座擦,打了一架。
最后还是乌承初带着引蛊香赶到才平定了下来。
“末将该死,未能誓死守卫陛下,竟听从了那丘国公主的旨意……”禁军统领杨槐请罪道。
整个禁卫军所的卫兵全跪在了一处。
蛊术害人,乌承初知道自己侄子是不会发落这帮人的。
便清了清嗓子,道:“太子殿下仁义,知道众位不易,但众位刀下大臣的血,却是众位谋害朝臣的罪证……”
说到这时,乌承初顿了顿。
见杨槐一脸赴死之色,接着道:“所以殿下希望众位能够将功折罪,尽心尽心维护大内安宁。”
“太于殿下仁慈,我等定不辜负殿下之意,竭忠尽智,誓守大内。”杨槐惊诧之余又不由得满心动容,语气颇为郑重。
其余禁五军见状,亦是:“竭忠尽智,誓守大死,誓死追随太子殿下。”
乌秋初看着这一幕,悬着的心这才终于放下了一半儿。
内忧已解,如今只差外患了。
结果刚出禁卫军所的大门……
一个穿着东宫服饰的下人匆匆赶来。
“王爷,大事不好了。”
乌承初眉心一跳非:“何事?”
“都城,开始闹瘟疫了……殿下找您去东宫商……“议。
下人还未说完,面前便已没了乌承初的身影。
……
皇后寝宫。
丘罗依一睁开眼,便只看见了头顶无比熟悉的帐幔。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一齐涌来。
“骗子……哈哈哈……都是骗子……”
丘罗依突然大笑起来,疯了一般翻身下了榻,光着脚向殿门冲去。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我是皇后,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要诛你们九族!”
“哈哈哈……”
她死命拼打着冰冷的殿门,脸上仿佛流下了血泪。
嘴里边笑边喃喃着:“等我死了,你们都得给我陪葬,哈哈……”
殿门外。
“李公公,您这是……”守门的宫人看着站在宫门口不动的李覃,不由得问。
“她好歹还是皇后,吃穿用度上不要克扣了才是。”
李覃纠结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开了口。
宫人觉得奇怪,却又不敢问,只得点点头。
李要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或许是可怜吧。
可恨之人,也有其可怜之处。
可他终究不能替那些已经死去,或者正在受难的人去可怜这个人。他所代表的,也仅仅只是一时冲动的他自己。
他是太子的人,注定不会和这样一个恶贯满盈的皇后有瓜葛。